‘神魔志異’有云,中土之北有萬載冰原,白雪茫茫,終年不化。
…
北方的夜與青云完全不同,這里人煙稀少,且作息時間與中土完全不同,不過相同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有酒樓。
‘凜風閣’,位于最北邊的大城‘千雪城’中央,乃是此地最大的酒樓,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此地也燈光微亮,處于營業之中。
而從此地再北,便基本見不到人煙了,所以許多來往之人都會選擇在這里落腳歇息。
此時已是深夜,天空依舊飄著鵝毛大雪,紛紛灑灑,寂靜異常。
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袍下,頭戴黑色斗笠的人影緩緩停在了這千雪城之外。
她斗笠之上早已鋪滿白雪,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
抬頭看了看千雪兩個大字,輕輕呼出了一口白氣。而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腦袋突然從她懷中伸了出來,哆嗦著打了個噴嚏,這才張口咬起了紛揚而下的雪花。
卻正是林灼與小茶。
林灼摸了摸小茶的腦袋,自語道:“這鬼地方,冷死了,這城還挺大的,今日就在此地休息吧。”
說罷此話,她邁步而入。
空曠的大街上,基本看不到幾個行人,只有漫天大雪悄然飄落,在石板鋪就的街道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咯吱,咯吱…
輕微聲響中,林灼一路而來,在雪中留下了一行顯眼的腳印。
“凜風閣?倒是個好名字”,林灼看著這酒樓上的牌匾,抖落滿身白雪,揭開門口厚重的簾子,邁步而入。
一股熱氣徒然撲面而來,讓在雪夜中待了不知多久的林灼打了個機靈。
有眼尖的小二趕忙迎了上來,輕聲道:“客官您好,里面坐!”
林灼點了點頭,小二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帶著林灼向內走去。
大堂很大,但卻只坐著寥寥幾桌客人,大多圍著中央巨大的爐子,默默地吃著眼前的酒菜。
林灼看了一眼那爐子,整個爐子全都密封了起來,由一只鐵皮煙筒連接在其上,熱氣騰騰。
隨便挑了一張角落地桌子,林灼默默坐了下來,對著那小二道:“給我上幾樣你們的拿手好菜,再來兩壺好酒嘗嘗,對了,晚上在你這里住一晚,準備一間干凈的客房吧。”
清冷的女聲緩緩傳來,小二這才露出了訝異的神色,這地方這個點兒,單身一人的女性還真的是比較少見,他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林灼懷中的小茶此時卻是跳了出來,蹲在一旁的凳子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而那幾桌客人也是好奇地打量著這一人一獸的奇怪組合。
不多時,酒菜全都上來,林灼望去,菜以肉食為主,倒也聞起來鮮香,她又輕輕倒了一杯酒,放到鼻下嗅了嗅。
一股略微甘甜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點了點頭,抬頭一口飲盡,卻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嘶…”
辛辣的感覺先是蔓延至整個口腔,隨后熱流一分為二,一股順流而下,直達胃部,另一股卻是逆流而上,酒勁直沖頭頂,頓時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好酒!”她睜開眼睛,贊嘆了一句。
而就在此時,一旁卻是傳來了一聲輕笑,一位滿臉皺褶的老者見林灼如此喝酒,不由道:“姑娘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林灼皺了皺眉,瞥了他一眼,道:“老丈有事?”
老者看林灼神神秘秘,且行事警惕,不由得擺了擺手,道:“無事,只是姑娘這喝酒方式可是和本地人完全不一樣。”
說罷此話,他又指了指林灼面前的酒壺,道:“這酒名為‘雪泥’,就算是在這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烈酒,一般喝的話,都會先培酒加熱,去除幾分烈性,像姑娘這樣直接飲用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林灼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桌邊還放著一個小爐子,不由得有些尷尬,拱手道了聲謝,便也將酒壺放在小爐之上加熱了起來。
不多時,加熱完畢,她又飲了一杯,不由得點了點頭,這酒加熱后沒有那么烈,且香味更是濃郁了幾分,口感甚好。
大廳中又安靜了下來,每一桌都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飯菜,低聲交談著。
林灼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聽著諸人不同的生活,嘴角微勾。
“爹,咱們這次可是獵到了雪狐,那一身皮毛能換不少錢吧…”
不遠處的桌上,有少年低聲說道。
聽聞此言,他一旁的壯漢點了點頭,道:“還行,這次回去,就先給你這臭小子成婚,早知道你看上了隔壁家的阿花。”
少年聽聞此言頓時面紅耳赤,連忙擺手,桌上其他幾人卻都是笑出了聲。
…
林灼也輕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酒,一口飲盡。
大多時間都呆在青云山上修行,時間卻如同加了快捷鍵,飛逝而過,距離那青云之戰已有三年過去了。
慢慢的,以林灼的性子,不免有些枯燥乏味了。
人生百味,才最下酒了,她如此想道。
而就在此時,另一處角落地交談卻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師兄,那傻大個兒還自稱青云門弟子呢,被您哄騙兩句就傻傻地替我們做打手,真是可笑…”
林灼眉頭微皺,轉頭望去,卻見那一桌是三位年輕人,如此寒夜,他們卻沒有穿多厚,看來也是修行之人了。
三人領口斗繡著同樣的銀色雪花印記,看來是同一門派之人,剛剛開口的,便是其中一位尖耳猴腮之人,正滿臉討好地給另一位背對著這邊的年輕人倒酒。
“不過那傻大個還真有些生猛,體型巨大一身蠻力不說,一身修為也還不錯。”尖耳猴腮之人又說道。
坐在對面的另一人此時卻開口了,他壓低聲音訓斥道:“此地人多耳雜,莫要亂說話。”
尖耳猴腮之人不削地笑了一聲,道:“怕什么,即使他真是青云門之人,那青云門也距離此地千里,誰能管的了他。”
“你…”那人一時氣結。
背對著這邊的年輕人見兩人有些吵起來的跡象,連忙擺了擺手,道:“行了,趕緊吃完飯菜上路,那人還在城外等著呢,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丟下他來這里瀟灑了。”
兩人這才作罷,默默地吃起了眼前的飯菜。
林灼冷哼一聲,剛想說話,不料另一邊同樣頭戴斗笠,獨昨一桌默默飲酒的男子突然將酒杯置于桌面,冷聲道:“哦?你們又是什么人,也配嘲笑青云門弟子?”
林灼愣了一下,緩緩壓下了起身的想法,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關注著那邊的情況。
那尖嘴猴腮之人聽聞此言,卻是一愣之下站了起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頭戴斗笠的男子,這才道:“沒想到此地還真有修行之人,不過藏頭露尾,你又是何人,也敢管我們‘化靈宗’之事?”
他這一站起來,卻是吸引了剩余幾桌全部的目光,有人聽聞‘化靈宗’這三個字后卻是面色突變,悄然站起身來離去了。
那男子端坐于桌旁,輕輕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認真道:“化靈宗?沒聽過。”
與尖耳猴腮之人同桌的其他兩人聞言也緩緩起身,為首青年冷笑一身,道:“閣下身在我化靈宗之地,卻連我化靈宗的名頭也沒聽過?”
那帶著斗笠的男子見此,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悄悄地,一股血腥氣息突然彌漫而出,他冷笑道:“哦?沒聽過,又能怎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