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總感覺這里頭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太順利了些?林無柔反倒是沒有感覺,只是覺得理應如此。
其實也沒有多順利,畢竟四號做出的選擇,讓白霧做出了一些變動。
這場游戲很簡單。
一號淘汰三號,二號淘汰六號,四號這個時候,已經見證了兩次預言成功,且四號沒有被一號審判。
這個時候一號的言語已經蠱惑了相當一部分人,因為規則不會騙人,連續死亡兩個不會是巧合。
四號,包括后面的十三號,能夠做的便是相信一號殺人,如果不相信一號,最大的可能性也只是放棄審判,冒然審判的風險會更大。
最終四號選擇相信一號,發起審判。既然選擇相信一號的審判發言,那么四號是不可能殺死二號的。
四號如果希望后面的游戲順利,那么被譽為這群人當中最笨的二號,就最不值得殺死。這也是白霧編造林無柔不聰明而羞憤自殺的原因,雖然他確實不聰明。
畢竟,誰不希望下一輪晉級的是傻子呢?
所以四號淘汰了七號。為什么要淘汰間隔自己號碼最近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被一號發了免死牌的人,能夠最大化效率連續殺人,可以直接在這個回合結束游戲。
基于一號的不穩定和詭異信息,沒被審判的人,不會希望將游戲拖入下一個回合。
所以游戲到了五號,這已然是一種默契,五號淘汰了八號。
假設四號選擇沉默,放棄審判,這就會讓白霧啟動第二個計劃——再找一個新盟友。
且只能是七號八號還有九號中的一個。
這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甚至非常容易,七號是一個渴望見到兒子的母親。八號是一個能夠自我焚燒的教徒,九號則是一個沒有尊嚴死去的老人。
他們的欲望都太明顯,說服他們比說服四號容易很多,如果啟用這一條線,游戲會更加簡單。
但基于四號的選擇,這一條路線白霧并沒有用到。
至于白霧為何不一開始就用到這個方案,選擇拉攏七號八號和九號呢?這是下一個關卡才能揭示的秘密。
重點來了,現在輪到九號,十號,十一號發言。
擺在九號面前的選擇有三個,認命,拉人下水,后二人都一樣,選擇拉人下水。
一號,二號,五號,成了攻擊對象。
其中,五號是優先級最最高的,因為五號的白霧前后不一導致了他明顯是人類這一點被曝光。
這一切的主要目的在于,白霧要保護林無柔。他給了林無柔四重盾牌。
他的自爆是林無柔的第一重盾牌,一號的自爆是林無柔的第二重盾牌,他編織給林無柔的謊言,是林無柔的第三重盾牌。
同時林無柔的禁言卡,是四重盾牌。
為了林無柔能夠不死,白霧也算盡心盡力。
簡而言之,九號到十一號,前后邏輯矛盾最為明顯的白霧最有可能被第一輪進攻。
其次是一號,如果一個人必死無疑,這個時候一號作為導致這個人死亡的直接原因,他的仇恨,僅次于前后矛盾的白霧。
一切也和白霧所構想的一樣。
自己,林無柔,一號,都遭受了審判,但都活了下來。
接著便是十二號,一個井六安排在這島上的二五仔。他和尹霜沒有任何懸念。
唯一值得說叨的是十三號。
十三號首先是沒有性命危機的,也就是說它不會跟人搏命。這種情況下,十三號要么選擇相信一號,要么選擇自保。
五號的白霧是一種活人說了實話的無解狀態,但一號和二號都說了謊。
也就是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一號和二號是一伙的。一號已經可以證明是惡靈,二號呢?惡靈和人類會是一伙嗎?
十一號審判了林無柔,但林無柔并沒有死。這說明二號不是死于太笨而羞愧自殺。但這就能代表二號是人類了嗎?萬一二號死于別的原因呢?
所以十三號如果智商在線,這個時候再不濟,也只是選擇沉默。
而白霧一開始就問了這么一個問題——死亡之后,是否東西就歸自己?
這句話白霧的第二重用意,在于加大惡靈們互相廝殺的可能性。
如果十三號想要通關,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審判。最終十三號擊殺了十六號,十四號的尹霜,擊殺了十七號。
黑暗的屋子忽然有了光。
提示前往下一關的聲音并沒有傳來。惡靈一號說道:
“五號,是你嗎?你既然沒有死在審判里,說明你是的確活了七百年?你身上莫非有著某種全知的力量?剛才是你控制了我?”
白霧神秘感已經拉滿:
“你猜?”
一號當然猜不到。
四號和十三號也是面色一變,五號控制了一號?所以一號的審判,其實全部來自于這個人類?
這竟然是一個活了七百年的活人?
塔外的世界規則那么多,忽然多一個活了七百年的活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待眾人刨根問底,場景又一次發生變幻。
白霧猛然間發現,周圍的人全部不見了。而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了光亮。
林無柔也發現,這間陰暗屋子的門忽然打開了,外面隱隱傳來哀嚎。
但尹霜和白霧消失了。
尹霜這邊也是一樣,一扇門開了,她隱約間聽到了一個女孩在哭泣,以及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
白霧和林無柔不見了,屋子的門忽然開著。
尹霜猜測,這或許是第三道關卡。
“第二道關卡如果沒白霧,我和林無柔也許撐不過第三輪,因為其余惡靈后面都會講島上發生的事情,但我與林無柔沒辦法做到……”
“現在該怎么辦,外面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媽媽的。”
尹霜回憶起了一些曾經發生的往事,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痛苦。
但最終,她沒有意氣用事,她大聲呼喊著:
“林無柔,如果你能聽到,趕緊回去!”
于此同時,尹霜啟動了返回輪盤。
塔外的規則太過神秘,調查軍團雖然出塔調查,但其實一直都很小心謹慎。
很多區域他們不會擅自闖入,這導致了七百年來,調查文獻少的可憐。
第七隊也一樣,即便五九很強大,但很多次死里逃生,五九所依靠的,也是驚人的氣運。實力反而是其次。
也就是將近三個月前,白霧出現了,七隊的畫風才忽然變成了作死型探索。
尹霜確信,白霧有著不同于尋常人的才能,所以眼下自己和白霧走散,為了不給他造成麻煩,不成為他的負累,尹霜啟動了返回輪盤。
這也是第一關的時候,白霧說過的。
她不知道門外有什么,也不知道為何門外會聽到熟悉的聲音,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自己繼續深入,可能會永遠留在這里。
尹霜回城了。
白霧皺起眉頭,隊友忽然消失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前面兩個項目都是團體項目,但第三個關卡忽然變成了單獨的項目。
尹霜和林無柔會否無法應對?
視線聚集在門口的光亮處,眼睛給到了一定的提示——
時間是總綱,空間是紙張,但總綱之下,會衍生出許多細綱,這本名為世界法則的書籍里,生老病死占據重要的一環。當井出現的時候,書頁凌亂,紙上的排序也變得混亂不堪,有人領悟了總綱,有人則窺見了其他的細節。這個地方名為黃泉島。原本你會在這里被所有你曾經見過的亡靈困住,但由于你剛才的一些言論,導致你引起了某個人的注意。趁著小噴子還沒有死,你最好快點去見他。
事實上在第一關的時候,白霧就已經開始思考其這座島的主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到了第二關,死亡拼圖游戲的時候,白霧已經得到了不少線索。
現在就是他去印證這些線索的時候。
門的外面有光,卻是詭異的紫光。
在走出門的瞬間,白霧往周遭望去,能夠看到紫色霧氣外,怪石峭壁張牙舞爪。
他懸于高空之中一座吊橋上。仿佛置身于深淵的中央。他往上看去,不見天光,雖然周圍清晰可見,但總體的色調呈現暗紫色。
往下看去,是深不見底的坑洞。
仿佛是通往地獄的入口,白霧甚至能夠聽到一些若隱若現的嚎叫聲。
至于吊橋也不簡單,從縫隙上看,吊橋下方掛著一具具尸體。
這是一座懸尸橋。尸體仿佛是掛在上面的風鈴一樣。
橋的另一頭,是一個穿著灰色斗篷,看不見面容的人。
關于這個人身披灰色斗篷的人,普雷爾之眼雖然給到了信息,卻又是一段晦澀的語錄——
黑與白,黑代表著死亡,白代表著生機,但如果有一天,白變成了灰,就意味著生死的天平已經傾斜,而如果有一天,灰變成了黑,則一個歌頌死亡的時代會到來。作為少數窺見了規則的人,你或許可以相信他,但最終怎么選擇,看你自己。
與林無柔和尹霜還有其余人見到的景象不同,白霧看到的并非是熟悉的亡靈。
他邁出腳步,走在吊橋上,下面懸掛的一具具神情痛苦眼窩凹陷的干尸們,發出了詭異的怪笑。
任誰走在這么一座橋上,都會有些犯怵。
白霧不會,如果可以提意見,他希望這座橋的尸體能夠笑的歡樂一點,再不濟,笑成某只章魚都可以。
“所以這一關的游戲規則是什么?打敗你?”
“救贖者游戲對于你來說,沒有什么意義,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底牌,但從一開始你的表現來看,你好像能夠知曉許多別人不知曉的信息。這意味著你已經無法代入自己,所謂的困局,對你來說不過是獲取更多信息的方式。你愿意幫我做事嗎?”
這個灰袍人的聲音很年輕,似乎和白霧差不多。聲線上白霧是那種女人聽了都說好的渣男嗓。
灰袍人則帶些少年氣息。
白霧樂了。
自己來不及嘴遁,反倒是對方先嘴遁上了。
“我的朋友有危險。”
“女人已經走了,那個笨的,暫時不會有事。”
白霧心說林無柔這幾輪表現還可以啊,他倒是沒有辯駁:
“如果我不幫你做事,他就會有危險?我不相信一個七百年前不斷拯救別人的人,會做這種道德要挾。”
灰袍人不意外白霧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你果然已經知道了我,所以你才要淘汰七八九號,因為它們提到了我?”
“是的,我一直在想,這座島很矛盾,他的目的在于騙人自殺,但這幾場游戲,又像是某種救贖。畢竟惡靈們輸了,還是惡靈。但它們一旦贏了,就能夠復活。”
“而七號八號九號的辯護者環節里,都提到了一個人,一個二一二六年就已經出現,且不斷拯救這座島上所有人的存在。”
在眾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前面幾輪聽故事的環節時,白霧并沒有忘記搜集信息。
“它們的言論里,甚至提到了你是唯一一個去過這座島禁地的人。所以我就在想……會不會這個人其實是這座島上的一個員工?”
“他看起來與其他想要尋死的人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等待生命消亡,但這個人卻被形容為一個救贖者。也許他的確就是救贖者,他有多渴求這些人活著,在這些人死后,就有多憎惡它們。”
盡管已經感覺到白霧知曉了很多信息,卻不想白霧探知到如此多。
灰袍人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愿不愿意幫我做事。”
“如果我不愿意呢?”
白霧指向橋底下:
“這個地方,算是生死兩界的入口嗎?不管你打算讓我做什么,你至少應該跟我說說,你是干嘛的。這座島到底怎么回事。”
灰袍人沉默了一陣后,低聲說道:
“這個世界沒有生死兩界的入口,也沒有地獄,只是一切看起來很像那么回事,在橋的底下,住著許許多多的怨靈,但所謂怨靈,也只是因為來到了這座島上,被特殊規則分離出來的一部分物質而已。”
“但范圍不會越過這座島,暫時是這樣,但以后不好說。”
灰袍明顯話里有話,白霧也聽出了重點:
“什么意思?你是在說這座島的規則,可能會擴散到其他地區?”
“是的,將來以這座島為核心,死亡會變得不再純粹。”
“這算好事還是壞事?”白霧問道。
灰袍反問:
“當死亡不再是純粹的死亡,你認為人們還會珍惜生命嗎?如果世界各地的生靈死去,都會在這里以靈的形式存在,那么這個本來沒有地獄的世界,可能就會變成的真的世界。”
白霧懂了:“所以你想我幫你?”
“沒錯,你必須阻止另外一個我。你不需要疑惑為什么是另外一個我,你只需要知道,我負責鎮守島嶼,他負責擴張島嶼,但我一直主張生命應該努力求生,他則認為死亡是萬物的歸處,需要讓萬物早早引渡。”灰袍人說道。
原來島主有兩個,這就能說明這座島的矛盾了。
白霧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另一個你長什么樣子?”
灰袍人褪去了灰色的頭罩,露出了他少年一般的面容:
“我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但外界叫我守墓人。而另一個我,他以罪罰的名義,讓人迎接死亡,外界對他有另一個叫法——”
“法官。”
白霧一驚。
真有法官?
醫生,商人,鐵匠,屠夫,法官,旅行者……
他當初的猜測,竟然意外的準確。現在白霧判斷,守墓人大概無法離開這座島,所以對自己發起了委托。
只是這個法官……到底是屬于哪一方勢力的?
這座島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灰袍看著白霧的表情,說道:
“看來你聽過?”
“我沒有聽過,我只是猜測過。”
“那你的直覺倒是意外的厲害。”
白霧直接問出了問題:
“法官的背后,是誰?”
灰袍詫異白霧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想了想,他說道:
“一個藏在棺材里,等著復活的人,關于這段記憶,已經被另一個我,也就是法官所分走了。我只知道,這個人很危險很危險,即便是末日降臨后,世界各地都是怪物,他也是最危險的那種。”
略微停頓后,灰袍再次說出了一個秘密:
“我要你找到這個人,同時也要阻止另一個我。那個人所在的地方,我記不清楚了,但他的尸體,被一個可以改變時空規則的存在,以循環的方式囚禁著。”
白霧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交手過的存在——
木乃伊。那只有著輪回詞條的木乃伊!
(《怪物合成大師》的作者諸葛婉君已經在黑暗決斗中敗給我了,呵,不過如此,我只想說!還!有!誰!打算明天挑戰一刀斬斬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