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扯下了荒原狼的面具。
而在面具之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
楊澈老師……陸云放在鍵盤上的手，漫無目的地輕敲著按鍵，但是一個字也沒打出來。
他在借著這個動作迅速整理思路。
自己從沒有將繼承學分的事往外說……信息來源只能是蘇韻遙和楊澈……而楊澈簽了字，他是唯一一個能確認陸云手上有200學分的人。
當然，其他人也有可能從楊澈那兒，得知陸云繼承蘇韻遙學分的事。不過，陸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
仔細看荒原狼的表述。陸云做任務獲得學分，他用的是“據說”——聽別人說的。
而從蘇韻遙那里繼承學分的事，卻是平鋪直敘。
表述方式有時最能體現人的內心。一個嚴謹的人，在透露不確定的信息時，會用“據說”二字；當他在平鋪直敘的時候，那顯然，他認為這是事實。
不是從誰那里聽到的。就是事實。
很明顯，楊澈簽了字以后，他認為陸云繼承學分已是事實。
只不過，楊澈萬萬沒料到，拿到簽字、手握200學分的陸云，在這十來天的時間里，居然沒有去后勤處申請！
陸云已經能想象出那個場景。
楊澈跑到后勤處，找想熟的人詢問陸云的學分使用情況，然后別人回答他說，陸云最近沒有使用學分。
這樣，讓他得出陸云修煉資源豐富的結論。
只要到后勤處問問，誰來打聽過自己學分兌換情況，就能徹底鎖定荒原狼。
但根據現在的信息，十之八九，荒原狼就是楊澈！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懷疑。
陸云長出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敲擊鍵盤回復：
一月份能突破三品？這是個重要的信息。我來說說關于西北古戰場的信息吧。翼衛九團在前不久，將西北古戰場翻了個底朝天。
現在天元司和華武都在布局，陸云不敢信口胡謅，萬一他口嗨的事，就剛好和天元司的布置一致呢？
因此，就說事實，反正這些事情傭兵團也能猜得到。
荒原狼回復道：
就這？
好像有些失望。
陸云暗笑一聲，應答道：
最近風聲很緊。情報不好搞。
片刻后，荒原狼回復：
好吧。一直以來，從您那里獲得了不少情報。教授，祝您好運。
陸云回復了一個“？”
這是什么意思？聽上去他要結束這場交易。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看起來荒原狼已經下線。
陸云有些無奈，只好退出登錄。
他忽然有種，荒原狼這次會永久下線的感覺。
收拾心情，陸云給王若瀟發去一個消息。
“瀟灑姐，幫個忙，你知道熊老師在華武和誰的關系比較好？”
確定了熊廷耀是被陷害的，那么這件事還有一個調查的方向，那就是熊廷耀的人際關系。
陸云的推理很簡單。
當晚，熊廷耀出現在玄道聯絡站的現場，有兩種原因，一是臥底設置圈套，繞了個圈子讓熊廷耀上當，二是臥底直接請求熊廷耀這么做。
照方秘書的說法，熊廷耀現在處于被嚴密監控的狀態，斷絕和外面的一切聯系，按照分析的那兩種原因，可以得出兩種結論：
要么，這是個圈套，實際情況還在調查中，但需要軟禁熊廷耀；
要么，熊廷耀不愿意說出實情。
換言之，他在保護真正的臥底，或者他不相信那個人是臥底。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表明，臥底是熊廷耀的摯友，兩人有很深的交情。
這樣，只需要查一下熊廷耀的人際關系，看線索會不會匯集到楊澈頭上。
等了十分鐘，瀟灑姐還沒回復。估計是在執行任務，來不及看手機。
陸云也不著急，先修煉舒爽透心鍛體法，耐心等待回復就是。
這時，證道班的微信群有動靜。平平無奇的異界古仔楚元老師，讓所有同學立刻來到武道館。
“這么火急火燎的，出什么大事了嗎？”陸云嘀咕一句，趕緊動身前往武道館。
武道館。武技修煉場。
楚元和向晚晴面向著二十多名證道班同學，神色嚴肅。
修煉場上的空氣很凝重，大家都靜靜站立，不敢開口說話，等著兩位老師發言。
楚元見人已到齊，點點頭，將手背在身后，朗聲道：“證道班，從九月成立以來，至今接近兩個月。兩個月中，大家的表現都非常好，讓我感受到了華武學子的精氣神！
“不過，遺憾的是，證道班走到今天，有些同學要離開這個集體了。”
眾人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之前不是說證道班會持續到年底，然后選拔出十名參賽的選手嗎？
怎么現在就要淘汰人了？
那些還沒成為武者的高階武徒，此刻緊咬嘴唇，心里萬分忐忑。從各方面來看，如果要淘汰人，他們都首當其沖。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慮。”楚元掃視眾人一眼，繼續說道：
“解釋一下。按照證道班的進度，我們會在十二校挑戰賽之前，安排大家進入京都古戰場的一處滅境，作為最后的實習演練。
“這項演練，原本擬定在十二月底進行。因為京都古戰場的那處滅境，是一處永久滅境。”
陸云小聲嘀咕：“什么是永久滅境？”
黃顯附和道：“同問。”
“你倆真的是不看資料的？”王夢羽吐槽道。
都是要準備進入滅境作戰的人了，居然連這個知識點都不知道。
這兩貨真是灑脫的逍遙二仙啊！
“我……我也同問……”徐征猶豫了下，也開口求問。
眼看逍遙二仙變成吉祥三寶，白穎希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又趕緊用白皙的小手捂住嘴。
王夢羽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快速道：“永久滅境，就是指有固定開啟時間、固定開啟地點的滅境。”
原來如此……吉祥三寶同時點頭。
前方的楚元繼續說道：“京都古戰場的永久滅境，開啟的時間是每年十二月底，屆時，選拔出來的十名同學，將會在滅境中實戰演練，練習覆甲狀態下的戰斗。
“但是，根據古戰場觀測站傳回來的消息，今年永久滅境的開啟時間發生異動，很有可能就在三天后開啟！
“因此，到現在還沒掌握覆甲的人，自動退出證道班！請這些同學，出列！”
一共十四人站出隊列。
陸云小隊中，他自己和白穎希早就掌握了覆甲；善于操縱靈力的王夢羽緊隨其后；然后，徐征和黃顯也先后掌握。
除了他們，謝明沖小隊中，謝明沖、秦松月、趙哲、孔宇四人掌握覆甲，朱燁差點火候。
而其余兩隊則是全軍覆沒，包括湘南省的第一名潘子明。
站出來的同學們，臉上滿是不甘。尤其是朱燁和潘子明兩人。他們距離成功已經很近了，原本還想再努力一把，可現在沒時間了。
“這不怪大家。”向晚晴說道，語調溫柔，“在兩個月內完全掌握覆甲，本來就是難度很大的挑戰，需要極高的修煉天賦。”
陸云心道，向老師寧這安慰還不如不說呢。這不是告訴這些同學，他們修煉天賦不算高嗎……
楚元看了一眼，說道：“只有九個人掌握了嗎……正式隊伍里還差一人，也請出列的同學們不要放棄，你們還是有機會的。十二月底，會視情況再補一個人進來。
“至于天演呼吸法，可以繼續修煉到十二月底，屆時會收回資料。能學習記住多少，就看個人的悟性了。好了，十四位同學，暫時要說再見了。解散！”
十四人的隊列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呼聲，眾人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精神為之一振。
這次參與證道班，接觸了實戰任務，還修煉了華武頂級的呼吸法，其實收獲很大的。
這群人離開后，楚元示意剩下的九人站到自己身邊來，然后說道：“明天八點，準時在校長之門集合，出發前往京都古戰場。
“今天剩余的時間，你們自行去圖書館，查閱永久滅境的資料，準備好自己的行李。預計行程，五天！”
一群人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
陸云、黃顯、徐征，以及謝明沖、趙哲、孔宇……也就是所有的男生，原本想開溜的，但被王夢羽嚴厲制止。
理由是，不能只讓女生查資料，這是楚老師布置的任務，要團隊一起完成。
既然三小姐已經表示氣抖冷了，男生們也只好遵從，屁顛屁顛的跟著去圖書館。
路上，談及覆甲的修煉，黃顯長舒一口氣：“還、還好我勤奮努力，昨天剛好完全掌握！”
“可以呀，你這是壓哨絕殺。要不以后你的外號叫做‘絕殺’？”陸云笑道。
“聽上去很酷。”黃顯豎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王夢羽露出燦爛笑容：“你確定完全掌握了？滅境里可是有腐蝕氣體的，你可別真把自己殺絕了。”
黃顯一愣。
殺絕？難道這腐蝕氣體還能影響生理功能不成？
他疑惑的看向陸云。
“有這個說法。”陸云面色嚴肅，“男生吸入后孤苦零丁，女生吸入后目不識丁。結局都很慘，得當心！”
眾人一致表示，不知道陸云在說什么鬼。
只有白穎希淺笑盈盈。雖然她也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就是覺得陸云說話挺有趣的，一聽就想笑。
陸云這時反而笑不出來。
他感到掛在身上的反跟蹤探測器，又開始了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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