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城的戰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兩個時辰。
護城河被鮮血侵染,滿是血色。
戰場上滿是殘肢斷臂,冰冷的尸體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似乎是看不慣這等慘烈的戰事,本高懸在空中的太陽,比之平常下落的速度,要快上不少,左右更是被烏云遮擋。
夕陽西下,金光灑落在這片大地上。
“軍侯,長社城上的漢軍,恐怕是到了極限。”騎在戰馬上的張遼,鷹目閃爍著精芒,眉頭緊蹙的盯著,不遠處的戰場說道。
自摸清楚了長社城外,黃巾賊的聯營布防后,呂布一直都在觀察著長社城的情況,直到此次黃巾賊帥波才,盡起麾下眾黃巾賊,去彈壓裹挾而來的黎庶、流民,對長社城內的漢軍發起猛烈攻勢。
呂布胯下戰馬,受長社城慘烈戰事的影響,四蹄不停地來回踢著,不時打著響鼻。
看著那陷入膠著,甚至漢軍的守勢出現停滯,呂布動了動手中的方天畫戟,冷靜道:“是時候了,該我們出場了。”
在這里等待了這么長時間,目的就是為了讓攻城的黃巾賊大軍,注意力盡皆撲在長社城上,而放松對后方的警惕。
作為黃巾賊大軍的主攻方向,長社南城聚集了大量的黃巾賊,若想挽救長社城內的漢軍,此戰必須要解決圍攻長社南城的黃巾賊!
“孟恬!留守此處,聽某號令!”呂布斜身看了眼,在后坐鎮的魏續,語氣鏗鏘的說道。
魏續在聽到呂布的指令,當即躬身抱拳道:“喏!”而在魏續的身后,則聚集著一應步卒,其旁立著數十座簡易版配重式投石機。
此時在呂布的身后,聚集有一曲裝備精良的騎兵,合計兩百五十余騎,而在前列的四十余騎,身披兩當鎧,人手一把馬槊。
作為在并州邊疆繳獲的戰利品,雖說心中對那支奇特的鮮卑騎兵充滿疑惑,但是這跨時代出現的馬槊,那在戰場上絕對是大殺器一般的存在。
張遼驅馬,緩步來到呂布身旁,手中緊握著鉤鐮刀,眼眸中閃爍著精芒,身上散發著驚人的戰意。
現在這長社南城,正處于岌岌可危的狀態,若想擊潰圍城的黃巾賊,首先要做的便是打擊其士氣。
看著一隊隊訓練有素的黃巾賊,欲對長社南城悍然發起猛攻,呂布心中便知決戰的時刻到了。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只見呂布舉起方天畫戟,遙指長社南城,那怒吼更是響徹云霄。
大地在顫動。
在呂布的率領下,身后聚集的騎兵魚貫而出,在前列的四十余騎,揮舞著手中的馬槊,在向前疾馳間組成鋒矢陣。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
雖只有四十余騎,卻喊出了千軍萬馬的勁頭。
張遼錯落在后,其后集結著裝備精良的騎兵,在奔行間亦組成鋒矢陣,緊隨在呂布的第一梯隊。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
喊出這聲聲怒吼,呂布一行朝著長社南城殺奔而去!
呂布所部藏匿的地方,距離長社南城雖有一段距離,但是這騎兵的機動性極強,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一行便看到了聚攏在戰場外圍的黃巾賊。
因為攻城的黃巾賊大軍,要居后彈壓這裹挾而來的黎庶、流民,所以聚攏在戰場外圍的群體,多為正統的黃巾賊。頭戴黃巾,或持長刀,或持長槍,靜候自家頭領的號令。
長社南城處膠著的戰事,牢牢吸引著戰場外圍黃巾賊的注意,以至于這大地出現顫動是,其臉上皆生出了茫然的神色。
隨著大地顫動的幅度越大,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不好!有敵襲……”這使得原本靜候的黃巾賊,在那瞬間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看著眼前微亂陣腳的黃巾賊,呂布的嘴角微揚,手中的方天畫戟揮出,只聽其一聲爆喝:“狼騎沖陣!”
此刻的呂布,如那戰神降臨一般,銳不可當的率先沖進黃巾賊的隊伍中,手里的方天畫戟,就像是收割性命的機器一般,所過之處根本就無一合之敵。
在身后的四十余騎,緊隨其后沖進那亂了陣腳的黃巾賊眾。而在奔行向前的途中,只見他們神奇般的站在戰馬之上,相互間配合得當,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馬槊,其臉上佩戴著鬼面具,殺得眼前的黃巾賊是丟盔棄甲。
“啊……”
“快逃啊!修羅來了……”
盡管說戰場外圍的黃巾賊,在人數上占據著絕對優勢,但在強大的騎兵面前,不管是多精銳的步卒,皆不是其對手。
而呂布一行又是這等打扮,更進一步提升其兇悍的姿態,再加上黃昏將至,在混亂間這黃巾賊皆被嚇得膽氣盡失。
因為隊伍中出現了潰逃的黃巾賊,這使得原本還算規整的后陣,此刻漸漸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
雖說在這過程中,有黃巾賊將努力彈壓,但效果卻微乎其微。
恐懼,是可以傳遞的。
在前沖陣的呂布,心中絲毫不在意,眼前這些已經開始潰逃的黃巾賊,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畢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多的去攪亂,聚集在長社南城外圍戰場的黃巾賊大軍。
只有這進攻長社南城的黃巾賊大軍徹底陷入混亂之中,其部才能趁勢投擲桐油,并順勢點燃這四周的枯草、黃巾賊聯營,以此徹底摧垮黃巾賊大軍的士氣。
“并州狼騎,舉世無雙!”此刻在后的張遼,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鉤鐮刀,不斷收割著競相逃跑的黃巾賊。
作為在后掠陣的副將,張遼此行的目的很純粹也很明確,那就是借助呂布一行在前攪動起來的混亂,趁勢沖進長社南城黃巾賊的陣前。
畢竟在這個聚集有數萬乃至更多黃巾賊大軍的戰場上,雖說張遼率領了兩百余騎,但是想要憑借其力拼殺進去,那顯然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唯有趁著外圍戰場的黃巾賊大軍混亂起來,張遼他們才能尋找機會沖進去,并對在長社南城發起猛攻的黃巾賊,發起最猛烈的攻勢,以此來打亂黃巾賊大軍攻城的節奏,借此機會來振奮守城漢軍的士氣。
還有一點,張遼他們要盡可能的去攪亂前線黃巾賊,以此當火攻真正降臨時,才能迫使去陷入更大的混亂。
雖說這潁川黃巾賊聲勢浩蕩,但其麾下精銳卻屈指可數,如若不然這黃巾賊帥波才,也不會大批次的裹挾地方黎庶、流民。
所以當黃巾賊真遇到這等突發的戰況時,其除了會引起更大的混亂外,余者根本就不足為慮。
張遼這藏在鬼面具下的雙眸,此刻是異常冰冷,胸膛更是充斥著激昂的熱血,趁著呂布他們在前沖開了外圍戰場的黃巾賊大軍陣線,張遼他率領著麾下騎兵,趁勢直撲這前線黃巾賊而去。
盡管危險,盡管九死一生,但對張遼他來說,這是必須要完成的戰術!
時間倒撥到呂布進攻的前夕,長社南城下。
管亥緊握著手中的虎頭長刀,眸中盡是冷意,兩個時辰的廝殺,使得據守城墻的漢軍,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
城墻下是堆積如山的尸體,鮮血浸濕了城下的土地,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決戰的時刻,終于來臨。
在管亥的身后,聚集著兩千黃巾力士,作為黃巾賊帥波才麾下的精銳之師,這也是其第一次出戰。
為了攻陷長社城,黃巾賊帥波才此次算是下了重注。
不成功,便成仁!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伴隨著管亥的這聲怒吼,其麾下的黃巾力士,排列著整齊的陣型,悍然對長社南城發起了進攻。
不畏死亡的沖鋒,對據守城墻的漢軍,帶來了極大的沖擊。
“弓弩手!集結……”據守城墻的孫堅,看到城墻下這一幕,眼眸中滿是驚異,可緊接著便發出陣陣怒吼。
孫堅這心中萬沒有想到,在黃巾賊的大軍中,竟藏著這樣一支精悍的兵馬,此刻據守城墻的漢軍,早已被此前攻城的黃巾賊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一旦這支精悍的黃巾賊攻上城池,那結果幾乎是顯而易見的。
絕不能讓眼前這支黃巾賊靠近城池,否則此戰危矣!
在前率部沖城的管亥,神情猙獰,虎頭長刀高舉著,手持簡易木盾護身,不斷砍翻阻礙他前行的黃巾賊。
雖說在率部沖城的過程中,不是有漢軍射來的箭矢威脅,但是憑借著自身那悍勇的沖勢,管亥很快就帶頭沖到了城墻下的云梯處,眼神兇悍的看著城墻上的漢軍,胸膛是起伏不定,‘娘的!拼了!’嘴上低聲喝道,隨后便高舉著簡易木盾護身,快速向長社城墻不斷攀爬。
盡管在這過程中,孫堅組織的弓弩手射殺了兩百余眾沖城的黃巾力士,但是更多的黃巾力士,在主將管亥的帶領下沖到了城墻下的云梯處。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伴隨著這聲怒吼,黃巾力士一個個心不畏死的向城墻上攀爬,悍然對城上漢軍發起進攻。
戰斗到了這一刻,已經超出了孫堅的預料。
此刻,唯有血戰!
只是當孫堅準備組織麾下將士,對這支精悍的黃巾賊發起反擊時,目光無意間瞥向不遠處。
只見兩支規模不大的騎兵,在黃巾賊的后陣橫沖直撞,所過之處黃巾賊盡皆潰敗,甚至于一支騎兵隊伍更是直沖長社南城而來。
援軍!?
幾乎是在那一刻,在孫堅的心底,生出一道聲音,那虎目怒睜著,雙手因為心中的激動而緊握著。
“兒郎們,堅持住!我大漢的援軍來了!!!”激動的孫堅,此刻是仰天長嘯道。
這聲怒吼,讓原本士氣低迷的漢軍,無不振奮起來。
“我大漢的援軍來了!!!”
順著一應漢軍的目光,只見張遼率領著麾下騎兵,不斷收割著左右奔逃的黃巾賊。
因為這支突如其來的騎兵,再加上其臉上佩戴的鬼面具,使得在前陣聚集的黃巾賊,見過以后,這心中無不驚駭,以至于原本還算整齊的陣型,此刻竟逐漸變得混亂起來。
“亂吧,亂吧,只有你們亂起來了,某才能獲得勝利。”不斷襲殺黃巾賊的張遼,此刻心中不斷地說著。
轉瞬間,張遼一行終于沖到了長社南城下,見到了正在沖城的管亥所部。
這注定是一場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