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全子文帶著一眾高手來到李遠戰友家附近。
勁弓強弩早已準備好,要不是內應出事,千牛弩也備上那么十架八架的。
雖然全子文知道李遠不是他的對手,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李遠這些年的戰績十分的恐怖。
無數次以弱勝強,到現在為止滿天下也沒有幾個人敢小瞧他。
大街上十分的安靜,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
一群人準備妥當,全子文站在圍墻之上,肆無忌憚的高喊。
“李遠出來吧,以免自誤!”
喊了兩次,一點回應都沒有。
他示意了一下,丐幫弟子從腰間掏出水囊,里面裝的卻是火油。
在這群人眼里,燒死幾個百姓算得了什么。
就在這一剎那,一把長刀呼嘯而來,帶著凜冽的寒風,甚至有一股海水的腥味。
這一刀很難形容,奪人心魄,就像面對海上的巨浪,即使你看見了,但也無法躲閃。
全子文此刻突然感覺自己在一艘孤舟上面,本是風平浪靜的大海卻突然波濤洶涌。
電閃雷鳴,無數道閃電由天而落。
平靜的海面一瞬間掀起了無邊的巨浪,避無可避。
全子文迷茫了,被海浪卷進海底,無論怎么掙脫都無濟于事。
大海是神秘的,海平面上是恐怖的海嘯,而海底深處卻是幽靜,肅穆。
全子文拼命的掙扎,卻像是被套上了數千斤的鐵鏈,動彈不得。
一道血光飄落,全子文的胸前出現一道近尺長的傷口,鮮血流個不停。
畢竟是頂級的天階大佬,在長刀到來之時,硬生生的將身上的鐵鏈掙斷,從虛幻中走出。
“好強的刀法,是李遠嗎?”
就在這時,屋里走出兩個人。
一個人高馬大,一身緊身的黑衣,貼在肌膚上更加顯得強壯,看起來十分的彪悍,手里拎著一把長刀,長長的頭發在風中飄起,臉上有著那不羈的笑容,長刀上帶著血漬。
而另一個一系白衣,皮膚白皙,卻是異常的冷靜,手里拎著一把長劍,謙謙君子一般。
不對,這不是李遠,而是蘇志,令一個是海龍。
海龍把刀扛在肩上,絲毫不顧忌鮮血將衣服打濕,不屑的說道:“我說咱們來就殺了他得了,還用得著隱藏,多次一舉!”
蘇志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他真的很久沒有笑過了。
“全子文受的傷不輕,戰斗力削減了三成,海龍大哥,干的漂亮!”
海龍頓時忘了剛才自己說了什么,被蘇志的夸獎迷惑了。
“殺了他吧,李遠那小子在九江孤軍奮戰,咱們要快!”
蘇志點點頭,看了看四周,
“我先去把這些小麻煩解決掉!”
海龍也是點點頭,二話不說沖向全子文。
蘇志同樣沒有逗留,眼睛里充滿了殺氣奔向其他的丐幫高手。
全子文此時知道自己已經中計了,回頭看著最早報信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著急速的后退,就差說出那句經典臺詞。
對不起,我是臥底!
蘇志的劍法比起以前更快了,也更加直接。
他放棄了所有的套路,只有一個規律,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快,令人看不到的快。
利劍的光都看不見,只看到劍的虛影。
只看到一個又一個手持弓弩的丐幫幫眾倒下,眉心,喉嚨,沒有別的地方。
簡單而直接,卻是最有效的。
而且他的劍法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層次,每一劍的力度都是恰到好處。
輕輕刺入,輕柔的拔出,不浪費任何一絲力氣。
海龍則是大開大合,以力逼人!
每一刀是又重又快,就是逼著你全子文與我全力相拼。
即使你是天階,但傷就是傷。
不可能在一瞬間愈合,而每一次的兵刃相碰撞,都會讓全子文慢慢愈合的傷口流出了更多的鮮血。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百多個丐幫的高手已經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而蘇志沒有耽誤,直接沖入戰場,與海龍攜手對付全子文。
不愧為丐幫的幫主,即使如此危急的情況,還可以勉力支撐。
現在他也看出來了,自己是根本無法逃脫的。
海龍主功,刀如海嘯般狂暴。
蘇志側擊,預防全子文逃離,每一劍都刺向他的要害之處,但又阻擋了他的任何退路。
打狗棒法名不虛傳,而全子文一手持棍,另一只手也沒有閑著。
不斷的用掌風攻擊蘇志,希望將其逼退,尋找可以逃脫的機會。
但蘇志的劍法料敵于先,每一劍不求殺敵,但求阻攔和傷到對手。
刀棍劍在半空中飛舞,譜寫了當世頂尖高手的不凡。
刀兇悍,棍渾厚,劍犀利。
海龍打的興起,嘴里邊嘮叨的不行,
“就你丐幫,就你想搞我兄弟,就你啊!”
長刀帶著令人心悸的刀芒,也根本不用考慮任何問題,就是猛砍。
一刀連著一刀,一刀快過一刀,一刀重過一刀。
全子文的傷勢越來越重,眼前已經出現一陣一陣的昏暗。
虎口處也震出了鮮血,手在顫抖。
而蘇志更為陰毒,在無邊的快劍陰影下,全子文的雙臂上出現了無數的細小傷痕。
這就是蠶食。
蘇志并不會讓自己一擊斃命,因為他知道在重傷之下的猛虎才是最危險的。
他要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全子文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流出,讓他的斗志一點一點被消磨。
絕不貪功,即使有任何一點危險都不行,他心里清楚,下一個對手是簫志。
那是在廢墟里生扛了五年的變態。
全子文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必須盡快的尋找退路。
可他卻發現自己的雙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看起來每一個都像嬰兒的小嘴一樣,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不僅雙臂這樣,雙腿上更是如此。
雖然每一個傷都不重,對于全子文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身上起碼幾百個這樣的傷口,宛如凌遲一般。
雙臂酸軟,雙腿無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這么多鮮血可以留。
好想睡去,大腦是一片空白。
好缺德的蘇志,劍上居然還涂抹了毒藥。
還是一樣,放在平時這毒對于全子文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給他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可以輕松的將毒素逼出去。
而現在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哪里來的空閑去逼毒。
毒素已經蔓延他的全身,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的大腦徹底的凌亂起來。
自己是誰,大周的全子文,丐幫之主,不對啊!
自己是異種天魔和異族的結合體,對,就是這個,叫做異種。
異種悄悄的來到大周,尋找最合適的女子結婚,生育,生下了自己。
在小的時候,學堂里講的是忠君愛國,但回到家中卻是徹底的洗腦。
人類是自己最大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到底誰說的對,不清楚了,但自從那天起每天下了學堂回家受到的折磨讓他現在想起來還會害怕。
沒有鞭打,只是無休止的責罵。
漸漸的,自己真的知道自己不是人類,自己和同學不一樣。
人們怎么稱呼這樣結合誕生下來的孩子,雜種,從那時起全子文就知道自己是個雜種。
備受侮辱的一個稱呼,雖然沒人知道,但自己就是一個雜種
大了一點,就拼命的練習人類的武功,好在有個好師父。
但那時的自己是最痛苦,一個是真將自己看成孩子的師父,而另一個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沒得選擇,如果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自己一定是死。
終于自己最后的一次選擇到了,那就是必須殺死自己的師父,全子文想了好久,好久。
可割開自己的雙手,血也是紅的啊,可是落在地上卻是黑的,不像其他人類一樣是暗紅色。
全子文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自己是個雜種,沒辦法啊。
那天,全子文端著參茶給師父送去,雙手是微微顫抖的。
師父體貼的問自己,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最近練功太累了,要不然就休息兩天吧。
全子文笑著說道,“師父沒事,今天練棍手有點麻,歇一歇就好了!”
因為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師父的愛護顯得他更加的無恥和冷血,他不高興了。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就真的不是人類。
隨時可以拋棄任何的感情,因為他突然有了一種感覺,這些都是累贅。
師父死了,七竅流血而死,尸體被他一口一口的吃掉,這個時候他更清楚額感到自己真的不是人類。
因為人肉真的好香啊。
沒人看到師父去哪里了,全子文在葬禮上哭的特別傷心,但沒人知道,他的師父其實在他的肚子里。
慢慢的他當上了丐幫幫主,這個時候他回到家中,將孕育自己身體的父親殺掉,母親殺掉。
分別嘗了嘗這兩種肉的滋味,看來還是人類的更加香甜,異種的有些臭。
這個時候他徹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后來,他才知道能夠活下來是多么的男的。
異種們和人類女子交合,人類女子基本上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幾率只有小的不能再小。
整個大周才有四五個這樣的雜種,所以他真的很慶幸。
雜種除了思維,鮮血,不能生育之外,其余的和人類全都一模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他更知道他的使命是什么,將大周搞亂,等待迎接真正主人的到來。
而使者的到來讓他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個仆人,只不過地位高一點的仆人。
但源自傳承的本能告訴他給主人當仆人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
他殺了無辜的人,也干了很多對于人類來說是喪盡天良的事情,但他不以為然。
如果人殺了豬羊會悲傷嗎,不會的。
他將人類視為豬羊。
怎么會胡思亂想起來,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而就在這一剎那,海龍的長刀臨近了全子文的脖頸。
他想躲,但再次陷入了幻想。
是他的母親,看著還是孩子的全子文。
全子文摔倒了,將雙腿摔破了,其實并不重,只是破了一點皮而已,但母親還是飛奔過來。
輕輕的在傷口上吹著,嘴里念叨著,
“孩子不疼啊,一會就好了!”
而當母親看到鮮血滴出落在地上的顏色時,趕緊用土掩埋上血漬,一把抱起全子文跑回家中。
直到現在,全子文才知道母親早就知道自己的不同之處,但卻將這個秘密藏在心中。
就算自己拿起鐵棍,將母親一棍子砸死的時候,母親轉過身,只是憐惜的看著自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是他的師父,看著年幼的全子文。
這孩子資質不錯,就收下吧,這是師父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還記得那時候,丐幫很窮,就算是師父也沒有多少吃的,但稍微好一點的全給了年少的全子文。
孩子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是師父最愛說的話。
自己怎么落淚了,全子文自從覺醒以后再也沒有掉過眼淚。
怎么會這樣,難道自己要變回人類了嗎?
不要,他不要,他是異種,他寧愿是個雜種,他不要當做一個人。
因為作為人的話,他罪該萬死,罪不可赦。
他連最基本的做人資格都沒有。
刀落下,人頭落地,沒有人看到全子文的眼睛里有了淚水。
他其實真的很后悔,他想做一個人,他想將自己的老母親養老送終,他想讓自己的師父為他驕傲。
他想讓丐幫成為真正的名門正派,他想行俠仗義,保護好真正的殘疾人。
他想,但來不及了。
海龍很累,這不停的攻擊對他的消耗真的很大,他很納悶。
這全子文不應該這么弱啊,不像丐幫幫主的實力。
雖然說蘇志的劍上抹了毒,但毒素對于天階大佬的影響真的不大。
蘇志好像明白了什么,走到全子文的頭顱邊上,看著那雙眼睛。
里面有淚水,有痛苦,但沒有不甘心。
更多的是解脫,蘇志輕輕的將全子文的雙眼給閉上,心里念叨了一句,“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做個人吧!”
海龍問道,“嗨,干嘛呢,這人都死了,還來個死不瞑目啊,你還幫他把眼睛合上,你可真是蘇大善人啊!”
蘇志白了海龍一眼,嘴上可不饒人。
“說李遠是個二貨,可你也不比他強多少!”
兩個人就這么互相損著,奔赴九江,那里才是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