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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祥和的農場里,有一顆大樹。
農場里的建筑很多,但這棵樹卻極為特別。
“就像我喜歡小鎮的咖啡廳里找個位置坐著發呆,你喜歡的地方就是這里了吧?”
“不然你也不會下意識就來到這里。”
白遠發現自己穿著病號服,一切都像極了七百年前的樣子。
黑桃十聳聳肩:
“我能活下來,但你會死。現在放我出去,一切還來得及。”
“我以為你會先說聲謝謝?”
白遠沒有學黑桃十一樣靠在大樹底下,而是一躍跳到了樹干上,橫躺著,看著樹冠上的樹葉。
陽光照過樹冠,留下斑駁的葉影。
七百年前的農場,白遠沒有和黑桃十如此過。
白遠很清楚,井一那樣的人,也許會允許兩個k的關系較為和睦,但不會讓三個k關系都和睦。
“謝什么?謝謝你這個寄生蟲,沒有殺死我這個宿主么?”
“呀,別這么說嘛,我不是那么無情的人。”白遠笑著說道。
“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我是從什么時候,中了心魔寄生的?我明明一直在提防你。”
當發現周圍的景象,變成了自己里世界的景象時,黑桃十就明白了一切。
這是一個很明顯不過的事情,他中了心魔寄生。
而心魔寄生最強大的地方,白遠從來沒有顯露過。
所以一直以來,人們所以為的心魔寄生,所知曉的關于心魔寄生的一切,都是一個閹割版本的心魔寄生。
這個序列最大的疑點,就是寄生二字得不到解釋。
但如今,黑桃十知道了。
他沒有精神分裂,沒有多重人格,既然自己在里世界,那么操縱身體的,必然是白遠。
當然,白遠很貼心的在里世界留了一個“小號”,大概是為了解答各種疑惑。
或者說,防止自己這個真正的靈魂,搶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在我死之前,我們最后一次對話的時候,我對你用了心魔寄生。”
白遠坦誠相告。到了這個時候,再隱瞞也就沒必要了。
“你不用嘆氣,你沒有輸給我,我們的較量不分勝負,但序列8與序列23的較量,分出了勝負。你去欺騙全世界,來獲得回去的辦法,我去欺騙你就行了。”
“是么,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黑桃十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很快,他神色認真起來:
“你做的事情,過于危險了些,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打敗了井一,屬于我們那個時代的一切就該落幕了。你不該去招惹阿爾法。”
黑桃十盯著白遠,雖然眼前的白遠是一個“答疑分身”,真正的白遠,大概率正在和阿爾法進行某種對決。
但他認為,白遠應該會知道自己的問題,二人的對話,并不會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農場里傳來悠揚的鐘聲。
白遠嘆道:
“我的小白,里世界是那座小鎮,你的里世界,則是農場,你們一個離開了小鎮,一個離開了農場,卻都從未離開過。你為他做了很多事情,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更像是他的父親。”
“話題不要跑偏了。”黑桃十可不吃這一套。
白遠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道:
“哎呀,這不是怕太早說完正題,你會嘗試著救我嗎。”
“所以你知道自己在送死。”
黑桃十不解的看向白遠。白遠的確對于生死看的很淡,但不至于主動求死。
確實,二人的對決,是白遠贏了。
他奪取了黑桃十的身體,這具身體,擁有因果力,生死力,時空力,甚至還得到了扭曲,且序列二十三的特性一直生效,將來前途無量。
可以說,現在的黑桃十,是阿爾法與井四之下最強的怪物。
黑桃十欺騙世界換來的力量,為白遠做了嫁衣。
但白遠真的贏了么?
黑桃十認為,他們的恩怨,是和井一的恩怨。
殺死井一,一切就該結束了。
至于阿爾法,那是神都無法殺死的存在。
黑桃十也想過與阿爾法一戰,可真正在燈林市,感受到了阿爾法的恐怖后,他才明白這一切根本是辦不到的事情。
他之所以留在這里,只是尋找一個機會,將那個丑丑的初代救下來。
“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實力高出我們不止一個位階的存在。逃吧白遠,那不是你能對付的存在。”
“你也不是一個英雄,何必做這樣的事情?”
白遠點點頭:
“我當然不會去做英雄那么無聊的事情,但每個人都有執念。”
“你的執念是阿爾法?”
“不,是那場啟示錄,提及的失敗。”
黑桃十沒有說話。
白遠坐起身來,看向遠方,樹枝輕輕搖晃,陽光與風仿佛糖與牛奶。
如此美麗的景象里,兩個少年時模樣的“k”,根本不像是在說著遺言:
“我以為我已經度過了那個注定到來的失敗,但仔細一想,我真的度過了嗎?”
“白霧是我的作品,他度過了一次次難關,我曾經以為,只要他能夠順利的按照軌跡不斷提升,那么我就不會失敗。”
“我擅自將他與我的命運關聯在了一起,可后來我發現……他要經歷的故事,和我要看的結局不會在一處。”
是選擇前往戰場,看阿爾法被封印,或者看人類滅絕扭曲降臨?
還是說前往井的最深處,看看序列的源頭到底是什么?
他都想去看,但很遺憾,這無疑是一個重要的抉擇。
就好像一場游戲里,對抗大魔王之前彈出了兩個選項。
隨便一個,都對應著一種不同的結局。
當注定只能二選一的時候,白遠還是選擇了“注定到來的失敗”。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注定到來的成功一點價值也沒有。
但注定到來的失敗,就很有意思。就像是在和命運玩躲貓貓。
一次次的,他都以為自己躲過了,但最后會發現……命運從來沒有放棄找尋他。
他有些倦了,忽然很想知道,那場注定到來的失敗到底是什么。
是敗給阿爾法么?
還是說,他們最終會打敗阿爾法,但遇到更大的危機呢?
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白遠不清楚,因為不清楚,所以很著迷。
白霧的人生,是從沒有情緒,到找回情緒的人生。
黑桃十的人生,是從一無所有開始欺騙,騙到應有盡有。
老k的人生,則是從頭到尾的守護。
那么白遠呢?白遠的人生,是從躲避啟示,慢慢變成直面啟示。
“所以我的執念,就是我到底會不會失敗,會怎么失敗?”
穿著病號服的白遠,跳下了樹干,他伸了個懶腰:
“我的里世界,也有農場和小鎮,但我不在小鎮里,不在農場中,我住在每一個世界的邊緣。”
“似乎只有邊緣,才會讓我感到安全,和你們不斷想要走出去,卻始終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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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同,我從一開始,就在外面。”
谷
黑桃十甚至在想,白遠這樣的人會孤獨嗎?
所有人都喜歡他,所有人都愛他,白霧經歷過多少人,孤獨絕望最終變成惡墮,都是因為沒有人去愛他們。
可白遠不一樣,就連他的敵人,都對他沒有太大的恨意。
這樣的人,真的會孤獨嗎?
看著白遠逐漸消失的背影,黑桃十有了答案。
“是會孤獨啊……”
“下一場旅途你會選擇哪里?你這樣的人,一定會保留著做選擇的權力吧?”趁著白遠沒有消失,黑桃十追問。
“說的我好像必死無疑,萬一我會殺死阿爾法呢?不過如果失敗了,就沒有旅途了,我希望這就是終點。”
“假如呢?假如你不會死亡,假如你可以選擇一段新的旅途呢?”
這個問題問的其實沒有意義。
黑桃十很清楚,對手如果是阿爾法的話,不管任何角度,肉搏戰,領域戰,還是精神力對抗……
那都是一個無死角的全面無敵的存在。
可他還是想知道,假如死亡真的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白遠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白遠笑了笑:
“我希望看看,井世界第五層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想讀檔,回到我與白霧告別之前,然后選擇另一個結局。”
“該說不愧是你嗎?”
黑桃十不意外這個答案。
白遠聳聳肩,做最后的告別:
“抱歉了,如果我死了的話,你也會死,咱倆也算同生共死了。”
“如果我活著的話,我會選擇下一個宿主寄生,不會耽誤你太久。到時候,說不定咱們還能在現實里喝上一杯。”
白遠消失了。
黑桃十被隔絕在里世界中,這一刻,紅桃k將使用黑桃k的身體,去與世界最可怕的魔王進行最后的對決。
黑桃十翻開罪與罰的某一頁,目光帶著一些悲傷。
里世界。
無數球體建筑漂浮天地間,就像是仙俠小說里的小世界一樣。
山川大地在天空中被某種能量托著。
白遠看著這些風格迥異的建筑,看著不遠處一道豎著赤紅色獨目的怪物,他沒有再往前走:
“上一個高維文明的建筑,就是這樣的嗎?”
序列文字刻印在球體建筑外圍,仿佛能夠帶來一些神秘力量與庇佑。
阿爾法說道:
“沒想到,你能夠選擇場地。你的精神力,可真不簡單。”
所謂選擇場地,便是主導權。
就好像在與井四進行精神力對決時,阿爾法能夠決定井四看到什么樣的場景,處在什么樣的世界。
如今阿爾法與白遠展開的精神力對決,竟然被白遠拿了先手。
阿爾法嘆道:
“我不在的這些年,人類真是人才輩出。你有心魔寄生。這么稀有的序列,竟然可以被凡人掌控,可以說,你帶給我的驚訝,比井四帶給我的更多。”
“太可惜了,要是有什么可以記錄心聲的攝像機就好了,不然我以后跟人說,阿爾法說我比井四都厲害,別人肯定不信。”
白遠面對阿爾法全無懼意,甚至還能講講笑話。
阿爾法說道:
“但你的精神力,也僅僅只是夠你入侵我。”
“你的確選擇了這個戰場,可你什么也無法改變。”
心魔寄生,能夠在自身意識不進入對方里世界的情況下,直接在里世界中創造出足以讓對手里世界崩塌的心魔。
但這只是心魔二字的詮釋,還有寄生二字。
當自身進入對方里世界后,一旦找到了對方精神上的弱點,就能夠進行寄生。
寄生的終極階段,如果用玄幻小說的術語,就叫奪舍。
就好像此時,白遠奪舍了黑桃十。
“我的內心世界,毫無弱點,想要殺死我,你們無法辦到,想要在我內心里,依靠心魔寄生來改變我對死亡的看法,同樣無法做到。”
白遠不否認,自己雖然進入了這個世界,但目前看來,阿爾法的里世界中,并沒有可以施展寄生的點。
這個人的內心和肉體一樣強大。
“序列的第一階段,便是擁有序列,只有極少數天才,可以進行序列進階,而這之中,只有資質最高的那一小撮人,可以進行二段進階。”
“這便是對序列的挖掘。”
阿爾法一步步走向白遠,他的目光仿給白遠帶來了極為沉重的力量。
這股力量……無比浩瀚,讓白遠動彈不得。
心魔寄生到了一個精神力更強之人的世界時,寄生蟲……就會被宿主的免疫機制殺死。
白遠所挑戰的阿爾法,無疑就是這么一個恐怖的存在。
“而我不同,我凌駕于所有人之上,我和序列3不朽的關系,更進一步,是超越了序列進階的終極形態,序列融合。”
“我即不朽!”
這四個字霸道無比,阿爾法倒豎的紅瞳仿佛將白遠的靈魂釘住。
這無疑是一場懸殊的較量。
白遠的精神力,的確可以入侵阿爾法,但入侵之后,只有被消滅一種可能性。
正如黑桃十所言,他會死。
可就在阿爾法一步步逼近,帶著死亡的壓迫感襲來的時候。
本該無法動彈的白遠……忽然動了。
“真有趣呢,這種壓迫感真讓人窒息,不愧是最后的大魔王啊。”
白遠扭了扭脖子,不退反進。
阿爾法身影一滯,不可思議的看著白遠。
他無法理解,以白遠的精神力,入侵自己的里世界就是極限了,為何還能夠反抗自己的威壓?
“你知道嗎,我啊……騙過的人可比他要多,只是在我占據這具身體之前,我又沒有欺詐者,所以騙人對我來說嗎,沒有任何意義。”
“但有趣的是……現在我占據了這具身體,而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謊言里,有那么幾個……至今沒有被戳破喲。”
白遠打了一個響指。
這個時候,阿爾法身后的里世界場景中,一顆球形建筑……忽然間變成了立方體。
阿爾法無法相信這一切,對方非但成功入侵了自己的里世界,甚至還有駕馭著龐大的精神力……能夠對自己的世界進行“更改”?
“撒謊就能獲取力量這種天賦,真是為我量身定做。畢竟我高興起來,兒子也騙,老婆也騙。”
當欺詐者的身軀匹配了新的靈魂時,只要這個靈魂曾經的謊言,依舊沒有被拆穿,那么謊言就會發生新的判定。
而在白遠騙過的諸多人里,就有一個女孩,擁有著碾壓白遠的精神力。
單靠白遠自己,無法與阿爾法進行精神力的對決,但現在——
勝負的天平已然傾斜,精神力最為強絕的人類,在寄生之后誕生!
“重新認識一下,序列8——心魔寄生,序列5——精神剪影,這才是你要面對的敵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