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節心急如焚的趕往京城,一路上沒有絲毫的停歇,本來他打算在揚州呆兩天,買點東西做為過年的禮物再回京城,可卻沒想到忽然接到蔣瓛的書信,使得他不得不飛速回京。
最糟糕的是,蔣瓛書信上只寫了“速歸”這兩個字,但卻沒寫讓他回去的原因,送信的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這種未知反而讓李節更加擔心,一路上都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不過李節想來想去,卻還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蔣瓛通知自己回去?最有可能的當然還是錦衣衛的事,也就是李節之前特意告訴蔣瓛,毛驤可能要倒臺的事,但這件事和李節并沒在太大的關系。
越是猜測其中的原因,李節就越是擔心,所以一路上他也一直催促船只加快速度,等到了鎮江時,他干脆棄船登岸,直接騎馬向京城飛奔而去。
等到李節回到京城時,剛好才過中午,李節火急火燎的拍馬沖進城門,但這時卻忽然發現,京城中似乎一切正常,大街上行人依然來往如織,各色商販都在忙著招呼生意,完全不像當初李善長出事時,整個京城風聲鶴唳的情況。
看到這里,李節心中也更加奇怪,于是哪也沒去,直接騎馬來到鎮撫司衙門,本來他是不想這么光明正大的找蔣瓛的,但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不過當李節剛來到鎮撫司衙門卻立刻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這里是錦衣衛的駐地,平時別人都是繞著這里走,來往的錦衣衛也是態度囂張,畢竟整個京城很少有人敢招惹他們。
但李節來到這里時,卻立刻感覺到一股緊張的氣氛,不但來往的錦衣衛數量變少了許多,而且人人都帶著忐忑不安的神色,就連熟人見面,也大都使個眼色,連話都不敢多說。
看到這里,李節也立刻猜到是錦衣衛內部出了事,很可能就是毛驤的事發了,但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于是李節邁步進到鎮撫司,守門的錦衣衛見到李節也像是老鼠見了貓,連攔都不敢攔,因為上次毛驤都被李節好好的折騰了一頓,所以李節的名字早就上了錦衣衛不能招惹的名單了。
“蔣同知在哪?”李節拉住一個錦衣衛直接問道,蔣瓛之前任錦衣衛指揮同知,地位僅次于毛驤這個指揮使。
“蔣指揮使在里面,小人幫您去稟報!”這個錦衣衛也立刻回答道,說完就跑到里面去找蔣瓛了。
“蔣指揮使?毛驤果然倒臺了,可這也太快了吧!”李節聽到蔣瓛的官職都已經變了,當即也露出驚訝的神色道,雖然之前他在路上已經有了猜測,但當真正得知這個消息時,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很快就見蔣瓛從后面快步走了出來,看到李節也立刻上前將他一把拉到后面,隨即這才急切的道:“毛驤已經被抓,陛下命我暫管錦衣衛!”
“這不是好事嗎,你為何給我寫信讓我速歸?”李節聞言也皺起眉頭道,蔣瓛總不會無聊到讓自己早點回來給他慶祝吧?
“好事當然是好事,而且這件事只發生在錦衣衛內部,對外面的影響不大,只不過毛驤一倒臺,卻牽連到不少人跟著一塊倒霉……”
“不好,難道胡伯父也被牽連進去了?”李節聞言也立刻皺緊眉頭問道,他差點忘了還有胡江的事,本來上次他和蔣瓛談過后,當時蔣瓛就提醒他胡江沒有站隊,他本想找機會提醒一下對方,卻沒想到第二天就被老朱派去押送朱樉了,根本沒有時間去見胡江。
“正是如此,本來胡江兩邊都不得罪,如果再加上我的照顧,他應該不會受到牽連,可陛下卻讓大理寺審問毛驤,結果毛驤胡亂攀扯,把不少人都拖下了水,胡江就是其中之一!”
蔣瓛再次點頭道,如果只是錦衣衛內部審理,他完全可以幫胡江一把,但現在有大理寺的介入,他就沒辦法了,畢竟他這個指揮使也只是暫時代理,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我明白了,那胡伯父他現在什么情況?”李節皺緊眉頭再次問道。
“現在胡江他們都被關押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而且他們的家屬也都受到牽連,本來是被我們抓起來關在詔獄里,這樣我也能幫著照顧一二,可今天大理寺那邊忽然下了判決,胡江等人被判流放,家眷……”
蔣瓛說到這里也露出遲疑的表情,李節卻一把抓住他急切的問道:“家眷怎么了?”
李節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那位胡家小姐的安全,畢竟胡江的人情他當初已經還過了,說句不好聽的,現在胡江落到如此下場,他自己就要負上八成責任,但那位胡小姐卻曾經是李節的未婚妻,而且還曾經對李節有恩,甚至李節還答應對方,只要對方開口,無論什么條件自己都會答應。
“家眷被……被充入教坊司。”蔣瓛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回答道。
“什么!”李節聽到這里也眉毛倒立,一股無名怒火也立刻涌上頭來,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官員的家眷若是進了那里,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李兄,你不要沖動,之前胡江的家眷在詔獄,并沒有受任何委屈,今天教坊司才派人把人提走,我也托人找關系,應該不會讓胡家的家眷受太大的委屈。”蔣瓛看到李節的樣子也立刻勸道。
其實這件事蔣瓛本不想告訴李節,因為他擔心李節年輕沖動,容易在女人身上誤事,可若是不告訴李節,事后李節肯定會怪罪自己,所以他在考慮再三后,終于還是決定給李節通個氣,而且有意沒寫明原因,就是想當面勸一下他。
“蔣兄你不必多說,這個人情我記下了,日后必有厚報!”李節卻忽然向蔣瓛一拱手,說完轉身就走。
“李兄你干什么去?”蔣瓛看到這里也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李節的袖子道。
“救人!”李節卻用力掙脫了蔣瓛,說完頭也不回的快步出了鎮撫司。
看著李節離去時的背影,蔣瓛也暗自后悔,雖然他不知道李節打算怎么救,可看他剛才的表現,蔣瓛卻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這讓他也暗自祈禱,希望李節不要感情用事,千萬不要沖動之下做出什么過火的事!
李節出了鎮撫司就再次縱馬狂奔,教坊司那種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教坊在唐宋時期主要是一個培養舞女樂師的地方,說白了就是一個官方演出機構,特別是元朝時,許多雜戲的名角都出自教坊。
但戲子一向都是下九流,哪怕官方的也一樣,所以教坊司從來都不是一個干凈的地方,到了大明更是如此,當初老朱打敗蒙元,掠奪了不少蒙元官員的女眷,最后許多都被送到教坊司為奴,年紀大的日夜做工,直到累死為止,年輕的更不用說,許多都淪為官妓,只有一些年紀小的,可能才會從小學習各種技藝,但長大后依然難逃悲慘的命運。
一想到這些,李節更加是心急如焚,不過萬幸的是,他來的還不算晚,今天教坊司才剛把人從詔獄中帶走,只要自己及時趕到,應該還來得及把人救出去,只不過一進教坊司,胡家小姐的名聲可就全都毀了,日后恐怕很難再嫁給好人家了。
“早知道走之前就應該把胡江的事安排好!”李節這時也追悔莫及,如果之前把胡江的事安排好,胡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一想到那位曾經幫過自己的胡家小姐淪落到教坊司,他也不禁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