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梓雯想再說點什么，到底還是沒張嘴。宋銘就是這個性格，相處了這幾年早就看透了，可能在他看來這些事情其實并不算什么，過去也就算了。
楊梓雯站起身，順手撿起一塊掉在地上的橘子皮，說：“那就好。”
楊梓雯去廚房給他們仨做飯，倆大的口型交流。
申聰：銘兒，沒事吧？
宋銘搖頭：沒事。
申聰：楊老師也是關心你。
宋銘點頭：嗯，我明白。
小的那個坐在沙發上，總算把手里的橘子剝干凈了，手指摸索著數了一圈瓣數，仔細分成三份，將最大的那一份的遞出去，小聲說了句：“宋銘哥哥，你別生氣，吃橘子吧，你的是四瓣的，我和申聰哥哥的是三瓣的。”
申聰哎呦一聲：“嘖，憑什么我就得是三瓣啊？”
楊子沫還挺認真的解釋：“宋銘哥哥剛才不是被我媽媽批評了嗎？他心情不好，讓他吃多的，就高興了。”
說完，估計是怕申聰不滿意，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我的再分給你一瓣？”
楊梓雯回頭往外看了一眼，看見宋銘被逗笑了，還伸了申聰一下，估計是覺得小丫頭有意思，三個人呆一塊兒說說笑笑的還挺樂呵。
宋銘接過橘子，輕輕握了一下楊子沫的手，指尖搭上皮膚的一瞬，無盡人體數據如潮水般將他包圍，他在其中自如穿梭，眨眼間從手臂的血管中掠過，扎入心臟中，很快又隨著血液來到眼睛上。
和他之前所預料的一樣，楊子沫的眼疾情況因為年頭久了，眼底已經清晰可見視盤蠟黃、視網膜污濁、血管變細、晶體后囊渾濁、視神經萎縮等并發癥。
他心里一沉，有些同情眼前可愛的小丫頭。
原發性視網膜色素變性是一種會讓患者極為痛苦的病癥，因為它不是瞬間失明，而是慢性進行性視野缺失、夜盲、色素性視網膜病變和視網膜電圖異常，初發階段視網膜色素變性會導致夜盲癥和暗適應能力喪失，最終可導致視力下降，致盲。
以著目前的醫術，想要治愈視網膜色素變性這種疾病，非常困難。
那是對于普通人而言，對于宋銘來說，他只需要寫幾組代碼，就能讓楊子沫徹底恢復視力，成為一個健康的孩子。
宋銘覺得嘴里的橘子不甜了，還有點澀有點苦，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拿了，也吃了，卻不能給人家孩子治病，心里頭愧疚。
楊子沫問他：“宋銘哥哥，你心情好點了嗎？”
宋銘點了點頭，才想起來她看不見，回答道：“好多了，謝謝子沫。”
楊子沫天真的笑了下：“不用客氣。”
宋銘摸摸她的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手。
楊梓雯馬上就要帶著楊子沫去上海看病了，就算他有心想要幫小丫頭一把，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候。
楊梓雯做菜的手藝一般，上桌的幾道菜里，只有一道西紅柿炒雞蛋是她現做的，其他都是些熟食和事先做好了，又重新加熱過的菜。
申聰喝了一勺湯，隨口道：“這湯一喝就知道是陸姐熬的，香啊。”
楊梓雯笑道：“就是她熬的，中午把菜都做利索了才走的，我哪會這些啊。”
宋銘這才知道，楊梓雯家里雇了一位保姆，平時她去學校工作的時候，都是那位保姆在家里照顧楊子沫。
楊子沫自己摸著吃了碗飯，用她自己的大勺子，經常在碗里舀半天到嘴里卻只有幾粒米。她應該已經習慣了，也不見著急生氣，一只手扶著碗，一勺一勺平靜地往嘴邊送。
楊梓雯時不時給她夾菜放碗里，楊子沫吃得費勁也沒見她有想喂的意思。
“宋銘哥哥，你和申聰哥哥會過來上海看我嗎？”楊子沫問。
“太遠了，他們還要工作呢。”楊梓雯抽了張紙給她擦擦下巴上沾的飯粒。
“我會想你們的。”楊子沫又往嘴里送飯，嘴張得大大的去咬勺子，這次是滿滿大半勺。
宋銘看著乖巧的楊子沫，心里越發不是滋味，這么好的孩子，要是眼睛能看見東西就好了。
吃完飯，天色已經黑了，宋銘和申聰跟楊梓雯母女道別。
楊子沫依依不舍，摟著她媽媽的脖子，轉頭朝向宋銘和申聰所在的方向，認真叮囑道：“宋銘哥哥，申聰哥哥，等我和媽媽從上海回來了，你們一定要來看我啊！”
宋銘點頭：“好啊，等子沫看病回來，我們還過來找你玩。”
申聰說：“這次買的書你要是看著有意思，就打電話說一聲，等下次過來我再給你買。”
楊子沫笑得很開心，沒有焦距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禮貌的揮手道別。
從安居小區出來，申聰開車送宋銘回去出租屋。
這個時間側街上正是擺攤賣貨客流量多的時候，車不好往里開，宋銘讓申聰直接停路邊上，自己走回去，申聰死活不干，堅持要把車開到宋銘租住的單元樓下。
申聰說：“你這胳膊還掛著傷呢，萬一再遇上點什么事情怎么辦？”
宋銘無奈：“哪有那么多事兒啊，人來人往的，你不好開車。”
申聰握著方向盤：“不好開就慢慢蹭唄，反正我姑剛給了我三千的油票，咱又不怕費油。”
走走停停的總算開出了側街，前面就是租住的小區了，宋銘想攔著申聰，讓他靠邊停車，申聰卻抬起手：“等等。”
“怎么了？”
申聰看向前面，問：“那是什么？”
宋銘順著申聰的目光看過去。。。。。。在小區門口，停著兩輛拉貨的小面包，幾個人正在卸東西。
“那個一身黑的是不是蘇英俊啊？瞅著背影可挺像！”申聰指給宋銘看。
正好那個一身黑衣的人轉過來，路燈下，可不就是蘇英俊嘛。
“他在這兒干嘛呢？”申聰看著蘇英俊跟著幾個人忙忙碌碌的從車上搬東西。
宋銘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蘇憶慈她們工作室的活，他幫著干啊？”
申聰應道：“有可能。”
他壓著油門靠過去，按了下喇叭。
幾個干活的人都轉頭看過來，申聰從車窗探出頭，擺了擺手：“哎！小蘇，你這是忙什么呢？”
蘇英俊認出人來，樂了：“喲，申哥，宋哥也在呢？這不是蘇憶慈她們工作室到了點貨，我正好閑著沒事，過來幫著搬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