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堯的聲音,見到他落地,小世界各處,頓時有人影,紛紛朝這邊疾馳而來。
什么情況?
金玉是第一個到達的。
當他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楚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掛掉的樣子。
全身氣息極其不穩定,像是一座隨時有可能爆發的火山,徹底炸裂開來。
突破領域?
走火入魔?
金玉腦子里第一時間便是浮現出這個念頭。
畢竟楚堯此刻的狀態,看上去完全就是突破領域失敗,反噬己身的樣子。
只是,旋即他便本能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不至于啊。
有乾帝遺珠護體,楚堯的肉身,不至于脆弱到這個地步。
就算他目前只有一顆乾帝遺珠,在突破領域的時候,也斷然不會有這么大的危險。
那可是乾帝遺珠!
難道是……
瞬息間,金玉腦子里冒出個念頭,不由的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眼睛也是微微瞇了起來。
此刻他心中還無法斷定,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對是錯,但終究,有這種可能性。
于是眨眼間他變幻了臉色,臉上浮現出極度的關切。
“所有人,不要靠近!”
“楚團長晉升領域,走火入魔,現在處境極其危險!”
金玉率先為這件事定了性。
如果楚堯是真的走火入魔,那也最好不要動他,突破領域是天人合一的第一步,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
如果,楚堯是在演戲,是在試探,是在釣魚,那自己這話,也相當于是在陪他演戲。
“什么情況?”
其它人也紛紛趕來,臉色表情各異。
看著躺在地上的楚堯,眾人圍成了一個圈,只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金玉前輩,這……現在怎么辦?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決?”
敖天賜沉聲問了一句,只是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他還沒突破過領域,對這其中的兇險,并沒有真實體會過,不過倒也從先輩的典籍中,看到過一些描述。
突破領域境,并非每個人都能順理成章的成功。
相反,失敗率并不低。
平均的失敗率,也在五成之上。
而死亡率,更是高達兩成。
只是,打死都想不到,以楚堯如此深厚的底蘊,竟然也會陷入這種地步。
“我沒有辦法。”
“突破領域,是人和天的博弈,任何人都幫不了他,任何外力,功法,丹藥,都起不到任何幫助。”
金玉低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感覺到身后來了人,他轉頭看了一眼,正是井一鳴,當即開口。
“井兄修為遠超于我,可有法子?”
井一鳴默然片刻,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似乎是在思索。
當然,至于他思索的是“如何救楚堯”,還是“如何殺楚堯”,那除了他自己,就沒人知道了。
“我可以試試。”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倘若沒有效果,非我之過。”
井一鳴沉默了足足幾分鐘,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才淡然說道。
聽到他的話,場上所有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讓他試?
理論上來說,井一鳴是金身境,對修行的理解,各種手段,肯定是場上最強。
只是……
從立場上來說,他先前和楚堯對抗,并非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萬一假借治傷之名,行謀殺之實,那誰也看不出來。
一時間,眾人陷入兩難境地。
這就是一個小世界,或者說任何一個組織,有“最高統帥”的弊端所在。
當老大還在的時候,那自然是一言堂,乾綱獨斷,說什么是什么,效率奇高。
但當老大一旦出事了,那影響也是巨大的,因為沒有第二個可以拍板的人。
眾人沉默了很久。
地上。
楚堯身體忽然神經質的抽搐了一下,哇的又噴出一大口血,表情痛苦至極。
手臂上,更是悄然間被空間之力,鼓起了一個巨大的鼓包,像是空間之力在體內亂竄,瘋狂奪取生機。
情況已然惡化到極其嚴重的地步。
“不能再拖了,方四平,錢姑娘,陸姑娘,你們三個,請速做決定吧。”
看著這畫面,金玉想了想,深吸口氣,眼神看向方四平、錢一諾和陸紅妝三人。
方四平臉上肌肉不斷抽搐。
無數念頭浮現腦海,咬咬牙,終于做出決定。
“麻煩井前輩了。”
沒有辦法。
無可奈何。
對于晉升領域走火入魔,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說到底,井一鳴是場上修為最高的,手段最多的,如果除了他,也沒有人可以用了。
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同意。”
陸紅妝面無表情,眼神卻是如同塵封千年的冰山,冷冽到極致,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此時此刻,別無辦法。
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可能是仇人的手中,這危險程度,不用多說。
只是,只能這么做了。
在場就三個金身境。
金玉沒辦法,唯有井一鳴。
錢一諾看了看方四平,再看看陸紅妝,扭頭看向別處,仿佛囈語般,“我也同意。”
此時此刻,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總感覺不對勁兒。
這是一種女人的第六感,直覺。
楚堯這個家伙,哪有那么容易死?
在場所有人中,估計她是最了解楚堯的。
詭計多端,狡猾老道,心機深沉,不亞于那些活了大幾十年的老狐貍。
此時此刻,錢一諾只是單純的用了個反面邏輯,三段論,反推。
——楚堯肯定知道,突破領域境會有危險。
——那么,以他的性格,就一定會對這件事作出安排。
——現在,既然他沒有提前安排,那么說明他并沒有危險。
“成,既然三人都同意了,那井兄,你上吧。辛苦了。”
見到三人都點頭,金玉也是隨口說道。
井一鳴沒有猶豫,當即走到楚堯身前,準備彎腰,詳細查看。
然而。
這時。
他背后卻忽然響起個聲音。
是段不平的聲音。
“井一鳴,你要故意殺了他,我與你不死不休。”
在這個時候,段不平忽然出聲,表示出對楚堯的某種聲援,倒是在場眾人沒有想到的。
畢竟他一直都沒怎么表現出自己的立場。
這話,算是某種意味很強烈的警告。
即便井一鳴殺了楚堯,也要考慮收益和風險的問題,是否得不償失。
聽到段不平的話,井一鳴都沒有抬頭,只是腦袋微微僵了僵,然后蹲在楚堯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放在了楚堯的眉心。
他也在猶豫。
他,也在面臨選擇。
很艱難的選擇。
這個選擇本身不難,只是選擇之后,如何掌控局面,很難。
十幾個呼吸后,井一鳴心中微微一動,他想到了。
想到了歷史上一句很出名的話。
——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管讓楚堯生,還是讓楚堯死,都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反之,讓楚堯保持現在這個狀態,卻是對于自己而言,最有利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