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檢查了一具尸體,發現他的身體被尖銳的利刃刺穿。傷口平滑,不像是活尸撕咬造成的傷害,到很像是邪教徒的攻擊造成的。
另一個民兵的尸體就躺在不遠處。作為一個富裕城鎮的民兵,他的身上還穿著一件質地不錯的鎖甲,手中是半截斷裂的長矛。但是,他的上半身和堅固的鎖甲不知道被什么東西融化,腐蝕痕跡的邊緣已經是發黑,輕輕一碰就碎裂開來。
附近的好幾具尸體上都有類似的痕跡,或是被利器洞穿身體,抑或是被強酸一樣的物質融化。
有什么東西和邪教徒一起在這里阻擊了突圍的警察和民兵!
格里菲斯悄悄走進警察局的正門。這里已經沒有活動的跡象。破碎的尸體東一塊西一塊地散落在地上,書柜和桌椅上一片狼藉。
終于,在一片呈發射狀傾倒的家具中心,格里菲斯發現地面上留下了重擊和灼燒的痕跡——安柏釋放力量帶來的沖擊波。
這意味著她至少是在這里和活尸發生了戰斗,很可能還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幸存著。壞消息是,以安柏的實力就算不能擊敗敵人,突圍也是可以做到的。她被困在這里意味著還有敵人在威脅著當地人的安全讓她無法安心作戰或撤離。
格里菲斯思考了一下,決定再深入一點。他取下背后的盾牌握在左手,右手持一把長劍,向著警察局的內部走去。
他剛走出一步,就感覺自己被貪婪兇悍的視線盯上了。不等他第二步的腳步落下,一旁的黑暗中突然有一條黑色的東西向他急速襲來。
格里菲斯幾乎是下意識地彎腰一滾,手中的盾牌也被打飛出去。
他聽到鎖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響,沉重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四米高,像是球狀的物體出現在視野中。它的身體左右搖晃上下起伏,黑暗中仿佛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正從它身上掉落下來。
格里菲斯倉促間向前沖刺,順勢揮出一劍。與此同時,一陣狂風就在他的身后砸下,將堅實的地板砸的碎石四濺。
那揮出的一劍也是切到了什么,入手的是一種切割破爛布匹那樣生澀糟糕的手感。
收住腳步以后,格里菲斯這才在光線下看清生物的全貌。
五六具腐爛發黑的尸體被一團團頭發束成的粗繩胡亂地縫合在一個肉團里。身體的主要部分是一個水中浮尸那樣膨脹發白的巨尸,雙腿如同象腿,腦袋比南瓜還大。肥胖軀干上縫合著猙獰而凄慘的死尸,六條胳膊里抓著黑色的鎖鏈,巨大的柴刀、菜刀、鐵錘和鐮刀。
這是什么東西!
格里菲斯只覺得頭皮發麻,這樣混亂而丑陋的縫合怪物還是頭一次見到。雖然他沒有受到驚嚇,但是也覺得非常惡心。
這個縫合尸怪揮舞著手里的武器,邁開大步就向格里菲斯撲來。
格里菲斯向著附近一閃躍上就近的一張書桌向一條揮刀劈來的胳膊反手揮出一劍。
“噗!”
被切開的胳膊直接飛了出去,噴出一團慘綠色的液體。
這液體落地就發出讓人作嘔的刺鼻腥臭就連被沾染上的地板都開始冒煙溶解。
格里菲斯立刻明白了警察和民兵遭遇的就是這個怪物。盡管它沒有披甲身手也不算敏捷,但是一身怪力再加上傷口噴出的酸液確實是極其致命。
那酸液四處噴濺,就連沾染到少量酸液的佩劍都開始冒出白煙。格里菲斯一陣心痛左手已經凝聚出一支冰刺向著縫合尸怪的頭顱擲去。
格里菲斯近在咫尺的全力一擲威力十足,鋒利的冰刺命中縫合怪的胸膛,直接透胸而過。縫合怪厚實的如同城墻一樣的身體被撕開一個大洞,可以清楚地看見背后的景物。
雖然擊穿了目標卻因為穿透力太強沒有造成擊退和更大傷害。縫合怪毫不在意的再次揮出鎖鏈。
格里菲斯急忙將長劍在面前一擋和黑蛇般的鎖鏈撞個正著。
“呯!”
這一擊直接在長劍上砸出一個豁口。格里菲斯的虎口也被震裂,手里的佩劍旋轉著飛了出去。
短暫的交手讓格里菲斯認識到了這個怪物的特性。這個不死生物和之前遭遇的活尸及食尸鬼不同,擁有無視傷痛的強韌生命力和強大的力量。
雖然縫合怪沒有護甲,在攻擊下會遭受駭人的創傷,但是它似乎也沒有了活人需要顧忌的諸多要害。不將它徹底摧毀是攔不住它的。
可以說這縫合怪是恰恰踩在了格里菲斯的短板上。他既沒有高傷害的魔咒,手頭又沒有火油之類的物資可以進行范圍傷害一對一和縫合怪戰斗下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消滅它。
縫合怪倒是不在乎自己的敵人怎么樣。它看都不看自己胸前的重創,反倒是有條不紊地開始收回鎖鏈眼看著就要發動第二次攻擊。
還不等縫合怪動手,格里菲斯突然沖刺過來手里已經拔出了那把腐化的羽擊劍。
縫合怪停下手里的動作用三條胳膊揮舞柴刀和菜刀像風車一樣朝著格里菲斯剁了下來。
格里菲斯也不閃避用護手、冰甲和鎖甲硬吃下這一輪攻擊,手里的羽擊劍捅進了縫合怪的大腦。
暗影傷害立刻在縫合怪的傷口擴散開來。但是這頭不死生物依然不死,順勢噴出一團酸液,然后一拳向著格里菲斯砸去。
格里菲斯的冰甲擋住了少量酸液,但是他本人被一拳打翻摔進了附近的桌椅中,砸開一片破碎的木塊。
縫合怪毫不在意地搖晃了一下已經開始潰爛發黑的頭部,拎起鎖鏈便向格里菲斯走去。
但是,等它來到格里菲斯摔落的地點,那里竟然除了一地狼藉之外毫無人影。
格里菲斯俯下身體,從走廊的窗戶下小跑通過。他只能算是湊合的感知一直留意著縫合怪的腳步和動靜,發現它在丟失目標以后也只是在警局大廳里瘋狂的破壞尋找。
穿過一段走廊,格里菲斯奔上通往二層的階梯。在那里通常設有堅固的檔案室和武器庫,如果有幸存者的話想必也會躲藏在那里。
他小心地推開一扇破損的木門,正要向里面張望,突然一支胳膊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拖了進去。
“你終于來了!”安柏小聲贊美了一句。
金發女孩的左手胳膊用夾板和繃帶固定在胸前,額頭和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口。雖然她擺出無所謂的樣子,但是身體時不時的顫抖、蒼白的臉色和冰涼的體溫都說明她的狀態非常不好。
小小的武器庫貨架后面躲藏著5個警官和2個民兵,他們也都是灰頭土臉,顯然是之前經過了激烈戰斗。
安柏拉著格里菲斯退到一處隱蔽的角落,整理了一下語言:
“伊洛蒂被一種可怕的存在占據,出現了嗜血的癥狀,她散佚的力量會造成身邊活物的扭曲和瘋狂,甚至將普通人轉變為活尸。我試圖幫助她,但是只要靠近一定范圍我的身體也出現了變異的跡象,力量被壓制到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左右。”
“那是被稱為始祖的召喚的封印物與她體內的某種未知特性共鳴的結果,普通人靠近她就會被轉變為活尸,”格里菲斯點頭道,“你的傷勢是伊洛蒂造成的?”
“不,不是她,”安柏搖了搖頭,她的語氣有些急促,眉宇間也帶著緊張和不安,“她還能間歇性的恢復理智。在我嘗試收容她的時候,我們之前遭遇的邪教徒出現了。他們的非凡特性并不強大,但是展現出來的實力卻很有威脅。他們中間有三個巫師,還有一個像是與深淵的惡魔簽訂了契約的術士。他們一擁而上,太無恥了!”
“嗯,很有威脅,”格里菲斯取出治療藥水交給安柏,“你的傷勢讓我看看。”
安柏毫不在意的解開上衣。她的身上有好幾處刺傷和箭傷刺穿皮甲留下傷勢,但是傷口已經止血并且稍有愈合。最嚴重的傷勢是胳膊上的一處凍傷,寒氣縈繞不去。
“看夠了嗎?”女孩拉上衣服,“有什么感想?”
“非常性感,嗯,”格里菲斯很嚴肅的點評了一句,“等形勢穩定,我讓你看看我的以示公平。”
“好嘛,這種小騷擾我不介意的,小心我吃了你噢!”安柏輕笑了一聲,“謝謝,我現在不那么緊張,
“回到正題上,攻擊我的邪教徒以游俠、刺客、怪物途徑的序列9為主,分別是‘巡林者’、‘竊賊’和‘半人’,他們的訓練和裝備雜駁,但是實力超過了平民成長起來的序列9非凡者候選,有一定的實戰經驗。”
格里菲斯略微思考了一下:
“他們自稱造物主的信徒,雖然個體實力不強,但是人數不少,可能掌握著危險的封印物,甚至有強大的使徒協助。整個襲擊計劃非常周密,序列9的聚集不像高序列那樣容易被預言和占卜察覺,在官方反應過來以前就破壞了傳送法陣和本地管理體系,封印物的啟動也卡在超凡者抵達前的節點上。”
“我覺得溫斯頓有問題,他會不會和邪教徒串通?”安柏說道,“鶴浦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竟然還沒有帶隊前來支援。”
“噢,這個不奇怪,”格里菲斯搖搖頭,“我不是說他做的對,只是不奇怪而已。
“雖然事后少不了對他的調查和追責,但是作為一個老練的法師,他肯定意識到了邪教徒策劃的周密和事件的復雜性,現在帶隊前來支援會很危險,躲藏在比較安全的奈奧珀利斯市里既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也能避開戰斗。
“只要有這大半天的拖延,夜晚的時候超凡者如期趕到,他再帶著其他援軍趕來鶴浦支援,無論這里發生怎樣的慘劇,他都可以爭取一個有利的角色——稍稍遲到了一些的拯救者。”
“這個混蛋!”安柏氣的咬牙切齒,“他一定是個肥胖的禿頭,每天睡到中午的官僚!”
“不說他了,”格里菲斯擺了擺手,“我們撤回到蒼月山附近。防線需要你的支援,我來想辦法對付那些邪教徒。”
在安柏稍稍休息了一會以后,格里菲斯帶著幸存者們向外面移動。那頭猙獰的縫合怪已經堵住了一樓的通道。格里菲斯只能讓警察和民兵等在后面,自己與安柏一起先清理過道。
“我不擅長解決這種沒有要害的怪物,”格里菲斯問道,“你還能發揮多少力量?”
安柏搖了搖頭:“一擊之力還是有的,但是這頭縫合怪遭到攻擊以后會炸裂出酸液,我可吃不消。嘿,我把不擅長防御的弱點都告訴你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格里菲斯一時無言以對。他思考片刻,動了動手指,一層寒氣逼人的冰甲便覆蓋在安柏的身上。
“魔咒,冰甲?”見習調查員小姐驚訝的看了看自己。
“對,可以提供不錯的全面防護,我可以使用一些冰霜魔咒輔助,由你發起攻擊,我跟進提供防御,”格里菲斯認真的說道,“我把底牌都告訴你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那么來吧!”安柏在格里菲斯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趕快解決掉這個怪物,我們去把伊洛蒂和大家都救出來!”
在一樓的房間和過道里橫著走來走去的縫合怪突然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
在它反應過來以前,一發冰槍擊穿了它的手腕,將手掌和鎖鏈一起打落在地。
呼嘯的金光閃過錯綜復雜的地形,向著它肥碩的身軀猛擊。澎湃的力量灌注到它腫脹的身軀里,死黑色的身體就像是鉆進了一窩老鼠的地毯,劇烈凹凸抽搐。
格里菲斯一步上前,擋在完成攻擊的安柏前方,舉起一面從武器庫里找來的盾牌抵擋。
“嘭!”
伴隨著驚人的巨響,縫合怪像一個撐爆的水袋一樣炸裂開來。漫天的酸液四處飛濺,將地板、家具和墻壁腐蝕的千瘡百孔。
酸液飛濺到格里菲斯的盾牌和身體上,被藍色的冰層擋住。冰層瞬間瓦解,發出惡臭的氣味。這股酸液余勢不減,將他的頭盔和鎖甲腐蝕溶解。
“脫掉!”避開攻擊的安柏全力一扯,將格里菲斯的鎖甲扯碎成滿地亂滾的碎片。她順飛頭盔,拖著他向后退去。
縫合怪溶解成了一灘惡臭的液體,被這股酸液濺到的盔甲和地面轉眼間變成了駭人的殘骸。
格里菲斯的身上也被濺到了一些,他匆忙的扒下自己的外套扔在地上。
那面臨時找來的盾牌已經成了一堆扭曲的廢鐵。格里菲斯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拿著先鋒盾來抵擋酸液。
真是可怕的東西。
格里菲斯在縫合怪的身上沒有找到非凡結晶,不由得感嘆這樣初級的怪物竟然也這么有特點。雖然它的實力不強,也不耐打,但是依然很有威脅。
“這是一種不成熟的生命形態,雖然它的形態混亂,作戰效率低下,但是已經在進化成長。”米諾斯解釋道,“米諾斯收集了寶貴的源質。”
“你收集的源質到底有什么用?”
“米諾斯收集源質,幫助持有者向更高級生命形態進化,”骨戒重復了老一套的答案,“格里菲斯,米諾斯的持有者,你已經展現出了強大的潛力,在不久的將來,真理之門將會向你敞開。
“在這以前,如果你已經陷入絕望,可以嘗試通過米諾斯向偉大得存在祈禱。祂將會以公平的對價給予你庇護。現在需要祈禱嗎?”
“不,我拒絕,”格里菲斯一口拒絕道,“你效忠著哪位邪神?”
“并非如此,”米諾斯回答,“解釋毫無意義,米諾斯會等待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