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在睡著的王玲身后響起,張恩站在王玲的身后,他雙眼通紅,伸著手,手上散發著一陣陣紫色的氣息,籠罩著王玲,這是血衣自帶的沉睡力量,能讓王玲暫時陷入沉睡。
“真是麻煩。”
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張恩終于擺脫了鬼的操控,奪回了意識,也才能讓王玲暫時陷入沉睡。
倘若讓王玲這么一直的吃下去,她不需要血衣,也會永遠的沉睡了。
王玲肯定有屬于她自己的故事,否則她不會這么悲觀,而且她在述說經歷的時候也一定有所隱瞞,這才讓張恩的計劃有了些許的差錯。
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的故事,才會引來鬼的覬覦。
但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重點,王玲吃下了安眠藥,必須馬上去醫院洗胃,否則性命不保。
他要最快將這只鬼處理掉,然后將王玲送去醫院。
時鐘停止了走動,電視重新變成了雪花,窗簾隨風飄揚,王玲睡在搖椅上,和死亡越來越近。
周遭重新陷入了寂靜,但這并不代表鬼已經遠去,反倒彌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張恩眼神平靜,像是看淡的模樣,他張了張嘴,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還要繼續嗎?”
“嘀嗒,嘀嗒,嘀嗒。”
鐘聲隨著張恩的話語開始響起,電視的雪花越來越快,窗簾被大風刮過,模樣快要被扯斷。
鬼用它的實際行動告訴了張恩,它并不想停下。
“咔嚓咔嚓。”
門鎖的聲音再次響起,細索又刺耳。
但這一次門鎖聲并不拘束于此,它的聲響在漸漸的放大,從一開始的細小,到后面的轟鳴。
一浪接著一浪,這刺耳的聲音如同海嘯般打來,窗戶不自主的開啟關閉,發出巨大的聲響,周遭的全部物體嗡嗡作響,燈忽明忽暗,不知名的嘯叫從遠處傳來,又像在耳邊呢喃。
像是一口輕輕的吹氣在張恩的耳邊回蕩,張恩轉過頭,他的鼻子和那張詭異的臉抵在一起,臉上的普通只是他的偽裝,他的面容就如同一只蝙蝠,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張恩。
它發出滲人的笑聲,向著張恩的臉擠壓,他的行為像是要占據張恩的身體而化為己用。
他靠近著張恩,那雙眼睛似乎有著極其詭異的力量,之間眼睛里張恩的臉開始一點點的變形,長得愈發的相似。
腰間閃爍盈盈的黃光,泛黃照片開始發揮詭異的力量,張恩的影子些許的虛幻,隨即另一個張恩出現。
但之前無往不利的畫鬼在這里撞到了南墻。
張恩的臉依舊沒有變回原樣,畫鬼并不能規避鬼的變臉,因為這并不是定位攻擊,而是能直接鎖定張恩的攻擊。
這一次就連血衣都沒有反應,似乎對于張恩體內的變化也無能為力,或許只有病鬼和取頭鬼能起到作用。
張恩的眼睛被黑暗侵襲,那張臉和鬼變得愈發的相似,再不展開措施,他就會被變成一只鬼。
但張恩哪怕不依靠鬼,也已經掌握了初步抵抗鬼的能力。
手機的閃光燈亮起,刺眼的光芒讓張恩下意識的瞇了瞇眼,隨即眼中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
張恩對鬼的適應能力似乎極強,原先在房間被控制住的時候,他還需要不停的用閃光燈刺激自己才能維持,可現在卻可以直接掙脫。
隨即張恩舉起手中的閃光燈,朝著那張鬼臉照去,在強光的照射下,鬼瞇了瞇眼,它的眉頭露出怨恨的氣息,隨即被光刺的后退了稍許。
那鬼被光照的無法前進,似乎真的被克制住了。
局面似乎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焦灼,鬼在光的照射下露出怨恨的眼神,不敢靠近半步,而張恩也因為心里的計劃,沒有出手。
張恩心里很明白,這只是找到了克制他的一個手段,但并不代表真的能收服他。
要收服他,只有尋找到他的執念所在,才有機會實現。
盡管這個很難,但張恩已經想出了大概可能的執念,只待試一試了。
張恩臉色平靜,手里舉著光,看著這張臉,靜靜的說道:
“既然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那我們不如干脆談一談吧。”
張恩的話引起了鬼的變化,或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鬼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這也代表了談判的可能性。
張恩張了張嘴,說出了后續的話術: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目的,應該就是通過別人的恐懼,吞噬別人吧。”
“所以你才會頻繁的出現在別人的家里,尋找容易下手的目標......最后盯準了王玲。”
“計劃很不錯。”
“或許你這俗氣的手段還能嚇到一些懵懂無知的青春少女,他們可能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被你的變態行為所侵犯,所以會害怕的哭泣,更別說這位因為車禍本就心理有問題的女生。”
“你以為你行了,但實際你不行。”
“因為你這輩子都嚇不到我。”
“你的手段像上輩子的民國恐怖片,賣弄著恐怖的模樣,激起人們惡心的恐懼。”
“但我看太多了......貞子都比你恐怖。”
“而當受害人不再恐懼,你就無法對我造成傷害。”
“當我不再恐懼了,只需要用閃光燈,都能輕易的掙脫你的控制。”
“我猜的對嗎?”
伴隨著張恩的字字珠璣,厲鬼的臉色愈發黑暗,那張極其普通的臉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了,盡管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但卻可以聽見他齜牙咧嘴的聲響。
似乎是張恩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又囿于閃光燈的阻礙,他遲遲沒有行動。
“但倘若你只是為了嚇人,為什么,不能找我呢?”
“我可以教你嚇人啊!”
張恩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我不是要來殺你的。”
“我們來談談,接下來是否有合作的可能吧。”
“只要你簽下這份合同,按照合同上的條例履行,不再傷害人。”
“我可以讓你通過屏幕,嚇到更多的人。”
張恩的話引來了鬼的深思,似乎能看見鬼的右眼皮跳了跳,應該是對張恩的提議起了興趣。
“不著急。”
盡管張恩很著急,但嘴上還是說著不著急。
他從懷里取出了一張疊了兩次的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條例。
“你可以想想。”
張恩放在了茶幾上,攤平了合同。
或許是張恩的條件真的很誘人,鬼踏前幾步,低著頭,好像在仔細的看著桌上的字。
張恩則離得遠遠的,等待著鬼的答復。
似乎比想象的要順利,鬼仔細的看著合同,看了許久,才用手指戳了戳。
“咚咚。”
鬼拿手指了指桌上的紙。
什么意思?
“咚咚。”
他又指了指,看起來像是不知道這個字是什么意思。
張恩猶豫了會,最終還是靠近了些。
“什么東西。”
“咚咚。”
他再次敲了敲,示意讓張恩低頭。
張恩低頭,看了看他敲得地方,是紙上的空白。
“這個是......”
張恩抬頭,卻看見了一張變形的臉,看見了那一雙純粹漆黑色的眼珠。
趁著張恩閃光燈下移的瞬間,這只鬼立刻發動了攻擊。
也就是說,這只鬼之前的所有行為,都是在欺騙張恩......他根本就不想簽約。
這是第一只鬼,拒絕了張恩的建議。
他故技重施,伸出手朝著張恩的腦袋刺去,直接穿過了他的腦袋,穿過了一片虛影。
但這只鬼顯然早就有所察覺,根本不停手,繼續穿過,那虛影瞬間消失,連帶著露出了張恩的真身。
這只鬼竟然在瞬息便找到了破解畫鬼幻境的方法?!
畫鬼的最大弊端便是,只要被破壞了原先預設的幻境,那么真的場景就會暴露,顯然,鬼氣輕而易舉的便揭穿了這幻境,而在假身之后,正是被鬼所控制的張恩。
那眉心距離張恩僅僅只有須彌的距離,而張恩似乎還在掙扎,他瞪著臉,費勁的抬起自己的手。
“啊!”
張恩咆哮一聲,與此同時,左手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鮮血流出,幫助張恩完成了最想完成的動作。
舉起手機。
“啪!”
刺眼的亮光照到了鬼,那近在咫尺的指甲被逼回,張恩喘著粗氣,劫后余生的感嘆著自己的幸運。
還好,他留了個心眼召喚了一個假身拖延了些時間。
又還好,血字幫助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回過神來。
或許是順風順水慣了,張恩以為鬼都是能講道理的,以為只要找到了執念,就能夠簽約。
但實際上,這才是常態。
哪怕找到了又如何?
執念不是這么好改變的,而觸犯執念,還有一種可能。
就是激發鬼的怨恨。
他要殺死一切,不害怕他的人。
“嘭!”
原本囿于閃光燈照射的鬼猛地變成了一蓬鬼霧,彌漫在四周,黑色霧氣迅速的彌漫了這整個房間。
光被鬼霧阻隔,在這一刻失去了它克制鬼的能力,在那黑霧中,一張張鬼臉若隱若現,他們統統有著一雙黑色的眼睛,覬覦著張恩。
或者不叫覬覦,叫期待。
期待著張恩的加入。
變成鬼的一員。
像是一陣風暴,張恩和王玲處在風暴中的正中心,面對著四面八方的威脅。
張恩愣了愣,突然有些走神。
就如同血字當初告訴張恩的一般。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他將要面臨更大的挑戰,危險只會更危險,從無安全的公式可言。
倘若他帶著以前的心態,那么這一次他不死,之后也會死。
張恩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鬼不是以前的鬼。
但張恩也不是以前的張恩了。
當他接受這次任務,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既然你不從。
那你就得死。
張恩嘴角抽了抽,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猛地脫下了衣服,露出了里頭的血衣,但還沒有完,他又將血衣脫下,攥在了手中,裸露著自己精壯的上半身。
“準備好了嗎?”
張恩將血衣在手上繞了個拳,纏的緊緊的,裹成了一個拳套。
他之前就想過,如果血衣沒有辦法防御攻擊的話,還有沒有其他的用法?
想了半天,他終于想到了一個。
那就是用血衣去主動攻擊鬼。
用盾來拍人,為什么不行呢?
行不行,這一次就知道了。
鬼臉沖來,那雙黑色的眼瞳霎時攝著張恩的心魄,就要沖進張恩的臉里,占據他的身體。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拳頭沖來,砸向了這張大臉,血衣閃爍著盈盈的紫光,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轟向了鬼臉。
在兩者接觸的那一瞬間,血衣爆發出一朵紫色的花蕊,像是一拳砸到了肉里,鬼臉猛地炸開,再次化作黑霧。
“砰!”
又是一拳,砸在了鬼臉上,炸開成花。
鬼臉穿梭,張恩站在黑霧中,堅定地眼神表明了他的決心,揮出的拳頭毫不留情,一拳一拳的打在鬼臉上。
鬼臉實在太多了,張恩雙拳難敵,但銀鈴聲和畫鬼盡全力的保護著張恩,時而身影閃爍,時而出現一片爛肉,抵擋著鬼的攻擊。
那控制的力量依舊在,可張恩左手的傷疤也在抵抗著這精神的控制,在這一瞬間,張恩似乎進入了無敵的狀態,一拳一拳的揮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知道到底打了多少拳,那空氣中的鬼氣開始變得稀薄,那鬼臉的數量了少了許多。
直到最后一拳,張恩打在了最后一張鬼臉身上,鬼臉再次炸開,這一次,卻沒有形成鬼霧。
像是一個個顆粒,四散在空中,漸漸消失。
它消失了。
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走了。
但四周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只留下了王玲躺在地上毫無知覺,還有撐著自己雙腿,氣喘吁吁的張恩。
張恩只覺自己腰酸背痛,感覺渾身內傷。
但是他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他立刻拿出了手機,撥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直到做完這一切,他才扔下了手機,坐在了沙發上,喘了口氣,松開了攥在手上,干巴巴的血衣。
結束了......
就算這一次沒有收到鬼。
但起碼救下了一個人。
這一次的事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