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大錯特錯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很輕,就像兩個人討論有關喝酒的事情。他仍在繼續走進伏地魔,見狀,赫拉和貝拉特里克斯也停止了咒語對轟,各自走到了他們所效忠的人身后。
“事實上,你最大的失敗就是不能理解還有比死亡更壞的事情——”
又一道綠光從銀盾后面射了出來,這一次是單臂人馬飛奔過來擋在了鄧布利多的前面,挨了那一道咒語,被擊得粉碎。還沒等碎片落地,鄧布利多已經抽回了自己的魔杖,像皮鞭一樣揮舞它。一條長長的細細的火焰從杖尖冒了出來,纏繞在伏地魔的身上,包括盾牌以及所有的東西。剎那間,看起來鄧布利多已經贏了。
“赫拉,是時候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在赫拉的耳旁響起,讓赫拉一個恍惚。“我打不過他的。”
“你是說那個?”赫拉身體僵硬著,不可置信地望著鄧布利多的背影。
“please.”鄧布利多堅決地走向伏地魔,把背影留給赫拉和哈利——哈利呆呆地坐在遠處的地板上。
伏地魔身上的火蛇變成了一條毒蛇,迅速從伏地魔身上游了下來,惡狠狠地發出嘶嘶聲,面對著鄧布利多。
伏地魔消失了,那條蛇在地板上立了起來,準備開戰
赫拉面色復雜地望著身前不遠處的老人,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可赫拉怎么樣都下不去手,哪怕他的魔杖已經對準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頭頂的半空中,一道火焰噗地炸開,伏地魔又出現了。他站在水池中間的底座上,就是剛剛五個塑像所站的位置。
又是一道綠光從伏地魔的魔杖中飛了出來,射向鄧布利多,而那條毒蛇也發起了攻勢——
鳳凰福克斯猛地落在鄧布利多的前面,嘴張得大大的,一口就把那道綠光整個吞了下去,它燃成了一團火焰,倒在了地板上,小小的,皺皺的,再也不能飛了。與此同時,鄧布利多酣暢淋漓地大幅度地一揮魔杖——那條蛇——離把毒牙咬進他的肉里還有一段距離,被高高地拋到空中,化作一縷濃煙消失了。水池里的水揚了起來,像是一個玻璃水制成的蠶把伏地魔裹住了。
眨眼之間,只見一個黑色的、泛著漣漪的、面目模糊的伏地魔的身形在閃著微光,朦朧地立在底座上。很明顯,他在里面正掙扎著擺脫這個令他窒息的水蠶。
貝拉在旁邊束手無策,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樣才能幫上她的主人。
好在伏地魔很快掙脫了,揚起的水嘩的一聲落回到水池里,大量的水涌出水池,打濕了光滑的地板。
“主人!”貝拉特里克斯尖聲呼喊。
無疑,一切都結束了,無疑,伏地魔決定要逃走了。赫拉松了一口氣,也許他今天不必做下震驚世人的舉動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讓鄧布利多如同他計劃的一般死去——鄧布利多活著更能振奮人心。
“待在那別動,哈利!攔住他!”鄧布利多轉頭對著赫拉和哈利吼道。這是第一次,赫拉見到鄧布利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恐慌,他還不明白為什么,大廳除了他們以外空空蕩蕩的。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為什么,哈利捂著額頭突然跪倒在地板上,他的傷口一定像是火燒一樣疼痛,他整個人在地板上扭曲著。
赫拉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現在殺了我,鄧布利多”從哈利的口中突然蹦出了這么可怕的話語,嚇了赫拉一大跳。
“如果死亡并不算什么,鄧布利多,那你就殺了這小子”
鄧布利多跑到哈利身旁,蹲伏在地上,焦急地扶著哈利。他知道他不能這么做,所以,他把頭抬了起來,望向赫拉,堅決地點點頭。
由不得赫拉多想了,他已經聽見了壁爐里火焰的聲音,很快就會有傲羅們趕到這里,很快他們就來了援軍了,但鄧布利多的眼神一直縈繞在赫拉的心頭。
他舉起了魔杖,對準蹲伏在地上的老人高聲喊道:“阿瓦達索命!”
赫拉的魔杖尖上射出一道綠光,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鄧布利多的胸膛。哈利驚恐的尖叫聲被憋在了喉嚨里,他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鄧布利多被擊到空中。
干枯的身體砸在地板上,發出撲通一聲。
赫拉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竟然真的這樣做了,明明他之前是那樣的拒絕。但他清楚,這是鄧布利多的選擇,他選擇用自己的死亡團結起巫師界的巫師,用他的死亡向魔法界宣布伏地魔的歸來。
“不!”哈利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干得漂亮,赫拉。”貝拉特里克斯走到赫拉身旁,她把扭曲的魔杖插進口袋里,殘忍地冷笑著。伏地魔的細長、猩紅的眼睛閃爍了幾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生之敵竟然就這么死在了赫拉的手里。
“哦死亡并不算什么,對嗎,鄧布利多?”他赤著腳踢了踢鄧布利多的尸體,不停地咋舌。
許多聲音在大廳里回蕩,傲羅來了,魔法部的支援來了,伏地魔打算離開了。
“孩子,你會得到伏地魔的獎勵的。”話音剛落,伏地魔帶著貝拉特里克斯化作一團煙霧消失在了魔法部的金色大廳。
“你怎么可以這樣做!?”哈利爬到鄧布利多的身體旁,用盡全身的力氣扶起老人,把他緊緊地摟在懷里。
赫拉沒有回答哈利的話,他踉蹌了一步坐在噴泉水池的臺階上,雙手發抖,眼睛發昏。
正廳里幾乎瞬間擠滿了人,沿著一面墻的壁爐里猛然間升起了爐火,地板倒映出翠綠色的火焰,一連串男男女女的巫師從爐火中擁了出來。當他們看見倒在地上的身影時,腳步一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鄧布利多為了對抗伏地魔英勇犧牲。”赫拉勉強地站了起來,朝著涌過來的巫師說道。聽到伏地魔的名字,所有人的身體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這怎么可能?”福吉氣喘吁吁,他腦袋一陣發昏,如果不是身旁的一個傲羅扶住了他,恐怕他早就一頭摔在了地板上。他的斗篷里還穿著睡衣。
“天吶——在這兒——在魔法部!阿不思他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這就是事實。”赫拉傷感地說。
哈利抬起頭,沖著赫拉怒吼道:“不,是你殺了他!”
“是這樣嗎?”福吉皺起眉頭,面色蒼白地問道。
赫拉搖搖頭,“波特他沖昏了頭腦,是神秘人做的。”
“我看見了,福吉先生,我敢發誓那個人就是神秘人,他抓著一個女人幻影移形了。”一個身穿猩紅色長袍、扎著馬尾辮的男人大叫道。他正指著大廳對面的一對金色碎片,就是鄧布利多用來攻擊伏地魔的塑像碎片。
“我知道,威廉森,我知道,我也看到他了。”福吉發出一聲哀號。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無比沉重,哈利不想離開鄧布利多,不想去任何地方,盧平和小天狼星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他帶離開鄧布利多的遺體。
赫拉同樣沒好到哪里去,盡管是他念出了死咒,他也清楚鄧布利多得到了他想要的。但,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一切。他從未想到當鄧布利多真正地離開了他后,他會變得這么痛苦。
“這是鄧布利多讓我交給你的,他在哪兒?這都是假的,對吧?”在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鄧布利多的身上時,盧平從給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玻璃管,里面閃爍著銀白色的液體,毋庸置疑,那是一份記憶。甚至都不用赫拉把它投進冥想盆里,都能判斷得出來。盧平的嘴角還帶著勉強的笑容,望著鄧布利多的尸體,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鄧布利多怎么會死呢?
他一定是藏到哪里去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一定是這樣的!
“鄧布利多死了。”赫拉干巴巴地說,他坐在臺階上,望著鄧布利多遺體周圍圍著的那一大堆人群。
“不可能,這一定是他的計劃。”盧平狂亂地把目光轉向赫拉,希望他能否認,但赫拉沒有。盧平癱坐在赫拉身旁的臺階上,雙手捂著臉。赫拉從沒有見過盧平失控過。赫拉覺得自己可能看到了什么不體面的,他轉過頭,卻撞見了哈利的目光。
哈利的目光中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痛徹心扉的仇恨。他已經吼不出來了,他只能用他的目光死死地瞪著赫拉。
“赫拉殺了他,”哈利嘶啞地說,“我就在這兒,親眼看到的,鄧布利多在和伏地魔戰斗,赫拉偷襲了他,完全背棄了他的信任——”
唐克斯用手捂住嘴,咽著淚水,眼睛睜得大大的。在地板上的鳳凰福克斯眼角也留下金色的淚珠,它正在哀痛主人的死亡。
魔法部的人對哈利的話將信將疑,但當他們看到赫拉失魂落魄的模樣,又開始質疑起哈利的話,眾所周知,赫拉是鄧布利多忠實的部下,而鄧布利多也曾出面力保過赫拉,事實真的如同哈利所說的一樣嗎?
他們更傾向他們一直以來所得到的信息——哈利瘋了,徹頭徹尾地瘋了。他接受不了鄧布利多的死亡,把這一切都怪在了赫拉的身上。
鳳凰社的成員們也走到赫拉的身旁,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瘋眼漢穆迪的木腿和地板碰撞發出咔噠的聲響,他的魔眼盯著鄧布利多的尸體,一刻不敢轉開,似乎下一刻鄧布利多就會從地板上蹦起來,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一個卑劣的惡作劇。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眼前這人,就是鄧布利多。
“赫拉,堅強些,我們還有哈利。”穆迪的眼角泛出淚花,他用力地拍著赫拉的后背,仿佛這樣可以排解他心中的傷痛。
“他回不來了。”赫拉哽咽地說著,他知道他咒語的威力,他根本沒有殺死鄧布利多的決心,為了讓咒語生效,他幾乎用光了他身體里的所有魔力。
那咒語哪怕落到伏地魔的身上,他也絕對不會好受的。
赫拉不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他和哈利幾乎是最后離開的人,兩個人都仿佛失了神,失魂落魄的。
“我要帶鄧布利多回城堡,回到霍格沃茨去。”赫拉望著鄧布利多的尸體,哽咽地說,“他是校長,他應該葬在那里。”
“他應該回到霍格沃茨去。”穆迪堅定地說。福吉想說什么,但張了幾下嘴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他任由穆迪他們抬著鄧布利多的遺體離開了魔法部。
沒有人在意為什么這么多的非魔法部官員出現在魔法部,沒有人顧得上這些了。
回到城堡,橡木大門敞開在他們的面前,燈光照在車道和草坪上。慢慢地,穿著睡衣的人群疑惑地走下樓梯,緊張地向四周張望著,尋找著是什么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直到,他們看見了被眾人抬在肩膀上的身影,那有著長到腰間的銀白色長發的老人。
不少人發出了痛苦和震驚的呻吟聲,但他們沒有停住腳步,繼續慢慢向前移動,直到他們走到隊伍的前頭,凝視著那個身影。
“鄧布利多在魔法部應戰伏地魔和他的黨羽,不幸不幸離世。”赫拉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極度哀痛地說出了這令不少人心碎的話。
沒有人有心里準備見到眼前的一幕:他們今生今世遇到的、也許是以后再也遇不到的最好的巫師,四肢張開,躺在眾人的肩膀上。
鄧布利多雙眼緊閉,從他四肢張開的角度看起來像是在熟睡。半月形的鏡片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人群在低語,在恐慌,他們不敢相信這一切。
但赫拉的話,眾人臉上的表情做不了假。
他們開始小聲啜泣著。
哈利和其他前往魔法部的孩子被帶到了校醫院,本來龐弗雷夫人的意思是讓赫拉也過去的,但赫拉拒絕了,哪怕他的身上還有好幾道傷口,臉上也有些許擦傷,長袍也被撕碎了。
但,他拒絕了,他想留在這里,陪著鄧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