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蓓卡會是他們準備的祭品嗎?格里菲斯用洞察水晶和自己不高的靈感審視過,發現她有不錯的精神力,但也說不上有什么異常。對于靈能波紋,身體和精神特質的分析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霍蒙沃茨開設了三個學期的課程,不是他隨便看看能看出端倪的。
總而言之,先把蕾蓓卡帶回去收容起來,再仔細進行調查。
法師塔里亂糟糟的,鎮上和市里來的警察、城防軍走來走去,還有一些文員和來辦事的公民。這里和圣恩堂一樣是非凡者的據點,直接負責市區和港口的相關事務。
芬蘭軍士長正在大廳和大家交換著搜查情況。花見祭奠將至卻出現了這么多事,本地的治安力量都有些捉襟見肘。
“給這位小姐找個舒適的地方,我有話要問她,”格里菲斯向著軍士長招招手,“剛剛抓到的那個哈米斯怎么樣?”
“肯定不是普通貨色,”芬蘭指了指樓上的牢房,“他的傷口愈合非常快,自身的位階卻僅僅是序列9,他身上肯定有什么黑魔法的隱秘。”
“我們要加強警戒了,”格里菲斯看了眼人來人往的法師塔,“駐守法師、少尉他們在哪里?”
安柏正靠在不遠處的一張躺椅上吃三明治,嘟嘟囔囔地說道:
“駐守法師去給米洛萬·內維爾議員送行了,少尉在市立醫院那邊調取自白劑,我一會就回圣恩堂,在那里值班。”
“審問過那個叫哈米斯的家伙嗎?”
“法師大人問了,還說回來以后要詢問你是否進行了不適當的刑訊,并且要你提交一份如何獲得邪教徒窩點信息的過程報告,”芬蘭軍士長從桌子對面遞過來幾頁記錄,“沒問出什么,哈米斯磨磨蹭蹭的說了自己從東方的哪個小城邦來,是造物主的信徒,還有一堆有的沒的。”
格里菲斯接過記錄翻閱了一下。訊問記錄非常簡單。
在沒有適當途徑的情況下,審訊要遵守調查規則,自白劑也要走程序,第一輪詢問往往只是走走過場。第二輪審訊將會非常重要,準備工作一旦就緒必須立刻開始刨根問底。
這么關鍵的時候駐守法師還要去給議員送行?
“就這些?你們一起訊問的?”
“駐守法師和我一起,我做的記錄,”芬蘭說道,“中途哈米斯開始吐血,我去喊醫生,出去了兩分鐘,回來以后也沒有再問什么了。駐守法師說這樣只是浪費時間讓少尉去調自白劑。”
恩……格里菲斯沉默了一會在吃晚飯的安柏身邊坐了下來,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她。
“吃嗎?”見習調查員小姐看看格里菲斯又看看手里咬了一半的三明治遞了過去。
“米洛萬·內維爾議員是個怎樣的人?”格里菲斯若有所思的問道。
“要說怎么樣嘛一個老頭說是序列6而且認識我們校長,但是看起來又老又弱”安柏揉著自己的發梢說道,“他就和別的那些法師老爺一樣只對自己的研究和學問感興趣收集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架子很大。
“怎么了?他有什么問題?”
“他可是春分號的乘客之一,怎么能脫得了干系,”格里菲斯說道“對他的調查會由哪個部門負責?”
“中央調查局有專門的超凡者調查部門”安柏擺了擺手,“你別想啦,他的身份可不僅僅是序列6的超凡者,他還是知名的學者,高貴的議員王國的尊貴人物之一,這樣的人是不會和我們這些基層有聯系的。”
這個我理解。只要夸克索爾沒有騎到他臉上這位大人物就算眼看著春分號的人死絕也未必會出手相助。
格里菲斯點點頭:“駐守法師為什么會去送行?他看著也不像是這樣體貼的人。”
“也許是像你一樣好奇,想看看能不能摸出點線索吧”安柏拍拍手站了起來,“我要去圣恩堂值夜班了法師塔這里就交給你和軍士長啦。”
安柏離開沒有多久窗外開始狂風大作。
“這是要來暴雨了嗎?”芬蘭跑過去關上大門“你就在塔里休息吧,需要和家里說一聲嗎?”
格里菲斯倒不是很擔心伊洛蒂一家的安全。錫安博士曾經在霍蒙沃茨任教,即便只是不參加戰斗的學者,他也是能在霍蒙沃茨任教的學者。
過了一會,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道閃電,狂風裹著暴雨敲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響。
格里菲斯去審訊室里轉悠了一圈。被俘虜的哈米斯看到他一陣驚恐,但是牢牢閉著嘴一言不發。
格里菲斯又開始動刑訊逼供的腦筋,但是有本地的非凡者和其他人在,他也不敢唐突。
“沒有收獲吧!”芬蘭靠在搖搖椅上晃來晃去,“等一會少尉會帶吐真劑來,只要一小口,哈米斯連上禮拜的內褲顏色都會想起來的。”
格里菲斯點點頭,端起涼了的水喝了一口。外面雨下的越來越大,占星術士們早上可沒說過今天會有雷雨。
“蕾蓓卡小姐說了什么嗎?”
“說了一堆,看著挺老實,”芬蘭點點頭“來自東方的佩特拉城邦,入境日期、家庭情況什么的,不過都沒有佐證,行李也都被偷走了。”
格里菲斯深深的看了芬蘭一眼,倒了兩杯熱水,又要來兩塊的三明治,準備自己去親自問問。
“喂喂喂!別這么看我!”芬蘭嚷嚷起來,“我自己覺得態度挺好的,沒有刑訊也沒有逼供,小姑娘看起來都是自愿說的!”
夜空突然被照的如同白晝,雷鳴電閃向著大地宣泄怒意,簡直要將大地劈開。
接著,陣陣驚雷翻滾而來,道道閃電像是永不停息一樣敲打在大家的心臟上,讓人不寒而栗。
“這閃電有些古怪,”格里菲斯來到窗外,看著恍若白晝的雨夜,“我怎么感覺它們都劈在同一個地方。”
“怎么可能呢,”芬蘭搖搖頭,“不過這個季節倒是沒見過這么可怕的雷電。我們的法師塔不會給拆了吧!”
地動山搖般的電閃雷鳴之后是更加狂暴的瓢潑大雨,雨聲像鼓點一樣,連室內的人在說什么都不知道了。
“保持戒備,”格里菲斯說道,“所有人武裝起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約一刻鐘后,雨勢漸漸趨緩。
就在大家紛紛準備趁雨勢減弱離開的時候,恐怖的雷鳴砸開了法師塔的大門,一個兩米高的男子昂首挺胸走了進來。
他留著金色的板寸短發,臉龐英俊且剛毅,雙目直視前方,仿佛天地間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動搖他的內心。魁梧的身軀上健碩的肌肉一塊塊隆起,比完美的雕塑更加挺拔俊美。法師塔里的幾十號人為之側目,在場的士兵、文員和滯留的平民用驚訝、羨慕或是貪婪的目光打量著他。震驚之余無法將目光移開。
他沒有穿衣服!
雄壯的男性象征和礁石般的肌肉在人群中前進。男人們無不慚愧地避讓開來。
他穩健的腳步走過實木地板,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就像是人馬具裝的甲騎踏過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所有人看著他一時都呆住了,猶豫著是不是該吹響警笛一擁而上把這個男人帶走。
從肌肉和體型上看顯然經過嚴格的鍛煉。面容如同軍人般剛毅但是舉止異常,是受到戰場創傷的軍人嗎?格里菲斯飛快地在心里給裸男做了一番人物畫像,將他歸類到精神異常者的行列。
芬蘭瞅瞅格里菲斯,然后沖男子叫道,“嘿!伙計,你這活看著不錯,不過比我還差點。”
裸體金發男子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芬蘭,仿佛在看一塊肉排:“哈米斯在哪里?”
“啥?”
“告訴我哈米斯的位置,立刻,”裸體金發男子的話語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在場的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站在原地,舉起雙手!你也是邪教徒一伙的嗎?”格里菲斯大喊一聲,一支投槍已經被他拔出握在手里。
話音未落,軍士長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從他身邊飛了出去,“轟”的一聲砸碎一片桌椅。
“哈米斯在哪里?”陌生男子一個沖鋒打飛了軍士長,用平穩雄渾的聲音向格里菲斯問道。
在場的城防軍紛紛亮出武器。金發的邪教徒突然轉身握住了一根立柱,雙手發力,立柱和大廳都震顫起來,抖落下無數灰塵和碎石。
“你要干什么?!”
“住手!”
大廳里一片叫喊。格里菲斯問都不問,破甲投槍脫手激射而去,釘入了邪教徒男子的胸膛。這個巨漢被擊退了兩步,卻對足以致命的重傷竟然視若無睹,雙手發力直接將立柱從地上拔起。
“哇——啊!”在場的城防軍逃開一片。失去支撐的一大塊二樓地板直接塌落下來。
“展開攻擊!”格里菲斯怒吼道,“發出警報,我們需要支援!”
話音剛落,邪教徒已經揮舞手中的立柱大步而來。所到之處無論人、家具還是地板無不四散而飛,慘叫聲接連不斷。
格里菲斯眼看著巨漢撲來,抓住一瓶次級減速藥劑就往地上砸下。邪教徒立刻陷入了減速效果。
他的第二支投槍已經擲出。這一擊貫穿了邪教徒的腰腹,卻是依然阻止不了他。
非但阻止不了,這個男人竟然只噴出一點黑色的血液,全然不像是人類被重型投槍命中的反應。
這東西不是人!是傀儡嗎!
不等格里菲斯第三發投槍出手,一根立柱就呼嘯而來。他急忙往旁邊閃去,就這么一丁點的耽擱,邪教徒已經沖出了減速范圍,朝著他一拳打來。
“嘭!”
格里菲斯又想起了在囈語森林遺跡被伊莉雅·倫迪魯斯的幽魂痛擊的經歷。他感覺自己全身骨頭都在慘叫,直接飛了出去。
“哐當!”“喵——!”
還不等路人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好幾個城防軍被從法師塔正門口丟了出來,一頭摔進街對面的小巷里,幾只驚恐的野貓從黑暗中尖叫著跳進一邊的垃圾桶。
遠在一條街以外的路人都能聽見法師塔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摔打聲,緊接著便是一陣陣慘叫和呼救,還有連綿不絕的警哨聲。蕾蓓卡、滯留的民眾和成群的城防軍一窩蜂地逃出大門,就像快要沉了的船上的老鼠一樣。
恐怖的邪教徒拖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兵當作武器,向著二樓的監禁室大步走去。所到之處阻攔他的城防軍都像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
“站住,你這混蛋!”芬蘭一聲怒喝沖了出來。他耷拉著一條胳膊,另一只手里還舉著一把重型十字弓,指著裸男吼叫。
“站住,別動!別動!你,你不要過來,啊——!”
邪教徒用身體接了一發十字弓,一腳踢飛了軍士長,毫不在意地徑直往二樓走去。
格里菲斯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出來。他被打飛出去七八米遠,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才撞上墻角。
痛,痛死了!格里菲斯挨了這么一下疼得嘴角抽搐,骨頭大概斷了三四處,淤青和擦傷更是滿身都是。
但他還是追了上去,眼看著邪教徒來到哈米斯的牢房門口。
“快來救我,使徒大人,”哈米斯在牢房里高呼,“我在這里。”
“你就是哈米斯?”被喚作使徒的裸男徒手掰開牢房的柵欄,將哈米斯拎了出來。
“沒錯,使徒大人,”被俘的邪教徒感激涕零,“沒想到會勞您大家。”
“信徒哈米斯,”裸男用寬厚的手掌捧住哈米斯的腦袋,“造物主感謝你的服務。”
只聽咔嚓一聲,哈米斯的腦袋在格里菲斯的面前被擰了整整一圈。
格里菲斯在不遠處咬牙切齒,掏出衣服里的警笛用力吹響。
“嘀——!”
尖利的哨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遠處傳來一陣呼喊。
邪教使徒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喉嚨在蠕動,接著從嘴里嘔吐出一刻雞蛋大小的圓球,塞進了哈米斯已經合不攏的嘴里,隨手扔回牢房。
做完這一切的裸男轉身就向樓下走去,順手給了攔住去路并且擲來第三發投槍的格里菲斯一拳。后者像個皮球一樣從二樓滾了下去,一直滾到法師塔的入口才停下來。
邪教使徒越過滿嘴是血的見習騎士,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代行者斯科爾茨少尉策馬從街道的轉角狂奔而來。他騎著一匹神俊的黑色戰馬,身披鐵甲手持馬劍,如同海上的風暴般呼嘯而來。
“少尉,小心這個男人!”格里菲斯趴在門口的地上,滿嘴是血的指著正在慢悠悠地走出法師塔的敵人,“他的力量驚人。”
斯科爾茨驚訝地看看一片狼藉的法師塔,又看看身披雙甲滿臉是血的格里菲斯,拔劍喝道,“舉起雙手,雙膝著地跪下!在我們奈奧珀利斯島,膽敢挑釁官方非凡者的,嗷——!”
可怕的邪教使徒向著魁梧高大而且身披鐵甲的斯科爾茨少尉沖過去,給了他迎頭重擊,少尉直接倒飛出去砸在后面的墻上,干脆地暈了過去。
見鬼,這是什么怪物,序列6的超凡者嗎?為什么沒有一點征兆的出現在這里?我需要增援,我需要超凡者突擊隊,需要炮兵,我需要艦隊來干掉這個怪物!
格里菲斯瘋狂的吹響警哨,恨不得把全海區的武裝都喊過來。
邪教使徒伸手過來牽過少尉的戰馬,縱身一躍而上。駿馬立時人立而起,在原地狂跳起來。他鋼鐵般的四肢迅速遏制了戰馬的癲狂,將它牢牢掌控在胯下。接著,他在顫抖的駿馬上向正在發狂的吹響警哨得格里菲斯投來視線,雙目如同災厄的紅月般讓人心驚膽戰。
他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僵硬說道:
“回頭見,寶貝。”
說完這話,神秘的使徒雙腿一夾,騎著少尉的戰馬昂首離去。
法師塔上層突然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整個尖頂都在爆炸中被削飛。鋪天蓋地的瓦礫塵埃把格里菲斯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