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存活，倒也好解釋。問題在于白霧還得帶回一些情報，這意味著他進行了相對深入的調查。
紅色區域存活十余個小時，這并不是原罪，而是功勛，但如果他是歷史上第一個記錄在冊的吃螃蟹的人，不管如何，謹慎對待總是沒錯的。
白霧很快想好了怎么應付，升降梯也緩緩停在了第四層入口處。
白霧第一眼望過去，發現第四層的建筑，遠比他想象中要少很多。
這里的每一棟建筑，風格完全一模一樣——漆黑的方錐狀的建筑。
建筑的高度在三十米，六十米，和九十米幾個規格間。每棟建筑占地約六百平米。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座漆黑的尖塔，聳立在巨大而平坦的廣場上。
又像是前世的海域里，看見一座座孤高的燈塔。
但隨著載具接送，近距離靠近后，白霧才看到了這些黑色尖塔上的種種精密的電子紋路。
“第一次來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感覺到奇怪，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原以為會很吸引人，但實際上很荒涼。”董束玉摸出一根電子煙。
白霧擺了擺手，示意不抽煙，不過董束玉給了他一個白眼，壓根不是給他的，自顧抽了起來。
“這里沒有娛樂建筑？”白霧自然的轉移尷尬。
“娛樂？第四層可不是娛樂的地方，這里的建筑風格和第五層差不多，第五層稍微多樣化一些，這些塔具備的功能，可比你想象中多的多，但并不包括娛樂。找樂子的話，管理者們喜歡前往第三層。”
倒也合理，第三層的很多企業是第四層管理者的，雖然三四層的建筑風格差異巨大，看起來這些方錐一樣的建筑更具備神秘的科技感，但不會有人因為這個而忘記了休閑娛樂。
白霧將視線落在某座較高的尖塔上——
每一個尖塔里都藏著下三層里想象不到的豐富資源所有礦工開采的礦，千分之零點四留在了底層千分之三用在第二層千分之一百二十二存放于第四層和第五層。至于剩下的龐大資源，則在第六層。
備注給到的側重點竟然是能源分配？這些尖塔除了供管理者居住辦公外……最大的用處是存放能源？
白霧內心略感詫異。
這個資源分配，可以說是十分的怪異下三層的能源分配如此稀少但各種用電，用水，工業需求都是足夠的。
七百年來，底層的人的確發起過反抗但這種反抗說到底也只是為了得到更多地生存資源，讓生活更像是個人；而并非是底層能源枯竭，連天花板都無法模擬晝夜的那種。
整個高塔時代，下三層的人類，就不曾缺乏過任何能源。
而如今他得知第四層開始，人口數量只有底層的百分之一不到但礦藏資源數量卻是數百倍于底層。
這些巨大的礦藏，到底是用于維持什么？是純粹的堆放著還是用來研究或者制造某些物件？或者已經開始使用了？
“第四層比我想象中……要單調不少。”
“是的，大多數管理者其實都會在第三層生活來這里基本就是辦正事，這些方塔長得都一樣，高度差別代表等級，管理者與管理者之間，也有等級差異。三十米的，是下級管理者分配的辦公區域，六十米的，是中級管理者的區域，九十米的，則是統治者候選人，也就是上級管理者的辦公區域。”
“很繁瑣，但你來到這里的機會不會太多，所以只需要記住軍團總部的位置就好，團長召見你來第四層，是要做些樣子給人看的。”
白霧輕輕的點頭，董束玉倒是很熱忱。
“團長是什么級別？”
“鎮御軍的團長和調查軍的團長，都是中級管理者。塔外探索和塔內維穩，是他們升級為高級管理者，統治者候選的路線。”
這種情況，明顯塔外探索帶來的突破性進展會更高，但塔內維穩——居然能夠與其相提并論。可見這個維穩，大概不單純是維護秩序。
聯想到鎮御軍里有個鎮字……加上鎮御軍待遇普遍比調查軍好，白霧大概能猜到，鎮御軍的維穩，也許是鎮壓暴亂。
“到了。”
載具停下，董束玉和白霧下了車，來到了六十米高的方錐黑塔前。
“調查軍團的總部就這么點兒？”
“但足夠處理所有調查軍團事物了，如果你要規模大，那可以前往第二層的分部。”
白霧想想也是，做決策的地方，并不需要過于臃腫的體積，畢竟第四層比起第三層，可冷清了太多太多。
在董束玉的帶領下，白霧進入了方錐黑塔的內部，每個方錐黑塔外形一樣，規格也只有三種。主要區別方式在于建筑物編號。
黑塔的內部，顯得很空曠。干凈的能倒映出人影的黑色地板，與白色的天花板間距在六米。
塔內的分布，就像是兩棟商用大廈整合在一起，白霧與董束玉在方塔的右側。
觸碰到墻壁的時候，他感覺到這塔的材質，就像是雕琢過后的塔外晶礦。
方塔的核心技術，應該都在墻壁內。
雖然看起來就是再簡單的不過的建筑構造，顏色只有黑白色調，不過眼睛的反饋告訴白霧，這些塔里藏著的秘密，可能連管理者本身都不知道。
你來到了這些錐子一樣的建筑內部，但這只是你以為，事實上你還是在它們外面。它們也從來都不是建筑物。
備注給到的信息白霧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關于這些建筑的秘密，他猜測應該藏在第五層。
而出于任務原因，他能來到第四層，但也只是驚鴻一瞥，第四層的許多秘密，白霧也來不及探索。
至于第五層，即便是管理者，也只有極少數甚去過第五層，白霧暫時也不惦記。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石碑的時候，石碑的備注是也很器官，石碑不是高塔的出口，而是用來鎮壓某個怪物的。
高塔的秘密太多了，也許不比塔外少。
“進去吧。”
一道漆黑的，大理石觸感的門呈現在了白霧的面前。
在白霧準備敲門的時候，門卻自己開了。
軍團長秦縱的辦公室，比起五九的辦公室來說，沒有那么多檔案，因為所有的檔案，都在存儲在這間屋子里一塊極小的芯片里。
整個軍團長的辦公室，竟然就一方長桌，一排座椅，看著像是圓桌會議。
屋子里一共三人，白霧，五九，秦縱。
白霧第一時間先是和五九點點頭，然后他望向了秦縱：
他身上藏著第六層也感興趣的秘密，作為調查軍團的頭目，他除了野心大了點，幾乎沒有缺點，相反還有不少優點。畢竟不是誰都能培育出小矮子這樣的部下。比起他體內的秘密，他的身份你或許會更好奇，與小面癱一樣，他的父母也來自第五層。最后，他不抽煙不喝酒不搞基不燙頭不賭錢不愛人妻也不愛蘿莉，你幾乎挑不出任何不良癖好，著實無趣。
結合備注，加上白霧看到這間辦公室的第一印象，以及秦縱的穿著——
他確信這個上司，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甚至強到有些扭曲的人。
不過總體方向來看，他和矮哥算是一條心。
白霧稍微放心了些，就怕遇到那種矮哥過于優秀，然后嫉妒矮哥的上司。
大老板的特質與立場，決定了白霧會提供多少情報。
“你就是白霧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是塔外調查軍團的軍團長，秦縱。”
秦縱示意白霧坐下，就坐在五九的對面。
這個細節讓白霧頗為欣賞。
二人對立而作，格局上看，五九白霧，頗有一種秦縱的左膀右臂的感覺。
“很會拉攏人心。可惜不好人妻，不然和明賊一定很合得來，說不定還能促進兩軍友誼。”白霧內心評價道。
秦縱的神情很嚴肅：
“我就不兜圈子了，聽聞你在塔外，紅色區域獲得了一些情報，我想知道是什么樣的情報。”
白霧點點頭，接下來開始慢慢講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他并沒有隱藏自己得到的情報，至于如何打探情報，這件事就很好解決。
因為根本沒有人去過那個區域，可以供白霧發揮的空間，就非常大。
惡墮數量，惡墮分布，情報來源，他都可以自由編造。最關鍵的是，秦縱只在乎情報價值，并不在乎事情真假。
而五九雖然知道是假的，但他選擇裝傻，或者說，配合團長一起裝傻。
當然，為了增加一些真實性，白霧還是自爆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隨著前不久的失憶，讓白霧的情緒感知出現了一些問題。
對于第七隊先鋒組的成員來說，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白霧也知道，這個秘密早晚會擴散開，索性直接提了，由秦縱最早知道，還能規避一些風險。
秦縱很好奇白霧的體質，認為這算是天生的塔外調查者，不過很快，他被白霧帶來的情報給震撼到——
白色區域在逐漸減少，其他顏色區域逐漸增多，塔外存在著名為“井”扭曲源頭，井會在某個逐漸縮短的周期里活動，加重世界的扭曲，怪物們會因為這些扭曲而變得更強大。
同時，世界存在著不受區域限制的怪物，怪物們也會在井開啟的期間，暫時的不被區域限制。
這里頭的每一個消息，都是獨一無二的信息量爆炸的消息，盡管這些信息本身，還有著重重迷霧，也無從驗證……
但秦縱明白，這些事關塔外起源的消息，哪怕是錯誤的，對于高塔來說也存在一定的價值。
白霧并不擔心這些信息會帶來麻煩。秦縱和五九都知道怎么規避風險。
紅色區域獲得情報，或者紅色區域存活，這件事本身雖然足夠震撼，但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九十年前的紅色區域探索，那場兩軍聯合的遠征計劃雖然以慘敗告終，卻不代表人類會放棄探索紅色區域。
他們只是缺一個引導。一個成功的案例。
在交待安排好一切后，秦縱便讓五九與白霧先回去，他得好好消化下這次的情報。
負責接送二人的，依舊是忍乳負重的董束玉。
一路上五九和白霧都沒有說話，不過白霧能夠明顯感覺到，隊長的心情很好。
自己帶回的情報，雖然過于宏觀，但信息的意義，或許勝過了信息的價值。
看著一座座黑色方錐在視線里倒退，白霧想著，下次來第四層，一定得好好探究一下這些黑塔。
底層。
接下來的幾天，陸陸續續發生了一些事情。
白霧得到了一批來自管理者層級的物資獎勵。
但并沒有被提拔為某個新分隊的隊長，或者某個組的組長，他依舊屬于五九管轄。
他也很滿意這個安排。
另外一個事情，是他的伴生之力，直接突破到了四階五段。
距離五階也只是一步之遙，這個進度之大，讓所有先鋒組成員都很震驚。
包括白霧自己也覺得奇怪，似乎比預想中要快了不少。
他沒想到紅色區域待了十來個小時，竟然直接讓自己的伴生之力提升一階以上的數值。
距離五階，也就是高塔的頂尖高手，白霧也只有一步之遙。
就在不久前……他還是個第一次出塔，甚至不具備伴生之力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成為調查軍團的精銳好手，屬實是讓先鋒組的幾個人大感震撼。
五九倒是最淡定的一個。
紅色區域的能力提升系數，本就是高于其他區域的，尤其是白霧的情緒波動一直為零，這又是另一個加成。
對于這件事，白霧雖然詫異，卻并不覺得有多值得驕傲。因為見識到了最頂級惡墮的實力，感受到了那種基礎數值根本無法逾越的超大差距。
但這對于他以后調查藍色區域，確實會是一個保障。
而對于先鋒組的祝賀，他依舊欠揍的表示：
“這個進步速度，不是調查軍團的標配嗎？不會真有人一個月了連四階都升不上去吧？”
林無柔當場提出了單挑，被五九制止了。
再一個事情，則是調查軍團從紅色區域返回引起的風波。
整個第二層第三層這幾天的討論熱點，都是關于調查軍團在紅色區域存活的事情。不過取得的調查成果，秦縱沒有發布，且將其定義為軍團機密，只有分隊長級別的人可以接觸。
饒是如此，人們也頗為興奮，甚至不少第三層的貴族們，認為人類已經不需要畏懼怪物了。
這些想法，只有真正在塔外經歷過的戰士們，才能明白有多可笑。
但總體來說，調查軍團第七隊先鋒組，從紅色區域返回這件事，極大程度的振奮了高塔人——不管是鎮御軍，調查軍，還是普通得高塔住民。
白霧沒有在意這些事情，比起高塔人們的狂歡，他更在意的是——
劉橙子到底給宴玖教了些什么知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