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鬼神齊來投,劍入長安城
第二百六十四章鬼神齊來投,劍入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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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蕩山的峰頭,雷鳴回蕩。
薄霄激雨,金光洞穿云霾。
周逸一劍轟射而出,裹挾黃泉法義,越過千山萬水,追斬向被皇鬼撈走的那三名鬼神。
三名鬼神無不駭然,神色緊張惶恐。
此前的黃泉之道已讓它們內心震撼,而眼前這一劍的殺伐之威,竟還在黃泉法義之上。
憑它們的修為與道行,自然能夠判斷出這一劍的威力足以將它們徹底斬滅,魂飛魄散,鬼生不復。
這位得黃泉、建地府、統帥萬鬼的高僧,比起長安城中那頭可怕的皇鬼,絲毫不遜色啊。
幾個念頭閃過,劍氣已轟然襲至。
洞穿天地的劍韻壓迫而來,三名鬼神無不絕望地閉上眼,心知此番在劫難逃。
劍氣斬落!
卻在毫厘之間,避開了那三名鬼神,斬向牽引著它們的那股宏大法義。
這道法義,也是長安城中的那名皇鬼,用來操控三名鬼神的傀儡線。
強如北地鬼督、肅霜鬼神、背目老鬼,都是縱橫一方的老牌鬼神,堪比術修中的神游人仙,又豈會真正臣服于一個剛死不久的皇鬼?
只因那皇鬼生前,利用滔天權勢尋找到了幽冥三生石。修成鬼神之道后,借助三生奇石強行拘禁住了這三名鬼神,嚴刑折磨,逼其就范。
更是將它們視為傀儡,操控于掌心。
若非如此,它們又怎會貿貿然前來幽蕩山,挑釁那位地府新主?
佛門劍氣正中那股透明法義。
半空中金光大作,佛音繚繞,兩股法義相搏所激起的道道神華,竟遮蔽住了天日之輝。
而此時下方,正是江左道。
數十郡縣,數百萬的百姓生靈,全都親眼目睹了這佛光閃現的一幕。
雖然轉瞬即逝,可也讓他們震撼不已,紛紛對天禱告,祈求太平安康。
“原來是圣僧啊!”
江左道的不良人主帥,死后修起鬼神之道的蔣元文面露激動之色。
一個月前,南方地府現,輪回啟,法義傳遍中土,他自然也在第一時間感應到,心情卻無比矛盾。
按理說,他應該去覲見那位地府之主。
然而他的城隍之位,卻是圣僧所賜,若前去投靠地府之主,豈非背叛了圣僧?
可眼下,所有矛盾全都迎刃而解,不復存在。
“我早該想到,除了逸塵圣僧,還有誰有資格成為地府之主啊!”
同一時間,許許多多暗中關注幽蕩山鬼神之斗的方外之輩,也都看到了天空中那一閃即沒的萬丈金光,聽到了那闊別多年的浩蕩佛音。
然而真正洞悉了那位地府之主身份之人,卻并不多。
廣元郡,山神廟里,桃花樹下。
風姿優雅的山神蕭輕素抬首而望,美目中泛起一陣漣漪,嘴邊浮起若有若無的笑。
“果然,你就是南方大大王,如今又成了地府之主。六道輪回重啟,那我,也可以去找妹妹的轉世之身了。”
小涇河,誅鱉島上,相貌陰柔的貴公子咬牙切齒。
“騙我在這里替你看守老巢,自己卻跑去整了一座地府。
這么大的功德,你一個人獨享不會吃撐嗎?”
嶺南某座洞府中,身著儒袍的中年男子睜開雙眼,眸中射出兩道金光,游走天地,逡巡人間。
半晌,他輕聲一笑:“大戰將至,你卻遲遲不露面,原來是去奪黃泉開地府了。我平江君果然沒看錯人,我倒要看看,接下來還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質疑你這位公證人。”
佛音散去,金光消隱。
周逸隔空一劍,斬斷了拘禁住三名鬼神的法義。
北地鬼督、肅霜鬼神、背目老鬼也都恢復了自由之身。
“多謝圣僧!”
北地鬼督率先向南而拜。
肅霜鬼神和背目老鬼,也都紛紛拜向幽蕩山,傳音表達著感激之情。
周逸喧聲佛號:“還是那句話,只要三位愿意遵守冥律,我地府大門隨時向三位敞開。”
三名鬼神相視一眼,頃刻間便已打定主意,返身向南掠去。
“肅霜鬼,愿意投效地府。”
“本鬼督也早有此意。”
“地府乃是陰間正統,冥律也是上古之法,若能入地府,再好不過。”
有這三位幽冥節度使帶頭,此前還在觀望的鬼怪們不再猶豫,紛紛奔向幽蕩山,尋找起地府入口。
其中不乏一些先天陰怪。
如奉冥律掠奪陽間不義之財的掠剩鬼。
譬如人身雞腳,押送亡魂前往陰間的鄉間陰官,雞鬼神。
又譬如專門在葬頭河邊,奪取罪人衣裳,懸掛樹梢,秤量罪之輕重的奪衣婆。
它們本就奉冥輪而生,此前雖感應到輪回法義,卻不知地府之主是何等存在,一直拿不定主張。
此時親眼目睹那位地府之主,非但饒恕了三名鬼神的不敬之罪,且還斬其禁錮,邀請入地府供職,心中再無半點遲疑。
如今地府剛開,前去投奔的先天陰怪自然不會太多,若能得到地府的陰間職務,對于它們修為道行,絕對大有裨益!
長安城,皇宮深處。
前任唐皇陳隆運身體顫抖。
他死死盯著畫面中,北地鬼督等三名幽冥節度使,掙脫禁錮投奔向南方地府的那一幕,只覺心肝碎裂,怒火焚身。
他生前不理朝政,只顧結交奇人異士,窮耗國力,尋找陰間寶物,為的就是百年之后能修成太陰鬼神,掌控中土陰間。
而北地鬼督、肅霜鬼神和背目老鬼,乃是他耗費巨大代價拘禁起來的鬼神。
不僅修為高深,且各懷絕學秘法,被他視為左膀右臂。
可眼下,這三條臂膀竟被齊齊斬斷。
“日月出矣,爝火不息,太白蝕月,三生石現……給寡人收!”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掌拍中三生石。
懸浮于半空的奇石飄舞旋轉,三面同時亮了起來,三生三世的法義隨著一股蓬勃的太陰之力,向皇宮外涌出,試圖重新拘回那三名鬼神。
籠罩在長安城上方的濃郁紫微之氣,向兩旁分散開來,為陳隆運的太陰秘法讓出了一條道。
這守護中土人間帝王的紫微羅天寶誥守陣中出現了一道轉瞬即逝的破綻。
就在這時,長安城上空響起一陣疾鳴。
金光閃現,快若雷霆,又似一頭縱橫天地的金翅大鵬,趁著紫微之氣尚未來得及閉合,掠入長安城皇宮之中。
皇宮深處某座大殿,帷簾盡遮,燭光幽幽。
陳隆運看向直射而來的金光,眼中閃過一抹駭然,“劍氣!”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如此狡猾,救下那三名鬼神后,逼得自己一怒之下使出拘鬼之術,從而開啟了守護皇都的紫微羅天寶誥守陣。
真正讓他驚怒的卻是,那地府之主的第二劍,明顯比第一劍快了十倍不止,竟然在毫厘之間,穿過了幾乎不可能洞穿的紫微法陣。
如此陰險,狡詐,老謀深算……怎么會是一個僧人?
一剎那間,陳隆運的腦中閃過數個念頭。
可他的鬼魂之身,卻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金光劍氣直接洞穿了他的腦門。
到這時侯,籠罩在長安城上方厚密如云的紫微之氣方才作出反應。
千絲萬縷、密密麻麻的紫微之氣,宛如一陣流星雨墜入皇宮深殿,圍剿向余勢未散的佛門劍氣。
一道道高深莫測的氣息,也從皇宮內外各個角落升起,遙遙望向皇宮深殿。
無論是紫微之氣,還是長安城中的高人們,全都慢了一步。
“寡人……不能……就……這么……死”
處心積慮,耗盡國力,方才修成皇鬼的陳隆運,努力捂緊額頭的洞口,想要護住那不斷流逝的太元。
可終究只是徒勞。
他的鬼神之軀分崩離析,潰散瓦解開來。
與此同時,他手里的三生石,也失去掌控,脫離桎梏,恢復自由,向上飛起。
長安城上空,那一道道正在觀望的氣息無不躁動了起來,本能地探向皇宮,可未等靠近,就被濃郁的紫微之氣阻攔了下來。
而在皇宮之中,卻有三道高深的氣息,飛騰而起,爭先恐后,探向皇鬼所在的宮殿。
“原來這便是先帝化作鬼神的寶物。”
城闕上,葉天師口中念念有詞,左手掌心生出一枚紫色神眼,右手則握著一把令旗,左右招搖,化出一陣風臂,尋找著三生石。
皇宮之北,薔薇殿,一名清雅綽約、莊嚴圣潔的女冠看著水鏡中皇鬼被殺的一幕,輕輕吐出一口氣。
“如此,就笑納了。”
她吐出的那口氣,在水鏡表面激起一圈漣漪,隨后穿透水鏡,進入畫面中的幽暗宮殿,化作一朵紅蓮。
皇宮南邊的內監閣中。
一名白發童顏、身穿三品官袍的內侍睜開雙眼。
他的眸中泛起滾滾黑煙,轉頭看窗旁的墻角。
在那里立著一道人形灰影,朦朧模糊,正在低聲咒罵。
那灰影感應到內侍監投來的目光,彎腰行禮,道:“寡人不幸受人暗算,還請賢師救寡人。”
內侍監淡淡道:“人死成鬼,鬼死成魙,陳隆運,你運道已盡,二死成魙,已無力回天。”
灰影再拜祈求:“當初是賢師傳我鬼神之道,還望賢師再救寡人一次。”
內侍監道:“當初那不過是一筆交易。我傳陛下鬼神之道,陛下則下旨滅佛毀寺,如今你我早已兩清。更何況,天下間,除了那掌控輪回之人,再無人能救你。”
灰影身軀一顫,面露絕望。
沒等它再說什么,一股宏大的法義從下方升起,將它纏繞,拖入地底陰間,墮入無間。
“這三生石,終究所托非人。既如此,便由某來接掌吧。”
內侍監一邊觀察著上方紫微之氣的走向,一邊掐捏印訣,口中念念有詞。
猛然間,他眼底閃過一抹異樣。
“怎么不見了?是那名地府之主……不,不可能是他。紫微大陣已經重新關閉,他絕不可能再進來。定是葉天師和太平仙姑中的一個?”
與此同時,城闕上的葉天師,和薔薇殿中的清雅女冠,臉上也都露出費解之色。
那太陰奇寶,三生之石,竟然在他們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封閉長安城。”
“禁閉皇宮。”
兩人隔空相望,一個神色淡漠,一個露出微笑,隨后遙遙拱手。
皇宮西邊,太平宮中。
兩名儀態端莊、氣質高雅的婦人正在敘著話。
主座上的乃是當今的皇后娘娘,與新皇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極好。
現如今,更是執掌三宮六院,母儀天下。
而坐于她對面容貌酷似的婦人,是她親妹妹,早年嫁入孔國公府中。
十多名內侍宮女躬身侍立于旁側,又有兩名宮女跪于茵毯,手持蒲扇,護著剛剛做好的櫻桃珍肴凍羹。
皇宮自有紫微大陣守護,高人們斗得再驚天動地,也影響不到后宮妃嬪、內侍宮女們,對于外界發生的劇變更是毫不知情。
姊妹倆正閑聊著家常,忽然間,從外殿傳來一聲尖叫。
皇后娘娘皺起眉頭,問:“外面怎么回事?”
一名宮人趨步走進,看了眼一旁的孔夫人,低聲道:“是、是孔公子,他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后蒙住頭跑了出去。”
孔夫人表情古怪,朝著自家姐姐歉意一笑:“這小子,自從上回隨其父前往徐公老宅宣旨回來后,就變得古里古怪,還望姐姐多多擔待。”
皇后笑道:“自家子侄,說這種客套話做什么。徐公老宅,我記得是劍南道上的一個小縣城。”
孔夫人點頭:“正是,那個縣城名為文和。據那些同去的內宅侍衛們私下里議論,東流在文和縣里就有些古怪。哎,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早曉得就不讓他去了。”
“哦?”
皇后面露深思:“東流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魏國公那邊怎么說?”
孔夫人苦笑:“魏國公府上巴不得趕明兒就把親事辦了,可那小子實在不像話,竟然說什么‘大業未成,豈能兒女情長’,遲遲不肯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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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輕嘆口氣:“這小子怎么如此糊涂,魏國公的孫女乃是長安明珠,多少名門望族都在眼巴巴地盯著。來人,去把本宮的那位侄兒‘請’過來。本宮倒要好好與他說道說道。”
太平宮外,某個偏殿的庖廚角落。
翻窗而入的孔東流蹲地抱頭,死死捂住腦袋,滿臉緊張。
一陣風從窗外吹來,掠過他光禿禿的頭頂,只覺涼颼颼。
“我說頭發啊頭發,你怎么早不變晚不變,偏偏這個時侯變成葉子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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