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殘陽透過茂勝的樹林,落在宋棄疾和賈無極的身前,有無數塵埃在光線中游蕩。
暮鳥的鳴叫,螢火蟲的飛舞,和偶爾在樹間枝頭跳動的小松鼠都將這一切描述的十分平和。
宋棄疾坐在枯木上,瞄了一眼身旁的這位老者。
賈無極淡然一笑,“你好像有疑惑?”
宋棄疾失笑道:“不是好像,并且還是很多,但我不想聽到賈先生回我一句你沒有問對問題。”
賈無極站起身道:“如果我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講出來你更加一頭霧水,只有通過幻想你才能真切實際的了解這些。”
宋棄疾搖頭道:“我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要給我看這些?”
賈無極花白眉頭緊皺,猶豫了許久才道:“這個答案你真的想知道?”
“想!因為我不知道你給我看這一切的意義何在?我為什么要看?看了之后要讓我明白什么?”宋棄疾很誠懇的說道。
賈無極拔出腰間佩劍,劍柄之上黃光一閃,在宋棄疾的跟前出現了一個畫面。
七顆游蕩不規則圓形的寶石在虛空之中閃爍著各色的光芒。
賈無極蒼老沙啞的聲音介紹道:“這七顆寶石為盤古原石,乃創世之神盤古大帝七魄所化。”
宋棄疾皺著眉頭,盯著那七顆原石觀看。
賈無極看著虛空中的七顆原石道:“盤古原石每一顆都蘊含了人類難以想象的能量,只要你善加利用,得其一者足以傲視天下。”言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腹中,又道:“想必你此刻應該猜測出自己所來到這個世界的緣由了吧!不錯,你的靈魂能機緣巧合的來到這個世界,全部是這顆寶石所為。它的名字叫做靈魂原石。”
“靈魂原石?”宋棄疾重復道。
賈無極點頭道:“七大原石會繼承盤古大帝的意志,去維護這個世界的和平,尋找有能力穩定這個世界的人。靈魂原石它選擇了你。”
宋棄疾尷尬的笑了兩聲,指了指他寶劍上的石頭問道:“那賈先生這顆叫什么名字?”
“心靈原石。你看到一切幻像便是通過它制造而出。”
“其它幾顆了?”
“橙色力量原石、綠色治愈原石、紅色時間原石、紫色魔法原石、白色宇宙原石。”
宋棄疾道:“前面幾顆聽名字倒好理解,這白色的宇宙原石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嗎?”
賈無極回道:“這個原石我目前還沒有人持有,其能力我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過只言片語的解釋,其意思是宇宙既我們存在的世界,此原石能穿梭宇宙維度。”
宋棄疾點了點頭,別人不理解,他這個‘外來客’倒還是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賈無極收起幻像,道:“原石之間會彼此有微弱的感應,我便是通過這個感應找到的你。至于你所提的問題,我為什么給你看這個幻像,是源于一個‘英雄計劃’,你是被選中的人之一。”
宋棄疾提高語氣道:“英雄計劃?”
賈無極道:“不錯!英雄計劃。心靈原石源自盤古大帝,他開創了這個世界,造就了人類和無數物種,但也有一些東西想去破壞他所創造的世界。心靈原石在百年前給了我的師祖一個幻像,預示著災變即將出現,而災變的最初,便是七大原石現實,現在已知的已經有六顆了,只差宇宙原石還沒被發現。”
宋棄疾問道:“什么大災變?外星人攻打地球嗎?還是魔族要卷土重來,再次爆發世界大戰?”
賈無極指了指天上,道:“我們眼中的神。”
宋棄疾抬頭看向天空,只見茂勝的樹林難見蒼穹,低頭驚道:“神仙?神仙不是掌管凡人的嗎?他們要殺我們干嘛?殺了我們誰還去崇拜他們?誰給他們修廟供香火?”
賈無極搖頭笑道:“那不過是世人的愚昧罷了!在他們眼里,我們不過是卑微的蟲子罷了。”
宋棄疾不解道:“這些神仙為什么要殺我們?再說了,哪會沒有蟲子的呢?你看,我腳底下就有一個瓢蟲,啊,還有七八只螞蟻。”
賈無極抬腳輕踩下去,淡然道:“毀滅你,與你何干!”
宋棄疾起先還是一副微笑和不在意的神情,但很快,他的臉上出現驚愕,再轉變為恐懼。
夕陽慢慢落下,黑森林里蟲鳴聲大作。
賈無極寶劍上的石頭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照的宋棄疾臉上滿是驚恐。
“英雄計劃的宗旨是想造出幾個對抗神仙的凡人,目前人選已有五個,你是其中之一。大災變隨時都會來,我們能做的就是團結所有力量保住人類不被消滅。而我給你看的幻像便是神仙的起源,如何擊敗他們,便看誰能從幻像中找到他們的缺點。為什么選你,是因為你是原石選擇了你,現在你明白了嗎?”
宋棄疾點了點頭,半晌后才道:“那……那我現在該做一些什么?”
賈無極笑道:“如果我知道該怎么做,我一定會告訴你。”
宋棄疾苦笑了兩聲。
賈無極道:“你所帶來的科技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極大的影響,是英雄計劃中最有幾率帶領我們對抗神族的,并且取得勝利的人。”
宋棄疾愕然,轉而驚訝道:“賈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賈無極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你不是要幫助妖族嗎?你可以試著從這里出發,妖族將會是你以后堅強的后盾。”
宋棄疾有些意外,“看來什么事情都瞞不過賈先生你啊!”
賈無極罷手笑道:“我身為這個計劃的發起人和執行人,自然有一些辦法。宋幫主,我希望你能肩負起這個責任,你不要僅僅只局限于白帝城和你的那塊小鎮,你有這個能力就需要付出更多。”
“賈先生是想告訴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
“哈哈哈……你是個聰明人。”賈無極說罷轉身朝黑暗里走去,提醒道:“我現在的確沒什么好的建議給你,但我想,既然是戰爭,就必然是需要提升實力,若是能聚集人類所有的力量,勝算自然會增加一些。”他話音一落,人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宋棄疾又再次抬頭望向星空,從一絲縫隙中他看到點點星光正在云層里閃爍。
飛,是什么感覺?
是自由,是向往天空,是人類希冀而又渴望的技能。
宋棄疾在飛,他可不是飛向自由,而是飛向死亡的深淵。
寒冷的氣流如刀子一般掛過他的臉龐,深不見底的懸崖下是一片黑暗。
他努力展開四肢,不停調整的自己的姿態,盡量讓自己落的慢一些,雙眼不停四處觀望,希冀能尋得一絲生機。
但似乎,他有些絕望。
這里雙眼所見除了垂直的峭壁再無其它。
“我怎么會在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不對,不對,這肯定是幻覺……”宋棄疾在心中自言自語,因寒冷的氣流刮過,他眼角流出淚水,向天空飛去。
迷迷糊糊間,他見到花膠在下面的雪地上朝著自己招手,還用雙手放在嘴旁喊道:“幫主,你一定要活下去哦!”
宋棄疾微微一笑,喃喃道:“我會的。”
跌破云層后,宋棄疾見到下方峽谷有一個圓形的深淵,風雪在深淵上空不停打轉。
他想也沒想,展開的雙臂一收,如箭矢一般俯沖了下去。
里面或許有一絲生機存在。
向著深淵斜沖而下的宋棄疾立即感覺到這深淵里溫度要高出一截,越落溫度越高,心底不免產生了一些不安的感覺。
猛然,他見到深淵地底有暗紅色在涌動,心道一聲糟糕,沒成冰棍,倒先要來個炭烤。
眼看那紅色翻騰的巖漿噴涌濺射,溫度也越來越高,他福至心靈,拿起腰間的霰彈槍朝著下方扣動了扳機,反彈力減輕了他下墜的速度。
“砰砰砰……”
宋棄疾在覺得自己能控制住身子時,他一個翻騰抓住了深淵邊上突出的巖石,但卻并未停住還在跌落的身子。
他單手不停的亂抓,十指已磨破流血,他大吼一聲,眼角瞥見下方的巖壁上的一個凹槽,拿起霰彈槍噓準時機用力插曲,槍管深深的嵌入到巖石里。
一只鞋子被噴射的巖漿燒出一個洞后,燙的他喔喔亂叫。
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流過眼睛,讓他很是難受,可無手去擦。
千鈞一發之際,宋棄疾為了自己的小命拼盡了全身力氣,總算,得償所愿。
他喘息了片刻,開始打量起四周。
這巖洞頗大,九十度的垂直入口如一道巨大的深井。
抬頭,只見月亮般大小的洞口有十分微弱的光芒照射而下。
劫后余生的宋棄疾哈哈大笑了幾聲,又朝下望去,見翻涌的巖漿如一條火色的河流朝不知盡頭的地底深處流去,而在其丈許遠的地方還有一條地下河流冒著死死熱氣緩緩流過。
宋棄疾拔出一只手掌,噓準了落地的方位后,雙腿朝著巖壁用力一蹬,在空中一個旋轉,翻閱過流動的巖漿,落到了那河水邊的巖石上。
宋棄疾長吁一口氣,嘆道:“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從背包里拿出一些布條包裹了手指后,又吃了些東西補充體力,此地溫度極高,脫了厚厚的棉衣,瞬間輕松了不少。
他歇息片刻,朝著河流的上游和下游分別看了看,想著這條溶洞應是巖漿和河流沖刷了不知多少年才形成的,洞穴兩邊有許多閃閃發光的水晶。
前后不知盡頭的洞穴通向的地方都是未知的。
宋棄疾想了想,朝著上游的洞穴走去。
洞穴比成人稍還高出一個腦袋,但有無數如冰凌一般尖銳的巖石生長著,宋棄疾被磕了幾下頭后,便貓低了身子前行。
前行的道路坡度大約在三十度左右,走了約莫七八里地后,宋棄疾眼前猛然開闊起來。
溶洞也一下變得十分巨大,抬頭不見頭頂,四周黑茫茫一片。
而他也發現這里出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跡。
他運氣于目,視野比之前好了一些,眼前丈許遠的地方也能瞧得清一二。
突,他聽到巨大的河流聲在前方響起。
“莫非到了河流的源頭?”
因河面突然變寬,他只能緊貼的巖壁兩邊不足雙掌并列的小道前行。
而就在此時,他突聽到大量的馬蹄聲響起,在巨大的水聲中他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便停下步伐再次細聽。
越聽,那成群的馬蹄聲越進。
宋棄疾眉頭緊皺,暗道:“這地底怎么會有行軍的聲音了?”
正正他疑惑,就瞥見前方變寬的河流處有十分微弱的暗綠色的光芒靠近。
他蹲下身子,將自己隱沒在黑暗處。
一匹馬兒在河流中現身。
宋棄疾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情。
這匹馬兒十分怪異。
像……像是一匹還未死去多年,但又未完全腐爛的馬,肋骨清晰可見,上面還有些許毛皮。
而騎著馬兒的是一具身穿鎧甲的骷髏,雙眼綻放著綠色的光芒,滲人而又可怖。
馬兒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嘴中噴出綠色的火焰。
隨著領頭的馬兒在現身之后,后面跟著的是如之前那一樣的騎兵,而后是百來人的步行士兵。
他們扛著旗幟,在河流中行走。
躲在暗處的宋棄疾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砰!”
一聲鑼鼓響起。
嗩吶和鼓聲也不約而同奏響在這昆侖山地底之中。
跟隨步兵從轉角出來的像是一個迎親的隊伍。
前面的人在奏樂,后面的人抬著一頂花轎。
宋棄疾大氣都不敢喘,盯著這詭異的場景,匍匐在地。
突,花轎的窗簾揚了起來。
宋棄疾渾身一顫,那座在花轎中,身穿新娘服飾的人竟是花膠。
只見她雙目緊閉,身子靠在花轎的座椅上,像是已經沒有了意識。
宋棄疾伸出雙手抓了抓發麻的頭皮,心道:“這他娘的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就在這最后的士兵也要隨著這支‘迎親’隊伍消失時,宋棄疾猛然見到落在最尾的一個士兵朝自己這邊望了過去。
他窒息的也望著那士兵。
而就在此時,那士兵將臉上的紗巾扯開之后,對著他咧嘴一笑,消失在了黑暗處。
宋棄疾驚愕的站起身,喃喃道:“我自己?這……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幫主,幫主……”宋棄疾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他猛然坐起,恍惚間,看到紅豆那張熟悉的臉,又四處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做了個夢。
而屋外的黑夜里,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氣溫也降了不少,風雨從窗戶處刮進屋子,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我……我……”
紅豆皺起眉頭,擔憂道:“你做噩夢了,一直喊著花膠姐的名字。”
宋棄疾沉默片晌,搖搖頭,將煙斗塞入煙絲時,紅豆拿起桌上的火柴劃燃之后,替他點火。
“你從森林回來就睡下了,晚飯都沒吃,肚子餓嗎?”
宋棄疾苦思冥想,卻是發現這中間的一段記憶似乎消失了,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隱隱察覺到與那賈無極有關。
而這個夢境又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心底安慰著自己,“是自己太過擔心了嗎?還是花膠遇到了危險?”
“幫主,幫主……”紅豆見對方愣神,又叫了兩聲。
“怎么了?”
“我倒想問你怎么了?好像一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我留下來陪你吧!”
宋棄疾道:“不用了,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