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對東宮的考驗
天統四年，十二月，宛城，隨著年關將至，宛城街頭也變得熱鬧起來，但是比起往年，也是少了不少的生氣,畢竟幾十萬大軍攻打關中，其中南陽一帶的精壯抽調了不少，人少了點也是正常的，不過百姓們的神情上依然洋溢著喜悅。
景陽宮內，各部都在做最后的年終結算，因為隆冬的來臨,關中戰事也暫時停歇，繃緊了大半年的神經,關中之戰自今年三月開啟,到十月因隆冬戰罷，一直打了七個月，各路大軍都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東路大軍由大將軍都督府大將軍薛仁貴親自率領，先破滎陽城，再奪虎牢關，占領洛陽城，現在已經是兵臨函谷關了，只要攻破了函谷關，大軍便可以長驅直入，直逼長安城，不過函谷關乃是天下有名的雄關險隘，不是短時間就能夠攻破的。
南路大軍進展最慢，至今還受阻在藍田谷外，但是考慮到慕容恪的對手可是秦國第一名將，與鄧國前大將軍，吳國公岳飛齊名的秦國第一名將，武安君白騏,而且白騏所率領的兵馬，可是秦國各路大軍之中，兵力最多，實力最強的，慕容恪能夠與白騏僵持不下已經是厲害的了。
而西路大軍，可以說是最耀眼的存在，別看南路大軍是三路大軍中，兵馬最少的，但是卻是最成功，開戰之初，所有人都在擔心西路大軍不好突破秦軍防線進入關中，畢竟八百里秦川可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當年秦烈、張蠔、羅成幾人也是出其不意的強行翻越八百里秦川，到那是漢軍毫無防備，而這一次，秦軍可是布下了重重阻礙，想要突破談何容易呢？
可是偏偏最難的，卻是最容易的，只用了幾天,李嗣業便率領西路大軍強行突破褒斜道，大敗秦軍名將耿躍,而后又派兵襲取陳倉城，將散關秦軍全數殲滅，強破郿縣，誅殺耿躍。
在無力進攻長安的時候，轉戰西涼，先后收服司馬家、馬家以及以乃酆部、平尼部、蒙亞部為首的各大羌族部落，奪取了武都郡、隴西郡、金城郡、武威郡、敦煌郡、張掖郡、酒泉郡，基本控制了西涼的局勢，等到明年開春之后，便可以東進關中了。
乾陽宮中，鄧昇在受到李嗣業自西涼派人送來的捷報之后，便第一時間將太子鄧灝找了過來。
等鄧灝來到之后，鄧昇將李嗣業的折子遞給他，然后說道：“李嗣業的西路大軍已經基本控制住了西涼的局勢，而能夠有如此大的進展，馬氏一族功不可沒，雖是新投我大鄧之人，但是亦是有功，大鄧從不虧待有功之臣，所以李嗣業上書，希望朕能夠加賞馬氏一族。”
鄧灝將捷報看了一遍，對于李嗣業大軍所取得的戰果，內心十分高興，對于馬氏一族的投誠十分欣慰，說道：“父皇，馬氏一族雖然是新投我大鄧，但是對于此戰的貢獻，絲毫不下于軍中大將，而在勸降之時，驃騎大將軍李嗣業曾許諾馬氏一族待遇等同司馬家，再加上馬氏一族的貢獻，兒臣以為，可恩賜一個侯爵，另外，馬氏一族乃是將門之家，兒臣尚理宮尚缺少一名年輕將領，可從馬家挑選一名年輕才俊入東宮協助兒臣。”
鄧昇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既然如此，那朕就把這件事交給你了，爵位就定為侯爵，具體的封號就由你來決定。”
“喏！”鄧灝應道。
“還有，年關將至，各部都在做最后的結算，有些地方可能人手不足，你可帶著東宮六曹之人前去協助，但是切記不可擅作主張！”鄧昇說道。
“喏！請父皇放心，兒臣會安排好的！”鄧灝應道，這也是對東宮六曹的第一次考驗了，自幾個月前東宮設立六曹以來，雖然六曹的官員也曾多次前往各部學習，但是并沒有過多的參與，而這一次，是鄧昇特地點名讓六曹官員去參與各部的年終結算的，可不會有誰敢說三道四了。
“另外，快過年了，將士們還在邊境，朝廷不能沒有表示，你會同戶部、兵部、大將軍都督府擬定一份恩賞的草案，盡快出爐，爭取在正月十五之前送到各個將士們的手里。”鄧昇又說道，新年是舉國同慶的日子，但是前線的將士們還在與秦軍對峙，無法于家人團聚，所以鄧昇特地讓鄧灝會同戶部、兵部、大將軍都督府擬定一份恩賞草案，賞賜各部將士。
“喏！”鄧灝應道。
離開了乾陽宮之后，鄧灝便回到了自己的東宮，也就是尚理宮，去到六曹辦公的瑤光閣，瑤光閣本是鄧灝作為太子讀書之處，后來設立六曹之后便成了六曹的辦公之地，之后蔣琬覺得尚理宮內有女眷，外臣不宜到處走動，所以索性將所有東宮屬官的辦公地點都放在了瑤光閣中。
“殿下，不知陛下召見殿下，所為何事呢？”鄧灝來到瑤光閣之后，吏曹從事趙普便小心問道。
鄧灝說道：“沒什么，就是驃騎大將軍李嗣業派人送來捷報，以及希望朝廷能夠加封西涼馬氏一族，陛下將此事交給了本宮了。”
“殿下，這可是好事啊！”眾人聞言，頓時喜出望外，特別是來自西涼的司馬弘，雖然司馬家和馬家不和，但是馬家在西涼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司馬弘很清楚，于是笑著向鄧灝說道：“殿下，馬氏一族三代扎根西涼，又與各大羌族部落交情深厚如若這一次被馬氏一族得知，他們的封賞是出自殿下之手的，定會對殿下心生好感，日后對于殿下掌控西涼大有裨益！”
鄧灝聞言，也是很高興，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司馬從事慎言，如今父皇春秋鼎盛，西涼的掌控者只能是陛下，這樣的話，莫要再說！”
司馬弘聞言，頓時閉上了嘴，是的，鄧灝不管現在怎么受鄧昇看重，掌握多大的權力，說到底也還只是一個太子，一個儲君，這個太子，如果鄧昇干高興，隨時都可以換的，所以越是這樣，他們這些東宮屬官的言行舉止就更加要注意，不能讓其他人捉到把柄。
“殿下恕罪，屬下失言了！”司馬弘連忙向鄧灝請罪道。
“司馬從事莫要如此，本宮也是為了你好，日后多加注意便可了！”鄧灝也沒有太過責備司馬弘，只是讓他以后注意點就行了。
“謝殿下！”司馬弘謝道。
“殿下，不知陛下打算給馬氏一族一個怎么樣的爵位？”刑曹從事沮授問道。
鄧灝說道：“驃騎大將軍李嗣業曾對馬氏一族許諾，如若他們愿意歸順大鄧，能夠得到一個伯爵，不過我軍在馬氏一族的幫助之下，基本控制住了西涼的局勢，所以陛下恩準，將馬氏一族的待遇提升到與司馬家等同，也是一個侯爵！”
眾人聽到這里，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司馬弘，因為眾所周知，在西涼，司馬家和馬氏一族不和，雖然說不上是生死大仇，但是也是冤家對頭了。
“咳！咳！”司馬弘感受到眾人異樣的目光，頓了頓，說道：“諸位同僚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雖然我們司馬家與馬氏一族之間有些嫌隙，但是那也是從前的了，現在我們同為大鄧效力，只要是有利于大鄧，亦無不可！”
“司馬從事高義！”鄧灝贊了一句，然后說道：“陛下說了，具體的封號就交給本宮來決斷，不知諸位有何建議？”
“殿下，區區一個封號有何難的？隨便一個便可以了，不過是一個侯爵罷了！”禮曹從事商昀不以為然的說道，在他看來，一個侯爵，根本不值得在封號上糾結那么久。
“不然，商從事此言差矣！”趙普反駁道：“侯爵在我大鄧的爵位里面，排在第七等，按理說，這樣的爵位封賞，一般都是走三省六部擬定，呈交陛下便可，陛下有何需親自交給殿下呢？這就說明陛下對馬氏一族很在意，就好比司馬從事父親的臨洮侯爵位一樣，陛下也是親自過問的。”
“侯爵是陛下親自定下的，不可更改，所以為了表達朝廷對馬氏一族的重視，在封號上可要仔細斟酌，司馬家臨洮侯的封號，來自于司馬家扎根百年的臨洮城，肯定了司馬家對西涼穩定的貢獻。”趙普繼續說道。
“司馬從事，你久居西涼，對馬氏一族較為熟悉，還請你為本宮說說馬氏一族的來歷。”馬氏一族遠在西涼，鄧灝對他們根本不了解，對于如何定封號一時之間也沒什么主意，幸好這里有一個世代居住西涼的司馬弘。
司馬弘稍稍回憶一番后，說道：“馬氏一族據說祖籍關中藍田縣，秦朝滅亡后，一支遷徙至西涼武威郡休屠，族人先后任天水郡守、武威郡守，后來秦國入關后，馬氏一族家主馬智被任命為平西將軍，執掌西涼軍權。”
鄧灝想了想，說道：“祖籍藍田縣，但是現在藍田縣還在秦國手中，加封藍田侯不太妥當，天水郡治所是平襄城、武威郡治所是姑臧城還有馬氏一族族地休屠，我們可以從這三個地方選擇一個。”
“殿下，姑臧是秦國陪都，地位不下于宛城，以姑臧為封號不說是一個臣子，就算是皇親貴胄也不合適，而平襄，作為一郡治所，馬氏一族雖然頗有功勛，但是以一郡治所作為封號，還不夠資格！”暴昭想了想，進言道。
雖然現在秦國已經遷都長安，但是姑臧依然被秦國視為陪都，地位與一國都城不相上下，這種地方，一般不會作為封號的，而在鄧國，能夠有如此待遇的就只有鄧昇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寶貝閨女鄧芊才有資格，而封號也只是南陽公主，而不是直接以宛城作為封號。
至于平襄，作為一郡治所，冠以封號不是不行，但是這是針對那些功勞比較大的，很明顯，當下的馬氏一族還不夠資格。
“如此說來，就只有休屠一號了？”秦栩喃喃道。
鄧灝想了想，說道：“好，那就加封馬氏一族家主馬智為休屠侯，加封平涼將軍，位同平字位，授予正五品官銜。”
鄧國自從鄧昇設立衛軍制和大將軍都督府之后，以往的四征、四鎮、四平、四安、四定將軍漸漸成了一個類似軍銜一樣的存在，只是一個地位，而不是官位了，后來鄧昇又感朝中、軍中職位不足以封賞有功之臣，特地設立十八品官銜，用以表彰有功勛在身但暫時不能升遷的大臣。
眾人想了想，覺得都很合適，于是都沒有什么意見。
定下了馬氏一族的封賞之后，鄧灝又說道：“本宮已經向陛下提議，從馬氏一族中挑選一年輕才俊入東宮，擔任武職，司馬從事，不知馬氏一族中，有哪些比較出眾的子弟呢？”
司馬弘想了想，說道：“馬氏一族的年輕才俊不少，但是最為出眾的當數馬家三兄弟，他們都是馬智的兒子，長子馬遵、次子馬泰、四子馬景，其中馬遵能力最強，但是馬遵已經年過而立，而且從軍多年，在西涼頗有威望，馬泰桀驁不馴，臣以為最合適的人選就是馬景了！”
“馬景？多大了？”鄧灝想了想，首先否決了馬遵和馬泰了，馬遵從軍多年，鄧灝很難壓得住這樣的悍將，而馬泰桀驁不馴，鄧灝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馬景今年剛剛及冠！”司馬弘說道。
及冠，也就是剛剛二十歲了，這個年紀很合適，于是鄧灝說道：“那好，那就給馬智下詔，讓他送四子馬景來宛城，同加封詔書一同發出！”
“喏！”
“還有兩件事要你們去做的！”安排好馬氏一族的事后，鄧昇還交給了鄧灝兩件事，而這兩件事都是需要東宮屬官去完成的。
“殿下，不知何事？”眾人問道。
鄧灝說道：“如今年關將至，各部都在進行年終結算，人手不足，陛下讓我們東宮六曹前去各部協助，另外，關中之戰尚未結束，將士們遠離家人，征戰在外，陛下恩旨，讓本宮會同戶部、兵部、大將軍都督府擬定賞賜草案，恩賜前線將士，這兩件事你們好生斟酌一番，都將想法面呈本宮，介時本宮會親自去與戶部尚書諸葛亮、兵部尚書王猛以及大將軍都督府屬官商議！”
“殿下放心，屬下定完成任務！”眾人聞言，十分激動，這可是他們東宮六曹第一次直接參與朝廷之事啊，東宮六曹自成立以來，雖然都在各部行走，可是并未直接參與各部決策，大多都只是自旁觀者的身份出現，可是這一次鄧昇卻讓他們直接參與，這就是對東宮的一次考驗，如果做好了，以后肯定還有很多的機會的。
“好，此事關乎東宮顏面，以及諸位未來的仕途，都用點心，莫要惹人非議，讓人捉住把柄，攻擊東宮！”鄧灝告誡道。
“殿下放心，屬下定不會丟東宮的顏面的！”眾人重重的點頭說道，就算是鄧灝不說，他們也知道應該怎么做的，這可是他們的機會，雖然他們作為東宮屬官，只要等到鄧灝登基之后，定會有出頭之日，可是現在鄧昇春秋鼎盛，誰知道鄧灝什么時候能夠坐上皇位呢，所以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他們肯定要把握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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