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娜小姐登上馬車以后,四人就立刻向著郊外趕去。
這時,天選者的戰斗已經開始波及住宅區,甚至還有變得更加劇烈的跡象。駐守在重要路口的城防軍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馬車沒有走多遠就被守軍攔住,不等帶隊的軍官喝斥,駕車的女仆就揮舞了一下懸掛家紋的小旗,顯示天選者的身份,不在宵禁的限制之列。
圍上來的城防軍連忙散開,撤除路障,放她們過去。
“他們動作倒是挺快的。”勞娜小姐靠在車窗邊,看著城防軍手忙腳亂的搬開路障。
“只要是珍惜生命的人,都會努力避開與天選者遭遇,畢竟,萬一被戰斗波及,那后悔就晚了,”女騎士海蒂里理所當然的說道,“拜耶蘭城里至少有十幾個被選中者藏在暗處,盯著那兩場戰斗,一有機會就會撲出來咬住獵物的脖子。
“我們離開城區以后在安全屋休息。清晨六點第二次熱點標記開始以后恢復行動。”
她指了指地圖上城外一處道路錯綜復雜的小鎮:“在這里,五分鐘的時間只能讓天選者知道我們的位置,卻不能鎖定我們的方向。我們到了那里再決定前進的方向。接下來的幾天皆是如此。思菲麗珂,你和娜拉輪換駕車。”
“是。”黑發雙馬尾的女仆乖巧的坐在勞娜小姐和她的女騎士對面。她穿著黑白色的女仆裙和長靴,個子很高,沒有被問到的時候始終望著窗外。在這樣百年一遇的大事件中,也只有勞娜小姐親信的貼身女仆之一能夠被留在身邊。
“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躲下去吧!”勞娜小姐亮出魔杖,“以我們的實力,哪怕是超凡者也可以拿下!如果能偷襲奪下一個徽記,接下來就非常有利了。”
海蒂里希嚴肅的否定了這個建議:“根據家族取得的情報,第二階段會是一場長距離而危險的機動,我們要隱藏到那個時間,再去和其他天選者匯合,
“白天并不執行宵禁,在公開場合,身份尊貴的天選者們依然要維持自己的體面,不會公開出手。你可以第二階段選擇與其中一位結盟,協助他奪取最后的勝利,甚至可以出讓自己的徽記換取獎勵。
“據我估計,前半程最強勢的被選中者是序列6‘圣殿騎士’康茂德殿下,預言之子‘窺秘人’亞倫,迦南的雙途徑非凡者嘉拉迪雅之中,還有殺害阿維尼翁大人的神秘人。他們不僅本人實力強大,背后還有壓倒性的人力和物資支援,優勢難以撼動。
“但是,資源優勢并不能保持到第三階段,最后
的試煉僅僅對被選中者開啟。到了那個時候,每一枚徽記都可能是決定性的。
“勞娜,只要能堅持到第三階段,你的價值將是現在無法想象的。若是運作得當,神秘世界未來的領袖會和給你開出無法想象的條件,更不要說你還可以藉此窺探世界的本源,洛克哈弗特家族將會抵達從未有過的高峰。”
“是是是,”勞娜小姐鼓了鼓臉頰,“總而言之,對于我這樣的咸魚被選中者,利益最大化的戰術就是茍著唄”
“請不要這樣說,榮譽取決于結果而非手段……”
“好好好,海蒂里希你都對,我什么都聽你的!”
兩人交談的事項也是足以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但是,看著她們說話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小女生在聊天的感覺。
馬車顛簸了一下,似乎進入了一段不太平整的道路。
“已經接近城郊了嗎?有這么快?”海蒂里希掀起窗簾向外看了看,“我們應該才過敦巴瑟橋,還沒有離開西敏特區才對。”
窗外漆黑一片,沒有可以辨識的標志性建筑,甚至,連房屋都沒有多少。
馬車正在穿過一塊開闊的空地,被坑坑洼洼的路面震的上下起伏。月光下嶙峋突兀的陰影,令人想起枯枝上窺伺著獵物的禿鷲。
“這里是通往郊外的路?”海蒂里希警惕起來。路旁的景色越來越陰霾黑暗,甚至還出現了陵墓和墓碑。
她們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一個荒涼的墓地。
拜耶蘭城的規模很大,甚至連墓地都可以容納。
“停車!勞娜,思菲麗珂,別出來。”
海蒂里希跳下馬車,舉目四望只能看到陰森的枯木和墳冢,不時傳來兩聲烏鴉的哀鳴,讓氣氛更顯異常。
“娜拉,怎么回事?你怎么到這里來?”女騎士拔出佩劍,指著駕車的女仆說道,“下來,把手舉過頭,讓我看到你的臉。”
但是并沒有人回答她。女騎士一個箭步沖到駕駛席旁,發現那里空空蕩蕩,毫無人影。
突然,她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與殘燭發出的噼啪聲或絮叨完全不同的聲音。是隱約的說話聲,是令人毛骨悚然、呼吸停止、冰冷惡毒的囈語。
冰冷的墻上掛著破舊的小燈,閃著昏黃的幽光。有幾個人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遠處的廢棄石屋,接著又消失在黑暗中。
海蒂里希的心提了起來。她看到斷壁殘垣中用鮮血涂抹著腳掌大小的字,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無法辨
認。一聲令人寒毛倒立的尖叫。那聲音絕不來自人類的喉嚨,甚至不屬于這個世界。
隨之而來而來的是,是一股刺鼻惡臭以及大群夜梟的恐怖尖嘯。
海蒂里希·希梅厄感覺自己的脊背冰涼。她參加過戰爭,目睹過可以讓人心智癲狂的慘劇。但是,在霍蒙沃茨愉快的學習了幾年以后,她漸漸適應了體面和優雅,那些只有噩夢中才會出現的景象,早已深埋心底。
但是,此時此刻,那些糟糕的,令人無法直視的恐怖陰影又一次從她的心底里挖開塵封的泥土,用枯朽的沒有皮膚和血肉的骨頭,一點一點的爬出來。
坐在馬車里的勞娜小姐也是一樣。盡管她是一個出名的膽大冒險家,但是,依然逃不出被無名的恐懼扼住喉嚨一般的戰栗和恐懼。她注視著發出怪叫的黑暗,意識到,那里有什么東西正在那邊的黑暗中注視自己。
這無法名狀的怪異抓走了自己的女仆,將大家帶到黑暗詭異的墓地。在沼澤般粘稠的恐懼氣氛中,還帶著幾分疑惑
勞娜強打精神,握緊魔杖,用自言自語來調動情緒:
“我在害怕,這很奇怪,哪怕是迷失在寄宿古老惡靈的遺跡中我也沒有害怕過。難道,這附近藏著某種引起恐懼的特質……嗯,我要,啊——!”
一種冰涼的,像蛇一樣滑膩的觸感卷過手腕,把勞娜嚇得叫了一聲。
“怎么了,勞娜小姐?”扎著雙馬尾的女仆思菲麗珂可愛的歪歪頭問道。
她沒有一點慌亂,鎮定的讓勞娜都有些慚愧。
“有什么東西,像蛇,碰了一下我的手腕。”勞娜一邊說,一邊查看座椅和車廂,卻并沒有發現什么。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是這樣的嗎?勞娜小姐,長長的,滑滑的……”女仆舉起雙手,捏住臉頰向兩邊拉,擺出一個滑稽的表情。
一條條蚯蚓和蜈蚣粗細的觸手糾纏著,攪動著,從漂亮女仆的櫻紅小嘴和頭發里鉆了出來,變成長滿口器的肉觸,而且越來越粗大。女仆的臉也像蠟一樣融化,變成一灘漆黑的泛著莫名亮光的黏液團,從四面八方朝勞娜卷了過來。
這一幕擊潰了勞娜的心理和認知防線。她揮舞魔杖,像拿著根棍子一樣亂打,接著就被卷住雙手,捆住腿腳。滑膩、惡心的觸手甚至絞住了裙子。
“啊——!”
馬車里傳來的尖叫驚醒了因為異狀而陷入遲鈍和恐懼的海蒂里希。她剛要去打開車門,精巧的車廂就像裝進老鼠的皮包,
在勞娜撕心裂肺的慘叫中上躥下跳起來。
與此同時,黑暗中出現了“啪嗒啪嗒”的密集腳步。一種輪廓和形狀像是畸形野狗的生物向著女騎士撲來。它們有一部分是人類,長著人類的手和頭,過度發育的大腦擠開頭骨,丑陋的臉無比扭曲,背后還拖著蒼白的骨尾,四肢伏地疾奔而來。
海蒂里希強壓心中翻滾的厭惡和恐懼,舉起佩劍,在恐怖尖叫和怪物奔襲的沙沙聲中,以幾乎瘋狂的執著和鎮定吟唱起來。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她們可是學姐唉”
在俯瞰馬車的墓園廢墟之上,拉納正在將女仆裝撕碎,換上猙獰的黑甲。他的身體也在一點點從少女的體型容貌轉變為剛毅威猛的見習騎士。
“你如果覺得過意不去,說話的時候請不要翹著嘴角,”格里菲斯用黑袍包裹自己,手指在斷罪上輕叩著,“勞娜·德·洛克哈弗特,霍蒙沃茨四年級,序列7女巫,非常活躍且出名的考古學家和探險家。但是,無論是家族還是個人實力,她都僅限于引人注目的程度,與嘉拉迪雅、亞倫這樣的被選中者完全不在一個層面。那么,她又是因為什么原因,得以入選24人名單呢?”
“也許是古老傳承的恩澤吧,”拉納已經披掛完畢,抓過一把雙手戰斧握在手中,“洛克哈弗特是拜耶蘭最早的500位元老家族之一,和夏龍家一樣,有著被時間埋沒的神秘。”
格里菲斯拉起兜帽,戴上假面,遮住自己面容:“面對這樣的對手不能大意,我們不知道她有多少底蘊和底牌。我已經投下恐懼,并且讓米諾斯和食尸鬼困住她們,這拖延不了多久。要徹底拿下,還得我們倆動手。”
“好呦!”拉納戴上頭盔,身后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巨狼的恐怖幻影,“海蒂里希交給我,我喜歡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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