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里多夫教授專門修建的研究所造假不便宜，建筑面積已經接近于一所中學，但是空蕩蕩的大樓內只有教授一個人，以及那些老舊的看不出用途的儀器。
一個人霸占這么大塊地方，里多夫教授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而且他還提出了一個要求，一般人不得隨意進入。
整個研究所被三米多的高墻圍起來，只有梁實誠和公司里的部分高層被允許進入，這里儼然成為了里多夫教授一個人的私人別墅。
可問題是，這位辛苦請來的專家，絲毫不提公司里的事情，繼續光顧著研究自己的東西。
但凌動公司目前已經焦頭爛額了，問題一天不解決，新車就一天不能回到公路上，整個公司連研發到生產部門幾乎只能停擺。
這里面責任最大的當屬梁實誠，他謊稱自己擁有一個幾百名專家的編程團隊，但實際上就只有他一個人在負責軟件的開發工作，而且為了保密工作，連一個下手都不敢聘用。
雖然有萬能編輯器在手，軟件開發的時候是很順利，這出了問題，要修改程序的時候，可就成了大麻煩。
盡管已經是市面上最簡潔對硬件要求最低的無人駕駛程序，但是一行行代碼，還是范如煙海，工作量實在很大，更何況對于對抗攻防這個概念，梁實誠也是剛認識沒多久，還來不及防范，他只能期待這位里多夫教授好歹比自己更了解這件事。
盡管頂著公司里其他部門的壓力，但梁實誠實際上絲毫不著急，只從他見到里多夫教授的第一眼起，他就認定這不是一個尋常的人，因為他的差異化屬性數值一點都不低，是一個能影響世界的人。
能看到其他人屬性數值，尤其是差異化這個數值，是一個非常實用的能力，這一點在招募人的時候百試不爽。
因此無論里多夫在做什么，梁實誠都覺得這定是有意義的。
他想起另一家知名公司的老總說的那個故事，也是雇傭了一個俄國人，是個年輕小伙子，天天什么都不干只在那玩電腦，突然有一天那青年說自己搞定了，然后開發了一套算法，讓那家公司的3G基站效率提升一大截，輕易擊垮其他對手，占領了歐洲市場。
但公司其他人已經等不及了，盡早上市，哪怕多出點事故，盡快盈利才是關鍵大事。
梁實誠還在周旋之際，貴鬼卻找了個機會，主動提出了建議。
梁實誠表態，越是優秀的理科生越容易有拖延癥，原因是為了弄出最完美的產品，這一點自己和里多夫心有靈犀。
他允許里多夫研究自己喜歡的東西，他相信里多夫在目前這個問題上會一鳴驚人。
貴鬼卻旁敲惻隱地表示，商業上的東西就是要用一半的時間做出百分之90的產品，而不應該追求絕對的完美。
貴鬼很早就猜出梁實誠的研發團隊因為某種原因人手不足，卻又明白自己的老板梁實誠的性格，研發的事情是絕對的秘密，這一點是底線。
當然貴鬼完全沒有打算干預研發的事情，但也從某些渠道了解了一些關于技術的問題，了解目前大概的困難，只是提出了兩個很現實的建議。
一，自己親自去尋找一個備胎團隊，以防里多夫無法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開發出解決方案。
二，自己親自去拜訪一次里多夫，詢問其是否需要其他幫助。
梁實誠同意了這兩條建議。
貴鬼松了一口氣，實際上目前公司中承擔著最大壓力的就是貴鬼，備胎團隊，其實就是外包的短期技術團隊，早在事故發生的時候就已經聯系好。
接下來她只需要接著拜訪里多夫的機會，試探進度，以及用她的口舌督促工作即可。
貴鬼是極少數有幸參觀里多夫的研究所的人，從梁實誠那獲得了地址以及門禁卡，貴鬼第二天就來到了那里。
研究所里沒有外人，但里多夫答應梁實誠可以在任意位置安裝攝像頭，同時整個研究所也是有一套無人安保系統時刻運作的，一旦有強行闖入者，除了警報以外，各個區域會立刻關閉有防爆功能的電子門。
不就可以甕中捉鱉，也能做到保護里多夫的安危。
貴鬼在研究所里逛了半天，一開始并沒有找到里多夫本人，透過各個房間的防彈玻璃，眼睛稍微瞟到了一些內容，并全程保持著莊重的神情，直到看到了一個房間中的桌子上，堆積了一排排小白鼠，一動不動。
那一刻內心膽小的貴鬼，控制不住自己，差點發出聲音，又連忙捂住了嘴。
就在這個時候里多夫教授在貴鬼的身后出現，并微笑著打開了門，像一個熟人一樣說道：
“放心，它們只是被綁住了手腳。”
里多夫教授使用的是俄語，但走廊里似乎有一個翻譯設備，自動把語言翻譯成中文。
隨后兩人一起進了屋，里多夫繼續自顧自地介紹道：
“不過，它們已經被開顱了，用來進行一系列研究。
一開始我原本是希望搞清楚，動物的大腦在看到圖片后，是如何反應，如何處理這些圖片的。
消耗了不知道多少小白鼠后，我依然沒有一絲頭緒。
這一切都看似很復雜，搞懂其中的規律很難。”
同時里多夫動手關掉了窗戶，房間頓時黑了下來，然后打開了投影儀，里面慢慢播放不同圖片。
“在我的國家消失前，那時候經費充足，我們用牛和豬甚至是黑猩猩做實驗，他們的大腦足夠大，數據足夠明顯清楚，但依舊沒有成果。
后來我只能一個人繼續相關研究，生活的拮據，導致我改用了小白鼠。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研究的工作量大幅減少，因果關系更加明確。
小白鼠的眼睛不僅只能看到黑白，而且能夠識別的圖形也比較簡單，在它們的世界里沒有豐富的物體，更沒有繽紛多彩的圖案。
它們個個是臉盲，并且會把人和凳子識別成同一個問題，對于它們而言眼睛的作用只要能分辨潛在危險的大型動物，以及尋找食物和藏身之所就足以。”
貴鬼仔細地聽著，別稍微點點頭。
“最終我借助小白鼠的視覺系統搞清楚了一件事，大腦并非整體一次性地把所有圖形都看懂，而是把它們先分成很多種簡單的圖形。
而且人腦并非單獨一臺計算機，而是有很多個計算機同時工作，分別完成不同任務。
比如有兩個圓，一根線的就是人臉，然后再由專門的模塊識別這個圓是否是眼睛，線是否是嘴巴。
所有計算單元只負責一個簡單任務，他們的共同意見決定了最終想法。
這個工作原理和如今人工智能的基礎算法，卷積神經網絡不謀而合，自從這項技術出現以后大概是13年左右的事情，人工智能正在飛速發展，但他們始終都有一個瓶頸無法解決。”
就在這個時候，昏暗的小屋里，貴鬼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東西上面，頭部通過了一個半圓形的儀器后，投影儀上閃爍著出現了一些她的記憶片段，但這些圖片毫無規律可言。
“哦，不要緊，那個儀器雖然遠遠還不是一個成品，無法定向看到窺探的東西。
但只讀不取，不會造成永久傷害，而且目前沒有看到內心想法的能力，不會暴露你的隱私。”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那個沒有感情的回響在走廊和房間里的翻譯機，突然語氣帶了一絲感情，并用俄語對里多夫教授說道：
“如何勸說偏執的上級······
哇喔，又學到了好多新知識。
比以前那群呆腦袋的理科生，有意思多了。
而且這個女孩，似乎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樣本。”
里多夫教授嘆了一口氣回應道：
“哎，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