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鬼的眼珠子掃視著,看著面前的一人一鬼。
或許是他每一次提示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除非是毫不知情的人才容易犯規,只要提前知道了游戲規則,就很難被大眼睛鬼給殺死。
大眼睛鬼見此沒有捕捉到犯規的人,嚴重的怨恨程度又加劇了一分,他依依不舍的轉過頭,開始了漫長的倒數。
“一……”
張恩身子一松,看向了同樣開始行動的張建國。
他臉上的皮皺的可怕,就像是行將朽木的老人一般顫顫巍巍,倘若不是他手上的拐杖,他恐怕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可就是這被風吹就倒的形象,卻擁有可怕的,能令人快速衰老的力量,他的拐杖能戳中玩偶的黑影,破壞取頭鬼的信物。
但在這一次的交鋒中,張恩卻發現了些許的奇怪。
因為他發現……這只鬼好像也不敢在大眼珠鬼面前動彈。
這是不是就說明了張建國其實也害怕大眼珠鬼?
這大眼珠鬼有這么明顯的弱點,很可能就是他巨大力量的代價,也正是基于這一點,張建國化身的鬼才不敢動。
那張恩是否可以利用鬼之間的克制,來進行制衡呢?
“咚……咚……咚。”
拐杖聲繼續響起,他戳著拐杖,踩著蹣跚的步子一步步的向著張恩走去,盡管他每一步都搖搖欲墜,可卻爆發出巨大的鬼氣。
他身邊似乎出現的數到目光,也代表著他開始了攻擊。
這目光像是無數空巢老人的在家等死想哀鳴,他們望著張恩,像是望著窗外,好像在用那幽怨的眼神看著張恩,心里想著。
你遲早也會老的。
你也會老的。
那黑色裹挾著無數蒼老的怨念,向著張恩侵蝕而來。
你也會老的。
別掙扎了。
認命吧。
這怨恨沖向張恩,就在咫尺之間。
“鈴鈴鈴!”
鈴聲再次響起,病鬼也不是吃素的存在,那急促又沉悶的鈴聲更加快速,張恩的左手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膿皰,喉嚨里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用鬼的影響制衡鬼的影響。
兩相對抗下,張恩依舊能保持清醒。
但張恩依舊不敢被病鬼的拐杖戳中,一旦被戳中,那很可能就是直接老死的結果。
即便如此,張恩也依舊邁步向前,朝著病鬼沖去,沒有讓他看出張恩心中的小心思。
他心中已經做好了計劃,要引張建國暴露在打眼珠鬼的視線下,讓大眼珠鬼誅殺張建國。
兩人對向走著,而身后的大眼珠鬼捂著自己的眼睛,沉悶的話音也剛剛落下。
這是第二次倒數。
“二……”
張恩和張建國的距離極速的拉進,似乎要在此產生第一次的碰撞。
張恩還是很相信身上血衣的防御能力的,但按照他的計劃,根本用不上血衣。
只見張建國頂著那雙黑色的眼睛,朝著張恩極速的靠近,就在兩人就要碰撞之時,張建國抬起了自己的拐杖。
拐杖聲猛地停頓,隨即更恐怖的力量從拐杖尖滲出,那怨念濃郁的快要溢出,黑色波浪滾滾,這是集結了全部的力量想要徹底刺殺張恩。
他向前刺去,戳進了張恩的身影。
但就在這時,原先的張恩猛地虛幻,而真的張恩則出現在了另外一邊,顏色凝重。
畫鬼錯位,這正是張恩要達成的效果,讓病鬼刺空,從而摔倒。
而此時大眼珠子的聲音也喊到了
“三!”
“木頭人,不許動!”
大眼珠鬼猛地轉過頭,看向了鏖戰中了兩人。
原本的劇本應該是張建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摔倒在地上,從而被大眼珠鬼捕捉,但……意外發生了。
“欻。”
張建國的臉上神色不變,身子竟然停留在了半空中,就好像……他真的刺中了什么東西,頂住了他的身體。
于此同時原本勝券在握的張恩臉色一白,他感覺自己的身前凹下了一個小點。
這是被拐杖刺中的痕跡。
怎么可能?!剛剛明明張建國的拐杖是刺空了,為什么這一次卻沒有空?
這是隔空詛咒?!
因為知道張恩有錯位的能力,所以才故意假裝自己會上當的?然后其實是張恩上當了。
這波張建國在第三層。
他刺中了張恩。
但……張恩也想多了一層。
身上的血衣猛地爆出一陣凄慘的紫光,拐杖無法穿過血衣,被血衣全然擋下,一朵妖艷的紫花在血衣的后背生長著,含苞待放,一起一伏,抵擋著這衰老快速的力量。
兩手準備,張恩知道自己之前畢竟暴露過畫鬼的能力,萬一這張建國能找到他的真身,他還能倚仗著自己血衣的能力。
血衣雖然沒有任何攻擊力,但防御力依舊堅如磐石,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次攻擊能穿透血衣。
那獨特的衰老力量被血衣全部吞沒,宛如泥牛入海,毫無回應。
但這并不是最好的結果。
這其實意味著張恩的計劃快要失敗了,因為他要做的是讓張建國動。
可大眼珠鬼快回過頭了,一旦回頭,那就得再等一次倒數。
張恩血衣的底牌已經露出,萬一被張建國反應過來,還很聰明的戳向張恩身上沒有血衣保護的地方……
必須讓張建國動彈,讓他接受大眼珠鬼的詛咒。
此時大眼珠子已經開始回頭,他眼中的怨恨愈發濃重,似乎很不甘心還是沒有捕捉到獵物。
而于此同時,一道黑影朝著張建國飛奔而去,因為張建國無法動彈,于是無頭玩偶的黑影這毫無阻礙的連上了他的影子。
張恩背對著大眼珠鬼,手中的無頭人偶開始顫抖,連帶著……張建國也開始抖動。
他黑色的眼睛流露出茫然,顯然無法理解身體的變化,就是這輕輕一動,被大眼珠鬼找到了機會。
只見這臉上獨有一只眼睛的鬼猛地看向了張建國,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彎成月牙,極度的高興,還用他被擠的變形的嘴巴,發出古怪的聲音:
“抓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
“你輸了……所以……你們都要來當我的孩子!”
他猛地長大了嘴巴,隨即一道紅光從它的嘴巴里射出,猛地照耀全場。
“哈哈哈,哈哈哈。”
這紅光自帶幻境,張恩看見在紅光中,似乎有無數的鬼影在飄蕩。
這也意味著張恩也受到了攻擊。
原來大眼睛鬼是范圍傷害。
在旁邊的張恩不好受,而正面硬抗攻擊的張建國更是難以招架,他黑色的眼珠子里倒影出一間院子,隨即默默的張大了嘴巴,克制不住的說出同樣的臺詞。
“一……二……三……”
“木頭人……不許動。”
“一二三……”
他的身子有了些許的崩潰,像是在萎縮,要變小。
張建國控制不住的重復著,隨即突然卡殼,不再說,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的黑色拐杖開始化作粉塵消散而去,飄走,消失。
他的瞳孔重新覆蓋起黑色,似乎是微微蹙眉,很是不甘心,但最終他還是松開了手,手中的黑色拐杖摔在地上。
黑色拐杖摔在地上發出聲響,而脫離了張建國,拐杖消散的速度就更快了。
拐杖不是鬼,張建國才是鬼。
舍棄拐杖的張建國則開始在紅光中度步,每一次走動他的身影都會虛幻些,到最后徹底消失在了走廊里。
他留下了拐杖離開了。
拐杖取代了張建國,但在被大眼珠鬼清理完之前,目標都沒有消失,也代表著張恩依舊在被紅光影響。
此時的張恩呆呆的站在原地,滿眼都露著紅光,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
他在用普通人的身體硬抗鬼的影響,倘若不是血衣附體,還有在平日里和鬼呆久了有了抗性,恐怕他早就被同化了。
但眼下他依舊不好受。
在紅色的眼中,他依稀能看見一家破爛落敗的孤兒院。
這是一間灰黑色的孤兒院,生銹的大門上掛著破破爛爛的牌匾,因為掉色,只能看見“孤兒院”這三個字,半倚靠在墻邊,很是破敗。
而就在孤兒院的門口,站著一排排的孩子。
或者說是被制造的孩子,他們看著都是成年人,可是身體卻被壓縮成了七八歲小孩的樣子。
他們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他,而站在最前面的老師揮著手,用他那只有一只的眼睛盯著張恩。
他跟張恩說著:
“快過來玩游戲啊~”
過去玩游戲……
聽著老師的呼喚,張恩的眼睛流露出迷茫,他抬起腳,就要走向孤兒院。
但下一刻他的手掌猛地一痛。
“啊!”
血字溢出,發出刺痛感,喚回了張恩的意識,張恩猛地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群詭異的孩子和這間孤兒院,心有余悸。
他差點就上鉤了。
這只鬼好可怕,在不經意間便讓人陷入了幻境。
張恩咬牙吐槽,最近到底是走了什么霉運,怎么遇見的鬼一個比一個兇?
血字持續不斷的發出刺痛,和幻境做對抗,或許是因為張建國的消失,大眼珠子也沒有了目標,在拐杖徹底消失后,紅光便消失了,大眼珠鬼又轉過頭去,準備倒數。
張恩回到現實中,喘著粗氣,來不及擦自己額頭上的汗,他必須得先解決這只鬼。
張恩心中已有想法,連忙快走幾步,走到了大眼珠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抓到你了。”
大眼珠鬼不僅僅是殺人規則遵循木頭人游戲,就連克制的方法也符合木頭人游戲。
只見張恩拍了拍他的肩頭后,便猛地一顫,隨即他邊蹲著便邁著碎步,鉆進墻壁里。
他的嘴里還嘟囔著:
“沒抓到……我沒被抓到……”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張恩戒備了好一會,才放下警惕。
好像是解決了。
張恩看向周圍,隨著大眼珠的消失,周圍的人也恢復了正常。
“恩……我怎么在這發呆啊~”
周遭的人群發出些許的驚呼,隨即愣了愣,便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開始行走,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們只覺得是自己摸魚了,沒有在意。
鬼影響記憶并不是第一次見,但機理張恩卻一直不明白。
張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傷疤再次恢復了平靜,那個“0”字十分顯眼,但只有張恩能看見。
這一次的鬼到底是為什么會出現,張恩到現在還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打了一場硬仗。
眼下或許知道內幕的……只有林夢瑤了。
她應該沒事吧?
因為擔心林夢瑤被偷襲,所以張恩便一直將病鬼掛在了床頭,眼下希望她不要出事吧。
張恩再掃視了眼周圍,確定沒有鬼再出現后,便又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的眾人都神色恍惚,顯然也都很懵。
不過不僅是因為被鬼影響而懵,還因為林夢瑤的狀況。
“張……張先生,您剛剛去哪里了?”
“我去上廁所了。”
張恩隨便扯了一個理由,看向了床上的林夢瑤。
“她現在情況怎么樣啊?”
醫生毫不掩飾自己震驚的眼神,看著林夢瑤很是驚訝:
“張先生,剛剛林夢瑤女士的身體還很不穩定,可是現在她卻慢慢穩定下來了,身體還在逐步的恢復……就像是在逐步年輕一樣。”
“人類的身體真是奇妙,所以張恩先生,我們無時無刻都不應該忽略奇跡的存在。”
張恩無語子,這明明就是自己拼命拉回來的結果。
“那接下來還要手術嗎?”
“不需要了,眼下我們需要做的,只需要慢慢等待就好了……等待著林夢瑤女士清醒。”
“好的,那我在這里陪陪她吧。”
“這當然是最好的,或許奇跡的出現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家人的力量,你待久一些,她也會開心一點。”
“那你們先走吧,我來照顧她就好了。”
“好的,那我和護士也先回養老院里了,如果林女士養好病了,隨時可以撥打我們的電話,會講她接回去的。”
“謝謝。”
伴隨著道別語,大家也都離開了病房,只留下了張恩一個人。
張恩的臉色一沉,看著床上的林夢瑤,全然沒有剛剛那股作為兒子偽裝出來的擔憂。
只有一層冷漠。
他要從林夢瑤身上得到所有的答案。
這一次……總不會讓你混過去了。
林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