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
“次陽公,如今那呂布在并州之地取得這等大捷,那必然會被閹宦高舉。”種拂臉上露出凝重,看向跪坐在蒲團的袁隗,語氣嚴肅的說道。
“面對這樣的情況,縱使是我等想要出言反對,恐依照陛下的性情,也定不會輕易少了那呂布的賞賜。”
原本對關東士族、豪強一系來說,在幽州、并州之地局勢動蕩,他們借此大勢壯大了麾下勢力,想通過戰勝來犯異族勢力,以達到鉗制十常侍勢力的目的。
此前所進行的一切部署,皆是按照這個大方向進行,但隨著拓跋部、耶律部聯手,準備攻打幽并邊陲之地,卻使得局勢逐步偏離了他們的掌控。
雖說在幽州邊關之地,皇甫嵩所統率的幽州鎮壓大軍,所承受的壓力減輕了,并且開始著手籌謀反攻之事。
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在盧植統率的并州鎮壓大軍下,呂布統率著麾下將士,正面擊敗了異族聯軍。
盡管說關東士族、豪強一系,都清楚呂布統兵打仗的能力極強,但誰都沒有料想到,呂布竟強悍如斯!
袁隗掃視受邀的朝中大臣,眉頭緊蹙的說道:“想要阻止呂布授封,此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現在唯一能夠進行的,便是借助幽并邊疆之地局勢暫穩,讓去往邊關參戰的漢室英杰,都得到他們應得的封賞。
畢竟穩定幽并邊疆之地穩定的,那可不單單是呂布一人,沒有我漢室英杰的相助,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態勢。”
現如今的關東士族、豪強一系,依舊是依附在何進的麾下,以此跟強盛的十常侍勢力展開爭鋒。
今日袁隗之所以會在袁府召開密會,其實就是想先行商討出對策,而后再由何進上表奏疏,畢竟此前圍繞在何進麾下的士族、豪強出身的子弟,多半都前去幽州邊關執掌兵馬。
“次陽公所言甚是。”
就在袁隗他們交談之際,在外面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袁隗等人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
“宗正?”
當看清來人是誰后,少府黃琬的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道:“宗正不是臥病在床,怎么又突然來袁府了?”
此前袁隗便命府上家仆,持拜帖去往劉焉府上,但得到的結果,卻是劉焉臥病在床,無法前來赴約。
對這樣敷衍的答復,袁隗心中很是不滿,但劉焉的宗親身份,又使得袁隗不能多說其他。
所以當見到劉焉后,跪坐蒲團的袁隗,心中卻在思量著,劉焉前后所做之舉,到底有何深意。
劉焉面露笑意,神情淡然的說道:“臥病在床,那只是為了混淆十常侍,次陽公持帖相邀,老夫又怎能不來赴約?”
見劉焉行事說話滴水不漏,袁隗心中暗罵一句老狐貍,但表面卻笑著說道:“君朗公能赴約前來,老夫心中甚是歡喜。”
此時聚集在堂內的眾人,臉上流露出各異的神情,有歡喜,有凝重,亦有不解,但今日之遙,是為了解決當今所遇之勢,所以劉焉的到來,還是給這中間帶來了新的變數。
劉焉跪坐在蒲團上,在眾人的注視下,神情自若的撩了撩衣袍,接著便說道:“呂布作為十常侍倚重的心腹,在當今這樣的態勢下,想要將其功勛抹除,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受涼州局勢的影響,陛下的心情一直都深受影響,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呂布率部出塞重創鮮卑大軍,這本身就是極為振奮人心的。
若諸君真的在朝堂之上,一力詆毀呂布的功勛,恐非但不能讓陛下減少對呂布的賞賜,相反還會加重對呂布的賞賜。”
作為劉氏宗親中,在朝掌握權勢的存在,劉焉心中比誰都要清楚,當今天子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越是不讓其做的事情,天子越是要頂著壓力做出來,不管是重用十常侍,還是西園賣官鬻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天子用來制衡朝中士族、豪強一系的手段。
袁隗、黃琬等人聽到這里,眉頭皆微蹙起來,下意識點頭表示認可。
“卻不知君朗公,對此有何高見?”袁隗面露不解,看向劉焉詢問道。
劉焉笑著揮揮手道:“高見倒是不敢,不過老夫倒是有些建議,在朝議之時,不管陛下對呂布做出何等賞賜,諸君不要出言反對。
如此可讓大將軍順勢上表奏疏,言明并州鎮壓大軍、幽州鎮壓大軍,在此戰中所立下的功勛。
想要剪除十常侍的勢力,我們不能單從朝中去做,跟應該在地方多多布局,如此才能擁有渾厚的根基。”
袁隗、黃琬他們,在聽完劉焉所講建議后,一個個皆陷入到深思之中。
從情理上來說,他們不愿見到呂布得到封賞,畢竟一位連寒門都不算的邊塞子弟,憑什么能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但就眼前的局勢來說,如果說想要剪除十常侍的勢力,劉焉所說的提議,無非是最符合時局的。
畢竟這十常侍的勢力,主要集中在雒陽城,而到了地方他們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若是能讓他們掌控地方權柄,那么日后便可尋機重創十常侍勢力。
不過對袁隗來說,他總覺得劉焉心中還有謀算,只是其到底想謀取什么,袁隗現在并不知曉。
雖說在此之后,袁隗對劉焉進行了幾次試探,可是劉焉的回答滴水不漏,這使得袁隗根本就覺察不到什么。
面對這樣的情況,最終袁隗、黃琬他們,便決定按照劉焉的提議行事,準備暫時讓呂布獲得豐厚的賞賜,而他們則趁勢謀取到想要的利益。
畢竟去往漢室邊關防線,前去鎮壓來犯異族勢力的,可不單單只有呂布一人,剩下的那些漢室英杰,若是不進行封賞的話,恐日后漢室邊關再遇到危機,就不會再表現得那般積極主動了。
要知道現在的涼州局勢,已經成為了漢室的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