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一時間陷入了無法繼續的尷尬。湊巧在這個時候,侍者給格里菲斯送來一封信件。
這是通過預備軍司令部轉交的嘉獎信,為表彰格里菲斯秋天的鎮壓敖德薩內邪惡儀式所表現出來的果斷和積極,元老院授予他很大一塊土地作為獎勵,包括個大小不一的村莊,幾片森林,不知道能有多少產出的礦場和兩處湖泊。
根據慣例,戰功嘉獎會給出一個可選獎的范圍,而且拜耶蘭以年金代替領地的規矩也執行了許多年。但是,元老院很慷慨的免除了思考的麻煩,直接將本來不大的拉文奈爾領地周圍的好幾處莊園和人口封贈下來。
格里菲斯原先得到的領地只是個四千畝耕地、五百多居民的莊園,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的領地已經擴張了十幾倍,幾乎接近古老的拉文奈爾家族的勢力范圍。在古老的時代,每個村莊至少可以出動一位騎士和他的扈從,也就是兩個重騎兵,外加不到十個裝備簡陋的步兵。
男爵領在戰時意味著一個甲騎兵小隊及一個步兵中隊,是王國不可忽視的支柱。但是,近一兩百年以來,拜耶蘭中央和巫師力量的加強,常備軍的建立逐漸削弱了封建領主和騎士的價值。古老的維羅納曾經擁有強大的軍隊,如今卻在拜耶蘭面前不敢大聲說話。
有意思的是,拜耶蘭元老院似乎又開始走老路了。他們在春夏之交就派出了軍團,幾乎主宰了維羅納的局勢,到了年末卻又開始扶持當地的小領主。
“恭喜啊!”諾娜看了幾眼嘉獎令,真心誠意的說道,“也許我們該叫你拉文奈爾爵士!”
“這就是元老院對那些為它作戰的士兵的獎勵,這是一個男爵領大小的土地,該有五千到一萬居民,只不過,當地的局勢如此糜爛,我的領地可能已經和廢墟差不多了。元老院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格里菲斯笑著收起信件,直接開始草擬一份致羅蘭的信。
根據兩人的協議,羅蘭會安排人員,協助格里菲斯管理領地,并且盡量幫助他恢復生產、訓練當地的民兵,逐步融入羅蘭的體系中。
拜耶蘭的軍隊抵達以后一度控制了很大一片維羅納土地,但是受到秋天獸人戰爭的影響,多次被擊潰的叛軍又死灰復燃了。
任何人都知道,維羅納的叛亂并沒有被消滅,叛軍的力量每時每刻都在增強,就連拉莫爾伯爵和夏龍伯爵都感到頭疼,修托拉爾們早晚還會回到那片戰場上去的。
“諾娜,”格里菲斯一邊寫一邊問道,“你覺得元老院真的打算把王室貴族都放出去?”
諾娜一邊看著格里菲斯寫信,一邊說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覺得這可能是王室在推動這項工作。
“貝爾蒂埃和德迪烏斯的家族也得到了當地的領地作為獎賞。我們明年春天應該會短時間部署到那里去,訓練一支以當地人為主的新軍保護領地。不過,在當地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就是了,主要還是以熟悉實際情況為主,具體的工作會由各家族委派的官員完成的。”
維羅納的西部以山地和丘陵為主,湖泊、河流縱橫,山脈橫貫中部,以北是廣袤的平原,南方多是山地和河谷。
東面臨海的是拜耶蘭直轄的領地,那里部署著正規軍團,有最好的城市、港口和莊園。大城市舊鎮和瓦爾納都位于寧靜海西岸,是連接敖德薩大區與世界各地的出海口和道路樞紐。
略往西的地區是維羅納主要貴族的領地。這些地區在叛亂中受損較小,現在已經嚴密保護起來。
更西面的區域便是遭到叛軍重創的維羅納中部平原。世代居住在那里的貴族們有許許多多在叛亂中被殺戮,損失很大,有許多干脆賣掉了領地逃到拜耶蘭新征服的行省去了。閑置下來的領土一部分被叛軍占據,另一些被拜耶蘭用來獎勵自己人。這些領地彼此臨近,勢力錯綜復雜。
格里菲斯的領地就在這里,距離貝爾蒂埃他們得到的領地應該不遠,附近還有拉莫爾伯爵、伊修斯家族剛剛得到的封地。
在這些勢力之外,還有一些力量掌握著人口和土地。他們既不是叛軍,也不聽命于拜耶蘭和維羅納。這些人像是雇傭兵和強盜,在亂戰中攥取了一大塊地盤。
這里有很多人愿意打仗,只要價錢合適。
兩人正聊著天,格里菲斯突然注意到奈芙蒂正朝他靠過來。她和好些敖德薩的交換生得到了特別的邀請,也來參加晚會。
女話有些躊躇,但還是一點點的悄悄挪向格里菲斯。好容易來到兩米遠的地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大的勇氣小聲說
“晚上好,騎士,我想……”
不等奈芙蒂說出她想要什么,突然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晚上好,騎士。”金發紅眼的亞倫在一大群仰慕者的目光中來到格里菲斯身邊,想國王一樣屈尊駕臨。好些可愛的女孩們的眼睛里閃爍著小星星,時時刻刻都在看著他。
“貝莉亞,赫蘿芙,請給我們一點時間。”預言之子向他的朋友們點點頭,在幽怨的眼神中把她們打發走了。
“晚上好,亞倫,有什么我可以效勞的嗎?”格里菲斯有禮貌的問好,就好像兩人當初在囈語森林遺跡中只是玩了幾把昆特牌一樣。
“有的,”亞倫靠了上來,仿佛摯友按住格里菲斯的肩膀,幾乎要貼在臉上,“一場試煉即將展開,參加人有我和你的女人。”
亞倫的容貌比他身邊的女孩還要精致、美麗。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能讓人陶醉,心生愛慕。但是,他的話語卻像是陰影中游動的毒蛇,嘶嘶的吐出信子。格里菲斯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耳邊出現了吸血鬼的獠牙,將極度黑暗和陰濕的氣息彌漫開來。
諾娜和奈芙蒂飛快的退到了一旁,幾秒鐘前還充滿整個大廳的歡笑聲突然躲到了帷幕和長沙發后面,偷看著這兩人。大家看著親密的不正常的格里菲斯和亞倫,紛紛猜測他們在聊什么,許多人還妒嫉起來。
“所以呢?”格里菲斯也按住了亞倫的肩膀。
“你知道這是什么試煉嗎?格里菲斯,”亞倫帶著無可挑剔高貴的表情低語,“老朽的泰伯里恩很快會宣布,他還以為是某個其樂融融的祭奠。但是,我知道的,格里菲斯……
“神明的啟示已經下達,我知道了一些事。
“而你,你在敖德薩和混沌海遇見了什么?隱藏在那里的虛妄也會前來,與我爭斗,僅僅是余波就會將精靈小姐撕的粉碎。”
“說下去。”格里菲斯不動神色的說道。
“我可以讓你也加入進來,格里菲斯,給你一個保護她的機會,只要你遵從我的意志,”亞倫說道,“不用答復我,很快,時機就會成熟。”
說完這話,亞倫就向格里菲斯點點頭,轉身向自己的追隨者走去,同時呵斥他們“托洛斯基,別在那里說些無用的話,到我的身邊來。”
與此同時,宴會的主人泰伯里恩校長終于來了。
他的隨從帶著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擺放到宴會廳中間的桌上。
校長用蒼老而和藹的目光注視著學生們
“晚上好,各位先生,小姐。
“我本來想在寒霜節前夜的美好夜晚作一首小詩來贊美生活,但是黑暗籠罩著我們,決心和行動比抒情更重要。在后退的正義力量后面,每個城鎮的邪惡的觸須和組織都從隱蔽處出現,準備歡迎它們的主人的誕生。不久的將來,正如我們中最智慧、敏感的那一群人所感知的那樣,世界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嘉拉迪雅和索尼婭飛快的來到格里菲斯身邊,輕輕在他的耳邊念叨“他在神神叨叨的說什么呢”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很困惑。大家看著校長,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這位白發蒼蒼的長者繼續說道
“但是,我們不能因此放棄歡樂和希望。今晚來到我們身邊的,是高貴的梅蒂尼學院的交換生,我們可愛的客人。在晚會開始以前,我的老友,梅蒂尼校長,睿智的魔法至尊阿維尼翁大人想要對大家,尤其是對他的學生們說幾句。”
一聽到校長的名字,梅蒂尼的交換生都騷動起來。無論他們過去多么不喜歡校長,來到異鄉之后都對他生出了由衷的懷念和熱愛。
泰伯里恩向侍從們招招手,那顆巨大的水晶球就被點亮,映出一位長者的面容。
梅蒂尼校長坐在一張書桌后,背后是高高的書架。圖像非常清晰,就好像他坐在大家面前一樣,就連霍蒙沃茨的師生都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
“晚上好,我的老朋友,”泰伯里恩親切的說道,“你可以開始了。”
梅蒂尼校長,敖德薩的半神在水晶球映出的圖像中注視著大家。他沒有說話,也沒什么表情,只是睜大眼睛瞧著這邊。
“呵呵,這是常有的事,那一邊可能沒有準備好,”泰伯里恩笑著又提醒了一下,“阿維尼翁,我們正等著聽你的致辭。請快一些,我還想去吃最喜歡的布丁呢!”
所有人屏息靜氣的等待著。就在大家快要坐不住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一聲響指。
阿維尼翁校長突然動了起來。
他張開嘴,發出“餓餓”的奇怪聲音,身體也不自然抖動起來。蒼老但是健康的皮膚轉眼間變得蒼白無人色,接著呈現出暗紫色的斑痕。這斑痕一開始事云霧狀、條塊狀的,逐漸變成一塊一塊。
格里菲斯眉毛都豎了起來,在場的少數修托拉爾也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他鋒銳的目光轉向亞倫,發現他正露出激動和愉悅的笑意,就像是徘徊的禿鷲發現了渴望已久的食物。
“別看!”格里菲斯大喊一聲,抬手按住嘉拉迪雅和索尼婭的腦袋。兩個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大廳里就響起了一連串凄厲至極的慘叫。
“啊!”好幾個女孩暈了過去,還有人嘔吐起來。
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之一,敖德薩的施法者半神,梅蒂尼高等魔法學院的校長阿維尼翁地下頭去,撲倒在自己的書桌上。在撞擊桌面的瞬間,空氣中傳來一聲嘶啞的彎折和破碎聲。
半神巫師的腦袋飛了出去,在書桌上彈了一下滾了過來。折斷的脖頸露出干癟的枯骨和已經腐爛的組織、凝固的血塊和撕爛的碎肉,一條條蛆蟲掛在斷開的骨片上,吧嗒吧嗒的落到桌上。
霍蒙沃茨的宴會廳亂成一團,好幾個人砸碎了窗戶,慘叫著跳進了花園里,其他人則嘔吐的到處都是。
就連泰伯里恩校長都驚呆了。他張著嘴,木訥的盯著自己的水晶球,讓人生怕他馬上就要步阿維尼翁大人的后塵。
奈芙蒂被驚嚇的僵在原地。她慢慢的左右看看,看見格里菲斯正把兩個女孩的腦袋按在胸前,不讓他們看恐怖的畫面;接著,她又失了魂一般回頭去看水晶球,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阿維尼翁校長身邊,像撣走灰塵一樣掃開校長朽爛的殘骸。
奈拉戴著假面出現在畫面中。盡管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奈芙蒂十分確定這就是哥哥。他毫無武裝,也沒有盔甲,只是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一群同樣黑袍加身戴著假面的人矗立在他身后。
“這個世界正在……因此,我來了。”
他的聲音悠揚而遙遠,有種直攝心魄的力量。水晶球這一端的亞倫神采和金發都飛揚起來,仿佛在呼應著可以匹敵自己的召喚。
水晶球中的奈拉說道
“虛偽而軟弱的阿維尼翁已被我制裁,他的同伙,奧術議會十二委員殘存的十位半神,靜候你們的末日吧。
“抬起頭來,世界的住民們,注視著我然后將我的名號傳播出去。站在你們面前的,是永世否定的精靈。
“我在時代的呼喚中降臨,便是要毀掉強加于這個世界的枷鎖,
“我是毀滅世界,然后創造世界的
“新世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