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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萬余字,在一張白紙上密密麻麻的排布著,獄警們從最初的習以為常,到后面驚愕不已。
白霧的犯罪記錄寫的很清楚透徹,犯罪時間,犯罪地點,犯罪過程面面俱到。
這些經歷并不存在,但作為曾經在底層破百案看過所有犯罪檔案的人,他可以毫無違和感的將那些罪惡全部轉移到自己這邊。
反正只是編。
甚至白霧覺得不夠過癮,既然自己要樹立一個大惡人形象,那干脆把統治者的事情也寫進去一二吧,于是白霧又繼續加重罪孽。
除了底層那些雖然邪惡但規模很小的作案,很快手里也有了一些大規模的犯罪。
由于跟宴玖學過一陣子速寫,所以白霧的下筆速度很快,那些字一行行一排排出現,不多時就填滿了一張紙。
寫滿之后,白霧有些不滿意的停住。
其余獄警終于長出一口氣,這群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寫犯罪記錄跟寫論文一樣的。
總算是停住了,這得是多少條罪狀?
如果這些罪是真的,這個人理論上是無法被監獄困住的。當然,獄警們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也有那種看起來很兇惡,卻依舊被監獄關著的人。
只有純粹的惡,內心再無任何方面的善念,才能脫離這個地方。
在獄警們準備看看犯罪記錄,以為這一切總算結束的時候。
白霧忽然翻了個面,他“啊哈”的叫了一聲,神情頗為興奮。
竟然還有背面!
這一刻所有在這間屋子的獄警們都是一個想法!這小子有完沒完?一個人怎么可能犯下這么多罪惡?
白霧既然關進了監獄,說明這個人至少內心是有善念的,當然,就算是連環殺人犯,也許也會對某些奇怪的人和或者事物有善念。
只是很少能夠見到寫下這么多罪狀的人,可以說白霧絕對是前無古人的犯罪王者。
幾個獄警無一不是人渣,但它們感覺就算全蜀都監獄的獄警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白霧犯下的罪過。
也有獄警在一邊觀看的,看著白霧詳細到仿佛寫卷宗一樣的犯罪記錄,它們確信,這個人的犯罪記錄不說全是真的,但至少帶惡人三個字,絕對是委屈了他。
白霧可沒有停。
他選擇將字體寫得大一些,很快背面寫完了。
獄警們再次松了口氣,卻又聽到白霧說:
六眼的六只眼睛全部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旁邊長著牛角的獄警發出了哞哞的叫聲,作為獄警,它竟然對犯人感到了一些恐懼。
這里并沒有檢測機制,最大的檢測機制就是監獄本身,因為也有過不少犯人從這里“畢業”的。一旦從這里無“罪”釋放,就代表著這個人已全然沒心沒肺,成為了絕對的惡。
白霧沒有這么壞,但他表現出來的“壞的篇幅”,完全是一本紀傳體的長篇小說。
一次驚訝,兩次驚訝,三次驚訝后,獄警們仿佛有了某種準備。
果然,很快白霧說道:
十五分鐘后。
大概就這么重復了幾十次,白霧總算將前世今生,古往今來,高塔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與惡墮的罪行寫了個遍,渾身舒坦。
看著堆疊在他桌案邊的“檔案”,獄警們已經有些麻木,有些審惡疲勞。
按照流程,它們得將白霧的犯罪記錄復盤一遍,這個工作現在過于繁瑣,手銬雖然壓制了白霧的部分能力,但依舊保留有不少伴生之力,讓他的手速比嘴速還快,完美詮釋了什么叫下筆如有神。
要把這么幾十張正反兩面寫滿了密密麻麻字跡的罪稿念出來,太費勁了。
最終,獄警六眼只問了一句:
“真的都是你一個人犯下的?”
“我在第七頁的三十四行到第八頁的二十九行里記錄了我的主要作案同伙。如果你們需要他們的犯罪記錄,得再給我幾張紙。”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六眼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白霧很滿意這個效果,當然,他寫下這么多不屬于自己的罪惡,只是因為白霧知道,這間審訊室自己很可能不會有第二次來的機會。
在這里能夠通過眼睛,觀察到一些獄舍視角看不到的東西。
他寫下這么多罪惡,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自己盡可能觀察的細致一些,久一些。
獄警的扮相,獄警的配備,審訊室的角落里是否有攝像頭,窗戶外眼睛給到的信息里會否包含某個逃亡路線,以及這間監獄會否有什么存放東西的地點。
這些都是白霧需要好好觀察的。眼睛給到的訊息有時候很多,有時候很少,有時候很偏,但關鍵時刻,總是沒掉鏈子的。
白霧要盡可能多獲取一些情報。
獄警們不知道白霧的心思,它們只覺得時間有點久了,想要快點結束這場犯罪陳述。
“你知罪了嗎?”
“知怎么理解?如果說知代表認罪,我認了,如果說知代表理解罪惡,深刻的領悟罪惡,我認為我做的還不夠好,我希望監獄能夠再給我一個機會,放我出去,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作惡。我井某人一生,不弱于人!”
太壞了!這個人絕對能夠在監獄的影響下無罪釋放!這一刻所有的獄警們都認為這小子絕對是個人才,是跟自己這群咸魚完全不同的人才。
“你的犯罪動機呢?”
“你在逗我?犯罪還需要有動機?娛樂項目這不是有手就行?想來就來?”
“咳咳……好的,我知道了。”
白霧始終信奉,有欲望的惡是可以制止的,非純粹的邪惡,而沒有任何欲望的惡,純粹發自本能覺得好玩的惡,是純粹的惡,無法制止。
當然,后者很難見到,或者說只存在于小說漫畫的理論中,因為任何事情都可以追根溯源。
不過白霧相信,這群獄警不會思考的那么深入。
他也對監獄表現得很適應,仿佛這里的老哥們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這里的一樣。
最終,白霧的入獄流程補齊,按照蜀都監獄的特有傳統,便是獄警拿著白霧的犯罪陳述書,將白霧送回獄舍。
這個舉動也是讓獄舍的罪人們,知道這個人的底細。
不過以前大家都是一張白紙,除非拿著寫得很滿的,否則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犯了多少罪。
但白霧就與這些小打小鬧不一樣了。
他再次回到監獄的這一刻,儼然成了這個監獄最靚的仔,仿佛自帶圣光。
看著獄警六眼和獄警牛角手里抱著一大堆裹成圓筒狀的犯罪陳述書,各個獄舍的罪犯們都將臉貼在了門上,想要近距離的觀察白霧。
從來沒有人見過需要兩個獄警用雙手抱才能抱住的犯罪陳述書,這得是犯了多少罪?
白霧呢?一副渾然不知的表情,時不時對周圍投去友善的目光。
這目光是真友善,畢竟在白霧看來,如果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那么這些人就都是善人。
只是善人們眼里見到了白霧身后的幾十張罄竹難書的罪狀后,頓時覺得白霧的友善有點變味兒了。
白霧發現,這些人里有人惶恐,有人沉默,還有人憤怒,也有一部分帶著崇拜。
崇拜之人看起來精神氣質都很好。
而其他人則多半跟文泰一樣,因為饑餓困頓,而有些虛弱。
這些地方看起來很可疑,但白霧眼下也只能在獄舍里慢慢探索了。
再次回到獄舍,看著獄警們將犯罪陳述書扔在了白霧床上,文泰嚇得呱個不停。
即便獄警走了之后,它也是瑟縮在角落里說道:
“你不要過來啊!呱!”
白霧知道,自己這下徹底成為全監獄頭號大惡人了。不過自己既然沒有被放出去,可見監獄是有某種檢測“心里罪惡”的機制的。
并不是自己成了人們認知中的惡人后,監獄就會放自己離開。
但眼睛也提到過無“罪”釋放,白霧想了想,自己還得弄清監獄機制。
他看了看周圍這間監獄的結構,一個馬桶,兩張床,灰黑色的被褥,其他沒了,整個屋子狹窄逼仄,便問道:
“你不要害怕,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會傷害你,主要是你沒有被我傷害的價值,我們之前很愉快的問答了一番,現在我還得問你一些問題,我問,你答,我們就不會有任何事情。ok?”
文泰點點頭。
“我們在獄舍里會待多久?”
“除開去外圍作業的七個小時時間里,都會待在這里,呱。”
白霧點點頭,這意味著絕大多數時間是在獄舍里度過,哪怕扣除睡覺的時間。
“外圍作業?是什么?”
“監獄的外院,需要耕種,除雜草,修補工事,還有給獄警們洗衣服,清理病院區的清潔衛生。以及打掃其他空置的屋子,呱,總之就是要做很多活兒,很累,呱呱。”
文泰看起來有些虛弱,又餓又困的那種。
“這倒是跟許多監獄的雜活一樣,但是七百年了,補修建筑,耕種,除雜草這些活照理不應該還有才對。”
“地總是會在第二天還原,雜草總是會第二天長出來,外院的高墻總是會第二天在固定位置破損。呱,好像一切都會復原,怎么努力也沒用啊呱。”
白霧大概懂了,
規則在讓這個區域處于七百年前的樣子,他也迅速捕捉到了一個關鍵點。
外院高墻的固定位置會破損。這或許是越獄離開的一個關鍵點。
“修補外院高墻的工作,是哪些人在做?”
“大家的工作都是固定的……很少發生變動,你的工作明天會有獄警通知你的,呱。”
要想越獄,就得弄清楚高墻被重置的時間,當然,如何從封閉的獄舍區域,轉移到外院高墻區域,也是需要花時間構思的。
這件事白霧直覺自己一個人無法完成,他需要一些伙伴。
所幸白霧今日高調入獄,已經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大惡人形象。而這種惡的形象,讓他很容易吸引同樣的惡人。
“獄舍的門多久打開?”
“早上……不知道具體時間。”
“獄舍門打開后,只要不是外院工作時間,等于都在獄舍區域活動?可以串門?”
文泰覺得白霧問的有些過于詳細,但還是點點頭說道:
“是的呱。不要招惹那些……好吧,你開心就好,呱。”
蛤蟆本來想給白霧一些忠告,不要在獄舍區域的自由活動期間亂走,因為會惹來一些兇惡犯人的注意,很有可能被牽扯到兩股勢力當中。
但它轉念一想,“井五”才是那個最壞最惡的人,便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雖然文泰并沒有說太多關于它自己的事情,不過一問一答中,白霧還是感受到了,文泰很怯懦,是個正兒八經的老實人,便說道:
“你在入獄當天的犯罪陳述書上,寫了什么?”
“呱……我沒有犯罪……我沒有犯罪……我就是偷看過別人……”
文泰沒有繼續說下去,蛤蟆羞愧的低下了頭。
白霧覺得有些好笑,大概這個沒有異性緣的家伙,對異性很憧憬,做了一些……膽小而又猥瑣的事情。
這的確是罪惡,但被判處死刑著實過分。
“我很困了……呱,我好想睡覺……你不會打我的吧?”
白霧說道:
“你被人打過?”
“呱……獄警,還有十三號獄舍的怪物……欺負我。”
“放心吧,它們明天不會欺負你,我也不會打你,既然你困了,便去休息吧。”
文泰有些不敢相信。
白霧其實也沒打算扮演什么兇惡之人,因為對好人他真發不起狠,他得物色適合自己作惡的目標。
他在上鋪,文泰在下鋪。
由于文泰實在是又餓又困,它很快睡著。
白霧思考著這間監獄的事情,并沒有立馬入睡,于是很快他聽到了文泰的夢話囈語。
“我好餓……好困啊……呱……我想睡覺……呱”
白霧皺起眉頭。
“文泰?”
沒有回應。
文泰睡著了,但那句夢話卻會時不時響起。
白霧覺得很奇怪,他知道夢里有人餓的,會夢到吃的東西,但夢里喊困的人,卻從來沒有遇到。
他隱隱感覺到了什么,便閉上了雙眼,很快讓自己睡著。
這一睡,白霧終于明白了監獄的另一個規則——無“罪”釋放的秘密。
(晚些還有,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