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要陪你玩這種把戲?”赫拉冷冷地說,“你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么辦法取得勝利。”
“因為我們彼此都無法殺死對方,赫拉。”伏地魔微笑著說,“一個小時,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此期間,所有希望改邪歸正的巫師,都可以來找我,伏地魔大人歡迎他們。”
“癡心妄想。”赫拉嗤笑了一聲,魔杖輕揮,隨手擊飛一旁一個想要偷襲麥格教授的食死徒。
“雖然很無趣,但我接下了,帶著你的人滾出霍格沃茨,湯姆!”
“你!”伏地魔的眼睛瞪得溜圓,紅光旺盛得幾乎像是手電筒,“別再叫我湯姆。”他殘忍冷酷地說,聲音像是金屬摩擦。
“好的,湯姆。”
伏地魔的嘴巴緊緊地抿在一起,但眼神掃過赫拉手中的老魔杖,還是什么都沒說,一揮身上的黑袍,轉身離去。
突然,伏地魔猛地發出一聲怒吼,整個人跪倒在地上,看樣子就好像是突然得了心絞痛一般。
“怎么了?是賭約輸了嗎?”赫拉玩笑地問道,看他的模樣,很像是魂器被摧毀時的樣子啊!
除了魂器被摧毀,赫拉想不到還有什么能對伏地魔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哼!”伏地魔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赫拉,直接快步離開城堡前的空地。
危機解除,而這時,其他人也終于可以提出他們的疑問了。
“赫拉,你真的是赫拉?”
“你是如何逃脫死亡的?”
“噢!你活著真是太好了!”
“赫拉!”
赫拉不得不花費了十幾分鐘才解釋清楚自己當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身份問題,則是被他巧妙地糊弄了過去——他只是說意外地發現自己身上有著斯萊特林血脈,隨后用這個名字欺騙伏地魔罷了。
在場的教授大多有自己的推測,但再見赫拉、和戰斗勝利的喜悅蓋過了一切,他們下意識地忘記了名字是有魔力的這件事。
沒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追究拯救了他們的英雄是如何死里逃生的,無論手段有多么下作——即使赫拉認為他的假死計劃天衣無縫。
“我需要哈利,我要找到哈利。”赫拉語速很快的說,“米勒娃,你去加強城堡的防護魔法,好嗎?我知道有些強效防護咒是存在的,你有權限啟動。菲利烏斯、斯普勞特,你們去輕點下受傷的人,好嗎?”
等赫拉找到哈利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因為哈利一直在冥想盆中,所以赫拉不得不浪費了許多時間,最后才想起他曾經交代過:摧毀魂器后記得去找冥想盆。
看來哈利很是完美地完成了自己交給他的任務,接下來就要看哈利如何抉擇了
“哈利”
赫拉伸出手試圖搭在哈利的肩頭上,卻被哈利一個躲閃直接避開了。
“所以,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是嗎?”哈利頹廢地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板上。
他終于想明白了一切,臉貼著臟兮兮的地毯,他曾經以為他是在這里學習勝利的秘訣。哈利終于明白他是不能幸存的。他的任務就是要平靜地走向死神張開的懷抱。在這條路上,他還要去斬除伏地魔與生命的最后聯系,。
這樣,當他最終沖過去直面伏地魔,并且不用魔杖保護自己時,結局才會干凈徹底。
誰也活不下來,誰也不能幸存!
“哈利,你要明白,即使是鄧布利多也不能預言到所有的事情。”赫拉坐在哈利身旁,輕聲說道。
“我的心臟還能跳動多久呢?”哈利望著天花板,呆呆地說。
赫拉回答不上,他沉默地透過破開大洞的辦公室朝外看,晚風吹拂過他的身體,9月底的秋風讓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死會疼嗎?”哈利輕聲問,“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哈利,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些事情的重要——”
“我知道。”哈利支起身子,“我十分清楚。”
“那你——”
“你能和我講講嗎,這些年的事情,都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我快要死了,我想搞清楚這一切。”哈利水汪汪的綠眼睛等著赫拉,真誠得讓赫拉不敢直視。
“也沒有太多,大概就是”赫拉遲疑了下,還是從奇洛的事情開始,一點點給哈利講述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殺死鄧布利多全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對嗎?”哈利凄凄地問,“虧我當初還認為你殺死了鄧布利多,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如果不是他愿意,誰又能殺死他呢?”
“哈利,起碼我能確定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陪你走完最后的時間。”赫拉很是篤定地說,“他當時中了詛咒,命不久矣。”
“所以當初他可以告訴我的,不是嗎?”哈利執拗地說。
“可當時你的腦子和伏地魔聯系在了一起,我們沒辦法告訴你太多,他本想等你的大腦封閉術再好一點,就告訴你一切的。”赫拉抱著膝蓋語速不快地說。
“斯內普一直是你們的人,是嗎?”
“你一直都很清楚。”赫拉直視著哈利的眼睛,說道。
哈利沉默了。
慢慢地,很慢很慢的,哈利坐了起來,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但他努力控制著,不讓赫拉看到。這時,他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活著,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有生命的軀體。
哈利一瞬間想明白了,赫拉的欺騙實在算不得什么,當然是有一個更大的計劃,只是哈利太愚蠢,沒有看到。他現在總算是看明白了。他一直相當然地從不懷疑鄧布利多、赫拉希望他或者。現在他終于知道了,他生命的長短是由消滅所有魂器需要多少時間而決定的。
赫拉把消滅魂器的任務交給了他,他也就順從地繼續削弱那根不僅連接著伏地魔生命、也連接著他自己生命的紐帶。
多么簡潔、多么干脆,別再浪費更多的生命,把這種危險交給一個注定該死的男孩,他的死不會是一種災難,而是對伏地魔的又一次打擊。
赫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知道哈利會清楚什么是重要的,他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哈利呆呆地坐在那里,腦子中雜七雜八地想著,但是他清楚一件事,就是鄧布利多似乎把他估計得過高了。他失敗了,那條蛇還活著。即使哈利被殺死了,仍有一個魂器把伏地魔綁在塵世間。當然啦,那意味著別人會比較容易得手。誰會做這件事呢,他猜想著……赫拉、羅恩和赫敏肯定知道需要做什么……因此鄧布利多才希望赫拉把秘密透露給他們倆……這樣,如果他提早一點實現了他真正的宿命,他們可以繼續下去……
像雨點打在冰冷的窗戶上,這些思緒紛亂地砸在那個硬邦邦的、不可否認的事實上,事實就是他必須死。我必須死。事情必須結束。
羅恩和赫敏似乎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某個遙遠的國度。他覺得自己跟他們分開很久了。不要告別,也不要解釋,他已經拿定了主意。這是一段他們不能結伴同行的旅途,他倆會想方設法阻止他,那只會浪費寶貴的時間。
哈利站了起來,心像一只瘋狂的小鳥,猛烈地撞擊著他的胸肋。也許它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它決定在結束之前完成一生的跳動。哈利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城堡里空蕩蕩的。他獨自大步行走著,感覺像個幽靈,仿佛自己已經死了。那些畫框里的肖像仍然空著,整個學校是一片詭異的死寂,似乎所有剩下來的生命都集中在了大禮堂,死者和哀悼者都擠在那里。
哈利把隱形衣披在身上,走下一層層樓,最后順著大理石樓梯來到門廳。也許,他內心某個小小的角落里希望有人感覺到他,看見他,阻攔他,但是隱形衣一如既往地完美、紋絲不漏,他很輕松地走到了門口。
突然,納威差點撞在他身上。納威和另一個人一起從操場上搬進一具尸體。哈利低頭一看,心頭又像是挨了一擊:科林·克里維。他還不夠年齡,肯定是像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那樣偷偷溜回來的。死去的他顯得那么幼小。
“聽我說,納威,我一個人搬得動他。”奧利弗·伍德說著,像消防隊員那樣把科林扛在肩膀上走進了禮堂。
納威在門框上靠了一會兒,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看上去就像一個老人。然后他又走下臺階,到黑暗中去尋找別的尸體。
哈利最后看了一眼禮堂的入口。人們走來走去,互相安慰,喝東西,跪在死者身邊,但他看不見一個他所愛的人,沒有赫敏、羅恩、金妮和韋斯萊家的其他人,他覺得愿意用剩下來的所有時間換取看他們最后一眼,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是不是還有毅力把目光移開呢?還是這樣更好。
他走下臺階,來到外面的黑夜里。差不多凌晨四點了,死一般寂靜的操場似乎也屏住了呼吸,等著看他是否會做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哈利朝俯身查看另一具尸體的納威走去。
“納威。”
“天哪,哈利,你差點把我嚇死!”
哈利已經脫掉了隱形衣。這個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因為他希望確保萬無一失。
“你一個人要上哪兒去?”納威懷疑地問。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哈利說道,“我要去做一件事。聽我說——納威——”
“哈利——”納威突然神色驚恐,說道,“哈利,你該不是想把自己交出去吧?我們有赫拉,我們有校長,我們還有——”
“不,”哈利語氣隨意地說了一個謊,“當然不是……是別的事情。但我可能要失蹤一段時間。納威,你知道伏地魔的蛇吧?他有一條特別大的蛇……叫作納吉尼……”
“知道,聽說過……怎么啦?”
“必須把它殺死。羅恩和赫敏知道,但萬一他們——”
這種可能性太可怕了,使他一時喘不上氣來,無法繼續往下說。但他重新振作起來——這是至關重要的,他必須保持頭腦冷靜,確保有人替補,有另外的人把任務執行下去。當然,他很信任赫拉,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身上的任務傳遞下去。
“萬一他們——很忙——而你又有機會——”
“把蛇殺死?”
“對,把蛇殺死。”哈利重復了一遍。
“好的,哈利。你沒事吧?”
“我很好。謝謝你,納威。”
哈利剛轉身要走,納威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都會堅持戰斗的,哈利。你知道嗎?”
“知道,我——”
窒息的感覺使后半句話哽在喉嚨里,他說不下去了。納威似乎并沒有察覺哈利的異樣。他拍拍哈利的肩膀,松開他,走開去尋找別的尸體了。
哈利把隱形衣重新披在身上,繼續往前走。不遠處有人在動,在彎腰查看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影。相距幾步的時候,哈利認出那是金妮。
他猛地停住腳步。金妮俯身安慰著一個低聲呼喊媽媽的女孩。
“沒事了,”金妮說,“不要緊的。我們這就把你抱進去。”
“可是我想回家,”女孩啜泣地低聲說,“我不想再戰斗了!”
“我知道,”金妮說著,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會過去的。”
一波波寒意掠過哈利的皮膚。他想對著黑夜大喊,想讓金妮知道他在這里,他想讓金妮知道他要去哪兒。他想被人阻攔,被拽回去,被送回家……
然而,他現在就在家里。霍格沃茨是他所知道的第一個家,最好的家。他、伏地魔和斯內普這些被遺棄的男孩,都在這里找到了家……
但這一切似乎就要結束了,無論是哈利,還是伏地魔,一切都結束了。
斯內普再也不用帶著對莉莉的虧欠活下去了,再也沒有人要求他來彌補當初的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