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呼嘯,已入隆冬的美稷一帶,比中原地帶要更冷幾分。
“咴溜溜”
戰馬嘶吼聲不斷,一支百人的騎兵隊伍,不斷朝著前方進發,身上披著的御寒衣物,使得他們不知寒冷。
“仲德,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你了。”呂布臉上露出笑容,看向一旁的程昱,言語間帶著贊許道:“短短數天時間,便安置了萬余眾漢民,成立了五個屯鎮中心,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為了搭建起來軍屯體系的框架,程昱在籌建期間,以五百眾為屯村,以千眾為屯鎮,先一步籌備起來基本框架出來。
按照程昱的初步設想,一個屯鎮下轄二十個屯村,所涉軍屯的百姓,將達到一萬兩千余眾,每個屯村之間,將留下足夠耕種的土地出來。
程昱微微一笑道:“主公謬贊了,這并非是昱一人之功,倘若沒有公明、子恪他們的襄助,昱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將這五個屯鎮的框架搭建起來。”
“依照昱的設想,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軍只需沿著湳水以西分批安置,則南匈奴各部族麾下漢奴,則可籌建起來至少二十個屯鎮。”
“有了這二十個屯鎮支持,只需等到來年秋收,則我軍糧食問題,必將會得到最大限度的解決。”
軍屯體系的好處,在于這些經年為奴的漢民,可通過集體作業的方式,逐步從絕望中恢復過來,并且軍屯所產的糧食,六成將會被充作軍糧,兩成作為集體所有,兩成作為私人所有。
只要軍屯滿五年,則名下的土地則歸個人。
程昱通過一系列獎懲措施,讓依附在軍屯體系之下的漢民清楚,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土地,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勞動才行。
呂布一行在講述這些的時候,正巧趕到了丁屯鎮,而就在此時,原本勞作的一名漢民,此時拿著手中的工具,跪在地上攔住了呂布一行。
“大膽你想干什么!”身后護衛的典韋,在見到那漢民的攔路行為,當下欲驅趕著胯下坐騎,將此人擊殺。
那名膽大的漢民,此時低首大聲說道:“護匈奴中郎將,您所設立的軍屯固然是好,但卻存在著一些問題,如果說想要軍屯在塞外之地長久存在,就必須要解決這些問題才行。”
原本心中并不在意的呂布,在聽完那人所講之言后,只覺得此人說話條理清楚,一看就非普通黎庶,遂在心中起了興趣。
呂布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說道:“哦?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見解,你叫什么?”
那人此時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向呂布道:“中山張世平,見過護匈奴中郎將。”
當真是有趣。
沒想到在這苦寒的塞外之地,竟遇到了資助劉跑跑軍糧戰馬的中山大商,只是其后不知他們的蹤跡。
呂布頗有興趣的看著張世平,嘴角微微上揚道:“某曾記得你和蘇雙,皆為中山大商吧,怎如今會落得這般天地?還有那蘇雙呢?”
張世平臉上浮現出幾分震驚,難以置信的看向呂布,沒想到自己的名號,這位護匈奴中郎將居然知曉。
說起來張世平、蘇雙也是倒霉,在幽州涿郡資助了劉備,本想著結個善緣,待日后劉備起來后,他們好通過劉備獲取相應的收益,只是在販馬途中,卻被一伙異族騎兵攻擊,一番輾轉之下,最后便成了羌渠單于名下的漢奴。
而蘇雙不久前因病而故,獨留下內心不甘的張世平,一直在這里苦苦支撐著,直到呂布在南匈奴王帳內,勒令羌渠單于他們,將名下漢奴盡數釋放,這才使得張世平得以擺脫漢奴身份。
聽完張世平所講的這些后,呂布內心卻頗為唏噓,沒想到中山一帶的豪強商隊代表,竟會有這樣的經歷。
張世平的意外出現,使得呂布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既然此人有經商的大才,那自己肯定不可能只讓他做個屯民。
呂布想了想道:“既然你有經商的才能,那就不必在這做屯民了,走,我們去屯鎮,詳談一番。”
張世平強壓著內心的激動,插手一禮道:“喏!”
說著,一行人便去往丁屯鎮駐所。
看著端坐著的張世平,坐于主位的呂布說道:“張世平,某記得你張氏在中山,那也是頗有幾分勢力的。”
“如果說某在暗中資助你,在短時間內,你是否能夠掌握張氏話語權,為某在塞外作戰所用?”
在漢室士族、豪強的勢力之下,存在著許多這樣的商隊,想要供應家族興盛,那必然需要大量的金銀供應。
似中山張氏、蘇氏,那皆是靠北地販馬賺取大筆金銀,似張世平、蘇雙之流,只不過是張氏、蘇氏之下,有很小一部分權柄的旁支子弟。
張世平神情激動道:“若能得主公資助,盛,定能為主公籌來一應軍需物資,確保主公在塞外之地穩固下來。”
“說起來主公所設軍屯之策,那絕對是上佳之策,只是想要讓軍屯在塞外之地穩定下來,就需要足夠的耕牛、農具等,而這些在塞外之地是急缺的存在。”
世平,是張盛的表字,身為中山張氏的一員,張盛不可能以雙字為名,雙字為賤。
能背靠呂布這座大山,張世平肯定不會放過,這段終身難忘的經歷,使得張世平心中有了全新的想法。
憑什么族中那些老頑固,就能夠平安無事的享樂,而他卻只能過這樣悲慘的生活?
一年了無音訊,就依照著自己對族中的了解,恐怕自己的家人,此時已經過上了不好的生活。
對于張世平的覺悟,呂布心中還是非常滿意的,若是依靠自己的資助,能暗中收服中山張氏,那對于日后的征戰,將會有著非常好的幫助。
而張世平、蘇雙關系莫逆,倘若操作得當的話,那中山蘇氏也能一起收服,如此一來這惱人的軍糧一事,不就相應的得到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