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隆平縣屬真定府,后世屬邢臺市,改名隆堯縣。
之所以要加個“堯”字,是因為在隆平縣西北二十公里處有座大山,名叫“堯山”。對,就是堯舜禹的那個“堯”。
因堯又叫唐堯,故而也叫唐山。
是不是腦海中立馬有印象了?唐山啊!
當然,他現在沒有后世出名,哦,其實也有名,只不過是在士人心中聞名遐邇。
此山呈東北—西南走向,東西廣三里、南北長八里,有南北雙峰。南為堯,北為宣務。山不甚高,卻是唐侯故士、堯帝封地。《十三州志》有云:上有堯祠,俗稱宣務山,謂舜昔宣務焉。
古代“言必稱三代,至君堯舜時”,這座山就是文人和大臣心中的神山!
這一日,宣務山某處人跡罕見的山谷內,開進了一隊神情疲憊,恍如行尸走肉的軍隊。
待扎下營寨,葉宰也瞻仰完堯舜遺跡后從宣務山下來。本來山就不高,不過海拔200來米,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中軍大帳里,周遇吉、趙匡、馬二柱、洪正身、田安國等人已經候在其中。
一見葉宰進來,諸人齊齊起身抱拳道:“參見制臺。”
里面有一人顯得比較別扭,正是周遇吉。
因為照他的經驗,文官招集大參之時,武將一般都會跪地行禮。可看看左右,趙匡諸人均是微微躬身抱拳而已,遂只得臨時改變隨大流,故慢了半拍以至動作僵硬。
葉宰兩手虛抬,一邊走一邊對每個人點頭致意,笑道:“請坐,我們坐下說。”
周遇吉松了口氣,兩眼余光一直觀察著其他人,見其他人再次躬身也馬上躬身,鸚鵡學舌道:“謝制臺賜坐。”
葉宰這次不再抬手,徑直坐于大案之后,看向周遇吉道:“周將軍,兵部擬的河南賞賜已被內閣通過,其中擢你為參將,陛下批紅‘準’,且稱贊周將軍為‘虎將’。圣旨應該過段時間就到,本督先提前恭喜了!”
周遇吉趕緊起身,抱拳作答:“河南之事末將不敢居功,全憑制臺當時運籌之策,這個參將末將慚愧。”
他表面如此說,內心卻如墜冰窖!葉宰連深宮中皇帝隨口說的話都能知道,那自己發往后軍都督府的呈文?
雖然上面所寫均為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未有一字為捏造,可……
周遇吉的心突然一硬,想到大不了一死罷了,遂放松心情感謝了趙匡等人的恭賀,坦然坐了回去。
葉宰可不知道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忠臣告了自己一狀,含笑等著眾人說完,這才收起笑臉肅然對周遇吉道:“周將軍,前段時間一直趕路,今日才能騰出個休息的時間。本督便想趁著這個機會,與你交交心。”
“制臺請講。”周遇吉側著身體,坐了半邊屁股,面朝葉宰抱拳道。
“好,本督若是說得不對,請周將軍擔待點。”葉宰點了點頭。
周遇吉心頭不禁苦澀一笑,葉宰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就是有不妥自己也只能接著。
葉宰道:“既然兵部將周將軍劃到本督麾下,那我們就是一家人。說實話,周將軍能來本督也是欣慰不已。你看這樣行不行?請你委屈一下,出任督標營左營統領之職。”
“啊?”
周遇吉頓時滿臉呆滯,他本以為葉宰會公報私仇,將自己及神機營一千人打入另冊,以后做最苦最累的活,打仗時沖在最前面當死兵。
沒曾想,葉宰竟然讓自己進入督標營,這可是總督的親兵,非最信任的人不得入選!
自己何德何能?就憑敢講真話嗎?
沒等他想出所以然,帳中其他人又開口恭喜起來,以他的感覺,好像比上一次真誠了許多?
周遇吉此人天生就不會轉圜,心中長存的也是老的那一套,即君君臣臣,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君。
因此,他頗為感動地答應下來。
葉宰擊掌道:“好,得周將軍相助如虎添翼也。本督在此承諾,若周將軍信我,以后一個總兵跑不了。”
說罷環視其他人,安撫道:“你們也一樣,只要聽從指揮勇立軍功,本督也保你們一個總兵。”
話音剛落,帳內立時和諧一片。
葉宰隨后頒下第二道軍令:趙匡為督標中營坐營官;馬二柱為督標右營統領;田安國為后營統領;前營統領空缺;洪正身為軍法官,總制五營。
其中,中營為事實上的督標統領,此乃慣例。趙匡是最早跟隨葉宰的人,而且功勛卓著,任此職理所當然。
馬二柱的右營則是空架子,等著秦佐民來添兵。
前營更是連個主管也沒有,葉宰心屬尚滯留河南衛輝的張鳳儀。不過,張鳳儀不一定會來,恐怕還得與秦良玉打一打官司。
葉宰繼續頒下第三道軍令:整編!
對于這個命令,趙匡等人倒不稀奇,只周遇吉不太理解,京營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為何還要整編?
第二天,他終于明白了,原來葉宰要往京營,哦,現在不叫京營了,叫“五省總督標營左營”。葉宰要往左宮增加軍法官。
自旗開始,往上的局、司、部、營都有。
旗、局、司的叫指導,部、營的叫教導,不僅名字怪怪的,而且還自成系統,不歸自己管,直接對總軍法官洪正身負責。
周遇吉心想這不就是摻沙子嗎?原來,葉制臺只是說得好聽,并沒有在心里將左營當自家人。
然而,過了三天,當所有軍法官到位后,接下來發生的事又讓周遇吉糊涂了,深深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第四日清早,后營趕來了十幾架馬車,看輪子壓出的車轍,應該是裝了很重的東西。
馬車一打開,周遇吉驚呆了!
這是啥?
這踏娘的全是自生火銃!
周遇吉顧不上自己的將軍形象,幾步沖上去撈起一支自生火銃,只用看幾眼,他就認定這是一把頂好頂好的火器。
再上手一摸一敲,周遇吉眉毛胡子都在發顫。
身為一個想有所作為的軍人,他太清楚一把好的火器對軍隊有什么益處了,那將是對敵人的屠殺!
不怪他做此想法,實在是他在河南受到葉宰親兵的刺激太大了,沒有一日不幻想自己也能使用那樣的火器。
雖然自生火銃比不上制臺親兵隊的連珠銃,但自生火銃不怕下雨,還減去了幾道擊發的手續。只要自己的左營認真訓練,那也能向敵人打出源源不絕的鉛子!
見周遇吉樂呵呵的找不到北,田安國笑道:“周將軍,先別樂,后面幾輛車里還有500個手雷。”
“手雷!河南磁山時親兵隊甩出的手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手雷!”
周遇吉腦袋嗡了一聲,直接跳到田安國身邊,拉起田安國就走,口里不迭道:“田總管,快,快,帶我去,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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