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康茂德阻擋的瞬間,格里菲斯第一反應不是震驚畏懼,也不是激動興奮,反倒是十二分的奇怪。
時機很微妙啊!若是早來半分鐘,格里菲斯便無法奪走塞拉彌斯的徽記,若是遲來半分鐘,他也撤離戰場了。
如果不是塞拉彌斯本人實力也狠強大,這就是傳統的騎士,在女子最危險的一刻,英雄登場,一切都不用再擔心了。
格里菲斯飛快的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塞拉彌斯,發現她在驚詫之余并沒有太多欣喜。
嘖,這位王子,看起來威風凜凜,也想表現的光明磊落,但是某些心思怎么也藏不住啊!
格里菲斯飛快的閃過幾個念頭,對拜耶蘭王子的計劃有了初步的判斷。但是,這短短的思考卻是讓他的行動也慢了半拍。
“不投降嗎?”王子冷喝道,“那便以圣光的名義,毀滅你。”
話音未落,一道劍風已經橫掃過來。恩都伊爾圣劍的威力真是不同凡響,一擊之下,格里菲斯的雙層護盾都呈現出崩潰瓦解之兆。
他急忙以含光迎敵,但是康茂德的第二劍接踵而至。
“崢——!”
兩把圣劍交鋒,在黑夜中濺出銀白色的亮光,同時嗡鳴起來。尚未解開第二層封印的含光竟然是抵擋不住,讓格里菲斯連連后退。
格里菲斯經過兩場戰斗,體力和靈能都消耗不少,而且他為了隱藏身份,沒有帶上血棘這樣標志性的武器,在各方面都處于劣勢。
康茂德握持的恩都伊爾是雙手大劍,擁有寬闊的劍身,兼顧突刺、劈砍,在面對面的交鋒中上比含光更為有利,而且每一次攻擊都快如閃電,勢如奔雷。他借勢旋身一擊,手中的圣劍如風車般掃蕩過來。
格里菲斯仿佛不是在和人交戰,而是在和拜耶蘭王族的氣運抗衡一般,僅僅三劍就已經承受不住。
相對的,康茂德的強大力量正從四肢百骸里面被噴涌出來。他發出驕傲的吶喊,恩都伊爾更是興奮的低吟起來!
被三劍打散防御的格里菲斯么有擋住第四擊,恩都伊爾輕松破開他的護手和肩甲,留下兩道深深的血口。狂暴的靈能附著在那里,灼燒傷口,讓格里菲斯感覺自己血管里的鮮血都在沸騰。
康茂德的嘴角掠過一絲微笑。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對手無法匹敵自己的武器,攻勢變得更加凌厲。
沒有巨響,沒有火星,只有割裂空氣的沙沙聲。在恩都伊爾的鋒芒之下,響起來了斷斷續續的哀鳴聲。
已經不堪重負,它沒有解放真正的力量,在短暫的交鋒中已經無法與承載了王國氣運的武器抗衡,再打下去,便有折斷的風險。
“對于一名黑暗的仆從來說,你出乎我的意料。”康茂德緊追不舍,絲毫不給格里菲斯重整旗鼓的機會,一連串的攻擊編織出令人窒息的死亡囚籠,連綿不絕的轟擊下來,甚至連靈界都被攪動、撕裂,引來了某些存在。
格里菲斯隱約聽到了奇怪的不可名狀的呼嘯和旋律,有什么東西正在注視著自己。但是,他的形勢已經極其嚴峻,完全不能分神。
“那個騎士抵擋不住了,”數百米外的一處屋頂上,亞倫正注視著下方的激戰,“康茂德的戰略很清晰,等待戰斗分出勝負,他再以仲裁人和保護者的身份駕臨,奪取天選者徽記。”
“還可以盡量少得罪未來的盟友,”赫蘿芙不滿意的搖搖頭,“明明是王者至尊,卻要動些偷雞摸狗的陰謀。”
“但是不可否認是有效的策略,”托洛斯基說道,“讓他收集絕大多數徽記,然后在最后的階段親手擊敗他,如此一來,神秘世界和王權便不得不匍匐在亞倫大人的腳下。”
“真是膚淺。”貝莉亞面無表情的點評了一句。
托洛斯基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不想和女孩們爭吵。他熱切的注視著亞倫,期待他回應自己的觀點。
但是,現實卻讓他很失望,亞倫沒有回應任何人,而是徑直朝著交戰的現場走去。
“亞倫,我們和你一起去!”赫蘿芙見他離開,急忙追上去喊道。
“你們留在此處,”亞倫冷冰冰的答道,“前方是被選中者的舞臺。”
死亡騎士已經被壓制,若是王子奪走徽記,我也只能承認現實……塞拉彌斯躺在地上的時候也并非什么都沒有做。她掙扎著,摸出一些魔藥服用下去,只要再過一會,她就能重新遁入隱匿,與不遠處的同伴匯合。
呃,啊,好痛啊,我的手腕斷了,可能還斷了兩根肋骨。塞拉彌斯臉色蒼白的扔下藥瓶,抓過自己的水晶球,往陰影中爬過去。
在昂貴的特效藥作用下,她的傷勢正在迅速愈合,靈能也在恢復。這樣激烈的效果勢必會折損她的生命,但是眼下的形勢緊急,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一個小時前就在城北和城南爆發的激烈的靈能碰撞,這會竟然已經全部平息了下來。有好幾個強大的靈能波紋拋下戰斗,正朝這邊趕來。
“勝負已分。”
康茂德將威嚴的視線投射過來。經過剛才的一番交鋒,他甚至連胸膛都沒有絲毫起伏,目光中似有高高在上洞徹一切的的睿智,又有猛禽的兇猛。
格里菲斯沉默著將含光收回劍鞘,拔出斷罪,取出以噬淵邪鐵作為材料制作的噬淵彈捅進槍管,如白樺樹一般筆挺的站在圣劍的鋒芒前寸步不退。
絕望之下使用的殺手锏嗎?火槍的威力我再清楚不過,對付凡人確實有用,但是也僅限于對凡人比較有效……康茂德輕哼一聲,手握大劍,先是緩步前行,繼而變為小跑,轉眼間就成了驚雷突變的急襲,向著死亡騎士一劍斬去。
就在康茂德要揮斬下去的瞬間,一股讓人不敢仰視的威嚴氣勢宣泄而出。他看到了陰沉的高塔,手持巨鐮的判官鎖著驚恐的罪人,一直拖向永無止境的深淵。
康茂德驚駭的注視著黑洞洞的槍管,冥冥之中聆聽到了拷問心靈的回響,一團火光乍泄,朝著他呼嘯而來。在心靈的顫抖聲中,他聽到了一聲怒喝。
“大人,時代變了!”
槍聲在夜空回響,火焰、煙霧和勢不可擋的黑褐色彈丸噴射而出,剛一接觸康茂德的護盾就炸裂成一個旋轉的靈能漩渦。
“那是什么東西!”
不遠處的塞拉彌斯花容失色。她看見一個恐怖的影子,絕非這個世界的存在,正在用瘋狂而扭曲的觸肢突破某種屏障。這個影子挫傷了她的理智,引來兩聲骰子落地的回響。
遭到正面射擊的康茂德王子受到了更大的創傷。盡管彈丸在他的附近爆裂沒有突破護盾,但是他正面目睹了駭人幻象,直接跪倒在地。
羅蘭給我的是什么鬼玩意!
格里菲斯也被嚇了一跳。噬淵彈幾乎沒有造成有效殺傷,但是呈現出的影子卻是某種真實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存在。這次射擊似乎撕裂了某種障壁,讓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滲透進來。
他沒有時間猶豫,伸手向著附近一頭被塞拉彌斯的攻擊牽連而死的馬說道:
“馬,給我一匹馬!”
一匹骸骨軍馬立刻從滿地狼藉中爬了出來,奔向自己的主人。格里菲斯翻身一躍,朝著城北的方向逃去。
嘉拉迪雅就在那個方向,她應該聽到了我的求救,必須盡快與她匯合。我們已經擁有三枚徽記,處于非常有利的態勢,只要……阿嚏!
格里菲斯摸摸鼻子,繼續策馬狂奔。遭到噬淵彈驚嚇的康茂德和塞拉彌斯并沒有追上來,聚集到附近的各勢力因為顧忌奧術議會
的懲罰不敢輕易接近。
“咳咳咳!”
馬背上的格里菲斯劇烈咳嗽起來。對于一名體質強大的超凡者來說,他都忘了上一次感冒咳嗽是什么時候的事,八歲,還是十歲,還是吃了黃桃罐頭才好的。
黃桃罐頭包治百病,決定了,明早就去買一點!格里菲斯在冷徹的夜風中狂奔,有一茬沒一茬的胡思亂想。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處于極其糟糕的境地。
他感到頭暈,惡心,雙手乏力,昏昏沉沉的幾乎要伏倒在馬背上,下意識的開始自言自語:
“也許是連續作戰太疲憊了,要不就是和康茂德的戰斗導致的失血,等會要好好檢查,咳咳咳!”
格里菲斯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感冒癥狀越來越劇烈了。他身體冰涼,酸軟無力,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從骸骨軍馬上摔了下來。
糟糕,我大意了!
格里菲斯眼看著骸骨軍馬在自己的面前瓦解。他的靈能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干涸,甚至維持不住不死生物。
這是,這是被選中者的攻擊!我被算計了!
格里菲斯像剛從冰窟里爬出來一樣,全身控制不住的打起擺子,越來越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強壯的肺就像一口破風箱,發出絕望而凄厲的嘶鳴。
冥冥之中,他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
奈拉正在陰影下注視著匍匐在地,拼命掙扎的騎士,微笑著,用索命的套索一點點絞住他的喉嚨。
“擁抱黑暗吧,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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