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哈利感到胸口被猛推了一把,他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部,撞在墻邊的一個架子上,什么東西咔擦一聲地碎掉了。斯內普在微微顫抖,臉色煞白。
哈利的袍子后面濕了,他剛才撞破了一個瓶子,里面一個黏糊糊的東西在漸漸流干的魔藥中旋轉。
“恢復如初。”斯內普嘶聲說,瓶子又合上了,“啊,波特......這倒是個進步......”斯內普微微穿著氣,“我不記得叫你使用鐵甲咒,但毫無疑問,它是有效的......”
哈利沒說話,他覺得說什么都會有危險。他知道自己剛才闖進了斯內普的記憶,看到了斯內普小時候的情景。他心里很不舒服,想到那個看著父母吵架而哭泣的小男孩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眼里帶著如此強烈的憎恨……
“再來一次,怎么樣?”斯內普說。
哈利一陣恐懼:他猜到他要為剛才的事情付出代價。兩人隔著桌子站好,哈利感到這次清空大腦要困難得多。
“數到三,”斯內普說著再次舉起魔杖,“一......二......”
他們繼續練習著大腦封閉術。
而赫拉此時卻在城堡的門廳,眼下這里擠滿了人,他也是聽到動靜從四樓下來的,當他跑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擠滿了人,吃完飯的學生從禮堂擁出來看發生了什么事情,還有很多人擠在大理石樓梯上,赫拉廢了不少力氣才擠過來——那幫學生又高又壯,赫拉廢了相當多的力氣。
旁觀者已經圍起了一個大圈,有的人顯得很震驚,有的甚至神色惶恐。麥格教授正好在赫拉的對面,她似乎對眼前這一幕感到挺難受。
事實上,這確實挺難令人接受的,哪怕是發生在一個沒那么多人喜歡的人身上......
特里勞妮教授站在門廳中間,一手拿著魔杖,一手握著個空酒瓶,看上去完全瘋了。她的頭發都多著,眼鏡也歪了,顯得一只眼睛比另一只放大了許多,她那數不清的圍巾和披肩凌亂地掛了下來,讓人感覺她一身破破爛爛的。她旁邊有兩只大箱子,一個倒立著,好像是從樓梯上扔下來的。特里勞妮教授似乎恐懼地盯著樓梯底下的什么東西,赫拉看不清楚。
“不!”她尖叫道,“不!這不可能發生……不可能……我拒絕接受!”
“你沒想到會這樣?”一個尖尖的小姑娘般的聲音說,似乎感到很好笑。赫拉朝右邊挪了挪,看到特里勞妮眼里可怕的東西正是烏姆里奇教授。“雖然你連明天的天氣都預測不了,但你總該意識到,你在我聽課時的糟糕表現和此后的毫無改進,必然會導致你被解雇吧?”
“你——你不能!”特里勞妮教授號叫道,眼淚從大鏡片后面涌出來,“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這兒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我的家!”
“曾經是你的家,”烏姆里奇教授說。看到特里勞妮教授跌坐在一只箱子上痛哭流涕,她的癩蛤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赫拉感到一陣惡心。“直到一小時前,魔法部長連署了你的解雇令為止。現在請你離開大廳,你讓我們難為情。”
但她站在那里,幸災樂禍地觀看特里勞妮教授發抖,嗚咽,隨著一陣陣的悲痛在箱子上前后搖晃。赫拉聽到左邊一聲抽噎,回頭一看,拉文德和帕瓦蒂正抱在一起默默哭泣。然后他聽到腳步聲,麥格教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走到特里勞妮教授面前,有力地拍著她的后背,從袍子里抽出一塊大手帕。
“好了,好了,西比爾……鎮定些……擤擤鼻子……沒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不會離開霍格沃茨……”
赫拉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已經大抵上弄清了狀況。他徑直走到特里勞妮教授身旁,和麥格教授一左一右地攙扶起她來。
“西比爾,放心,沒有人能把你趕走的,情況沒有那么糟糕。”
“哦,是嗎?萊斯特蘭奇。”烏姆里奇朝前走了幾步,惡毒地說,“這是誰批準的......?”
“這不需要誰批準,你的解雇令就是一個笑話。”赫拉死死地瞪著烏姆里奇,盡管他早就對著一天有了猜測,但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讓他有些出離憤怒了。
還有什么比烏姆里奇更令人討厭呢?
大概只有糊涂鬼康納利·福吉了,他總是可以做出各式各樣的蠢事,讓所有人都討厭他。
“你是在說由魔法部部長簽發的解雇令是一個笑話?”烏姆里奇發出一聲特別難聽的奸笑,“恐怕你還不清楚這究竟有——”
“閉上你的嘴巴。”赫拉直接掏出魔杖對準了烏姆里奇,“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烏姆里奇怯弱地后退了一小步,她盯著杖尖有些發怵。
“你知道我敢這么做的,你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讓一個人永遠地閉上嘴巴。”赫拉兇狠地說,他的魔杖往前送了送,這讓烏姆里奇雙腿一軟,險些倒在地上。
“好了,赫拉,還沒有到這個份上。”麥格教授拍掉了赫拉的手,她已經把特里勞妮從地上扶起來了,特里勞妮的狀態看起來糟糕極了,她完全沒辦法獨自站著。
但無論是誰,他們都知道要保住特里勞妮,正如鄧布利多所說的那般,他一直在等待特里勞妮的下一個預言,他為此已經等待了16年,怎么可能因為福吉的一張解雇令就打消注意。
這也是赫拉有底氣對烏姆里奇如此的原因。
鄧布利多知道了也會贊成他所做的一切的。
“你會惹上大麻煩的。”烏姆里奇冷笑著說道。
“粉身碎骨!”赫拉手臂一抖,對著烏姆里奇——旁邊的石階施放了一個粉碎咒。
烏姆里奇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所有的學生都給她讓開了位置,她在那里坐著很是無助,她甚至忘記掏出魔杖反抗。
“最好記得我說過什么。”赫拉冷冷地說。
“夠了,赫拉!”麥格教授大喊一聲,“我們先把西比爾送回到天文臺去。”
“她需要些教訓。”赫拉不情不愿地收回魔杖,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烏姆里奇,轉過身子幫著麥格教授扶起特里勞妮教授。
“赫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櫟木大門打開了,門邊的學生趕忙閃開,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赫拉抿著嘴望著他,他不知道鄧布利多會不會因為他冒失的舉動而發怒。他本不想這樣的,但特里勞妮太過分了。
鄧布利多站在門框中,襯著霧靄繚繞的夜色,有一種威嚴感。他讓大門敞開著,大步穿過人群走向特里勞妮教授。
“你的人剛剛打算攻擊一位魔法部官員——不,他已經攻擊了。”烏姆里奇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的狀況沒有比特里勞妮教授好多少,她看起來也差不多瘋了。
令赫拉感到大為驚訝得是,鄧布利多仍然面帶微笑,他低頭看著被麥格教授和赫拉扶起的特里勞妮教授,她還在抽泣,“那我代他向魔法部道歉。”他頗有深意地望了赫拉一眼,赫拉知道他事后是免不了在校長室聽鄧布利多教訓一通了。
但,眼下的事情明顯更加重要。
“這——”烏姆里奇從袍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紙,“我本人和魔法部部長連署的解雇令。根據《第二十三號教育禁令》,霍格沃茨最高調查官有權檢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其——也就是我——認為不符合魔法部標準的教師。我認為特里勞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經解雇了她。”
真的很難想象她是如何有勇氣說出這么一番話的,要知道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站在她那邊的——無論特里勞妮教授的課程是有多么得不得人心,都比不上烏姆里奇。
鄧布利多依舊面帶微笑,似乎全然沒有在意烏姆里奇的話,也沒有在意她手上的羊皮紙,“您說的當然對,烏姆里奇教授。作為最高調查官的您完全有權解雇我的教師。但是,恐怕您無權將他們逐出城堡,這個權力——”他禮貌地欠了欠身說,“還屬于校長,我希望特里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沃茨。”
特里勞妮教授激動地笑了一聲,還夾著一點哽咽。
“我說過了吧,鄧布利多不會就這么讓你離開的。”赫拉小聲地對特里勞妮說,但這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不——不,我要走,鄧布利多!我要離開——離開霍格沃茨,去別處謀生——”特里勞妮教授受到了刺激,或者說受到了侮辱,這激起了她難得一見的自尊心,盡管她的語氣不是那么地堅定。
“不,”鄧布利多堅決地說,“我希望你留下,西比爾。”
他轉向麥格教授和赫拉,他們二人正攙扶著西比爾。
“請你帶特里勞妮上樓好嗎,米勒娃?”
“當然,”麥格說,“上樓吧,西比爾。”
“你最好留下來,赫拉。”鄧布利多叫住了赫拉,他本想混水摸魚一起上樓去的。但鄧布利多的話讓他停住了腳步。
斯普勞特教授忙上來攙住了特里勞妮教授的另一只胳膊,接替了赫拉的位置。兩人帶著她從烏姆里奇身邊走過,上了大理石樓梯。弗利維教授舉著魔杖追上去,尖聲叫道:“箱子移動。”特里勞妮教授的箱子升到空中,跟著她上了樓,弗利維教授斷后。
烏姆里奇呆立在那里,瞪著鄧布利多,他依然在和藹地微笑。
“那萊斯特蘭奇對我做的事情——我想這是恐嚇、威脅,毫無疑問的,他將受到——”
“我會警告他的,但恐怕魔法部不能對他做什么,他并不是霍格沃茨的教師,恐怕你還沒有這個權力。”鄧布利多仍然是笑呵呵地,但語氣是那么得不容反駁,這讓赫拉松了口氣。果然,鄧布利多是站在他這邊的。
“我會告訴部長的,他所做的一切。”烏姆里奇惡狠狠地說,她狠狠地剜了赫拉一眼,但赫拉只是作勢要抽出魔杖就讓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她真的擔心赫拉給她一個索命咒。
那可是萊斯特蘭奇!
最可怕、邪惡的人,別的人都被他迷惑了,烏姆里奇可沒有——起碼她自認為是這樣的。
“行了,赫拉,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鄧布利多拍了拍赫拉的肩膀,這讓赫拉放心了不少,看樣子鄧布利多并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鄧布利多很是愉快地繼續說道:“很好,那么讓我介紹一下新的占卜課教師。”
“你已經找了——?”烏姆里奇尖厲地說,“你已經找了?我提醒你,鄧布利多,按照《第二十二號教育令》——”
“——只有當校長找不到合適人選時,魔法部有權任命教師。我很高興宣布這一次我找到了,要我介紹一下嗎?”
赫拉的手縮在斗篷里,拳頭握緊,走到鄧布利多身旁,直視著烏姆里奇。
“還是替大家介紹一下吧。”鄧布利多說著把頭轉向門口,夜霧從門中飄入。赫拉聽到了馬蹄聲,大廳中響起驚恐的低語,門邊的人趕緊退得更遠些,有的還絆倒了。
霧中出現了一張臉,赫拉曾經在禁林中見過不止一次:淡金色的頭發、藍得驚人的眼睛,人的頭和四肢安在一匹淡黃褐色的馬身上。
他是海格的朋友,盡管赫拉和他并不熟悉,但不妨礙赫拉清楚他是一個馬人的另類——他不排斥和人類接觸,這和他那幫神神叨叨的同類差距很大。
“這位是費倫澤,”鄧布利多愉快地對目瞪口呆的烏姆里奇說,“我想你會發現他很合適。”
確實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魔法界的人都知道馬人天生就喜歡搞星座那一套,盡管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毫無疑問,沒有人質疑馬人的占卜學天賦。
他們是天生的占卜大師——大家總是這么認為的。
盡管沒有人真正搞清楚他們都做了那些預言,因為馬人總是拒絕和人類巫師來往,認為這是不符合祖規的——但費倫澤是個例外。
赫拉并不意外費倫澤會答應,他很早就透露過他對巫師很感興趣。盡管他拒絕了和赫拉的交易——赫拉試圖賣給他兩雙鞋子。
費倫澤認為那是一種侮辱,就像馬蹄鐵一樣,是對馬人最大的侮辱。當然,他沒有責怪赫拉,這并不是赫拉的問題,大部分巫師對馬人都有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