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一場血戰!”
格里菲斯恍惚看到了極血腥殘忍的一幕,在另一個世界,兩支軍隊以驚人的勇氣和瘋狂全力廝殺。這景象,就像是發生在眼前一般真實。
格里菲斯突然醒了過來。
這里是哪?
刺骨的寒風在殘垣斷壁和枯樹上呼嘯,冰冷的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不遠處有幾座典雅的營帳,搭建在古舊的城墻邊,繞山蜿蜒的曲折小道上燃著熊熊燃燒的火盆。
啊,守望堡,正門的道路?我又回溯了……
上一個世界還是奈奧珀麗斯島,格里菲斯干不掉眼前的畫師,和他聊了沒幾句,這“憂郁的薩洛里安”突然就抓狂起來。后來,只是一瞬間,他又進入了輪回。
想必是遭到了薩洛里安或者影子的狙擊。恩,艾露莎的影子可能性更大一些。在1444年7月20日的世界被格里菲斯奪走主動權,接著又在霍蒙沃茨挨了一發月神之淚,薩洛里安估計也被嚇著,開始,嗯……
用神秘之王的話說,堵出生點!
“游走于時空與位面的穿越者,他的心態一定,很有意思……”
格里菲斯一邊整點裝備,一邊自言自語:
“因為知曉過去的歷史,穿越者回溯時,自然會想要最大限度的加以利用;這會讓他擁有計算和布局的絕對優勢,其中的滿足感,和先知無疑。
“在7月20日的世界里,我就處于這樣一種狀態:
“由于掌握了豐富的情報,對行動的后果有充分的認識,我可以進行大膽冒險。甚至連世界的構造者都差點被擊敗。
“但是,問題在于,我過于依賴自己的經驗,忘了世界是普遍聯系這一真理。穿越時空帶來的情報優勢不是絕對的,穿越者的行動改變了歷史,甚至給我們一種無所不能,可以挽回過去一切遺憾、悲劇的錯覺。最終,這些行為會引發現實的連鎖反應。新的、更大的危機就被制造出來了。
“事先知道了答案,在試卷上得到滿分,卻忘了真正解題的并不是自己;在下一張試卷發下來的時候原形畢露。
“這就是穿越者的機會主義,嗯,要批判。”
格里菲斯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他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因為連續的回溯和接觸虛境的扭曲意志變得不太穩定,變得亢奮、沖動,但是思維也更活躍、敏感。
與此同時,他的位格繼續跌落,甚至從破法者退回到了破障者!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不穩定的格里菲斯抱著一棵枯樹,咚咚咚的用頭敲了起來。一邊敲,他還一邊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
“由此可見,敗者食塵的終局已經盡在眼前。再有一次回溯,格里菲斯就會徹底失去非凡特性,薩洛里安將會獲得最終勝利。”
身邊突然有點動靜……
格里菲斯噌的一聲轉身過去,下意識的拔出斷罪指向動靜的方向。只要食指輕動,就可以用裝填好的鉛彈……一槍,把索尼婭打死……
披著羊毛斗篷的伯爵小姐站在五步遠的地方,看著格里菲斯。
她只是出來走走,透透氣,無意間聽到自己的騎士在自言自語,走近一看,竟然見他像啄木鳥一樣用頭撞樹。
冬夜的冷風,吹著地上的枯葉,在兩人的腳邊打著卷。伯爵小姐櫻紅的雙唇微微輕啟,厚厚的兜帽滑落下來,淡金色的發梢在雪片中飛舞。
她慢慢的舉起右手,用修長的食指指指自己的眉梢與目外眥之間,向后約一指的位置,旋了兩個圈。
人在頭痛的時候,就會按壓那里的穴位;或是覺得某人智力出了問題,多半也源自那。
“索尼婭,你夠啦,我的腦袋沒問題!”格里菲斯笑著嚷嚷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語!”
“真的嗎?”伯爵小姐表示不信,“那你是在準備寒霜節的話劇?噢!是單口相聲吧!羅蘭騎士發明的!”
遇到索尼婭,格里菲斯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你別不信,我是來自未來兩年后的格里菲斯。薩洛里安要毀滅世界,把大家都變成觸手怪,正追殺我呢!”
“就算是話劇,編排教授也是不對的,”索尼婭急忙批評他,“換一個人物吧”
格里菲斯擺擺手:“未來的你,托我給你帶句話——
“每天清晨,我都想到你會來,到了晚上,我會記得你曾經來過。”
索尼婭臉“噌”的一下紅了。
她甚至整個人搖晃了一下,捂著嘴退了兩步,靠在背后的石墻上才沒有跌倒。
“未來的我,這么,羞恥的話也說得出口,嗎?”索尼婭睜大眼睛瞧著格里菲斯,“那,那你,格里菲斯,等會你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嗎?”
“會的。”
“啊——還好,否則我怎么做人呀……”伯爵小姐的臉快要冒出熱氣了。可是,轉念一想,她突然又覺得好有意思。
“說吧,我的丈,噗,我的騎士先生,需要我為你做什么?”索尼婭昂首挺胸,臉上的笑意和羞澀都收起來了。
啊?這暗號這么有效的嗎?格里菲斯大喜過望:“首先,我們去找嘉拉迪雅!”
1443年的冬季野營,格里菲斯和大家遭到了哥布林的襲擊。
現在看來,哥布林與活尸、強獸人、混種實驗體和海怪陰影吞噬者一樣,都是薩洛里安計劃的一部分。在飛升成為終極修格斯的目標下,他以生命為對象進行了一系列瘋狂的煉金研究。
就在今晚,一部分哥布林將在布朗尼的帶領下攻擊密涅瓦的學員。這絕不可能是偶然的意外,冬季野營是常規活動,哥布林滲透守望堡的警戒卻不觸發警報,霍蒙沃茨在襲擊中出現了短暫的失控沒有高層的刻意安排是不可能的。
種種跡象表明,幕后的推手就是薩洛里安。他擁有促成事件的權限,還是最大的受益者。預言之子亞倫是泰伯里恩的寵兒,在人類魔法界的地位和價值等同于迦南的嘉拉迪雅。他會乘機進入囈語森林的遺跡。無論這一行動出于自身的判斷還是薩洛里安的引導,亞倫都會短暫脫離泰伯里恩的管理,向著黑暗和失控滑落一步。
這就是薩洛里安計劃的核心邏輯——魔法暗藏的危險被拜耶蘭和迦南掩蓋,但是并沒有消失;只要對魔法界的關鍵人物加以誘導,將他們推向失控,魔法被掩蓋的危險就遲早會暴露出來,成為全世界的公敵!
這布局幾乎是不可阻擋的陽謀。
與此同時,薩洛里安不僅是羅蘭帶來的工業革新的積極贊助者,更是邦聯工業財團背后提線的“隱者”。維羅納和敖德薩的戰爭會加劇世界的紛爭和動蕩,耗盡拜耶蘭的氣力。臺前幕后的操作只待危機的累加,末日的時鐘走向最后的終點,在必然到來的時代浪潮下,舊的統治注定倒塌,新的文明尚未穩固。新舊交替之際,就是薩洛里安夢寐以求的終局飛升。
但是,真會讓他稱心如意嗎?
格里菲斯聽到了雜亂的動靜。在和索尼婭返回休息室的那一刻,過去的記憶又來攻擊他了。
十幾個披著斗篷的布朗尼小精靈正推著小車轉過墻角艱難地向著這邊走來。他們穿著棕色的勞工服,費力地推著小車。
噢,原來是還有這個細節……為了避免過早暴露,布朗尼和哥布林分散從幾條不同的路線潛入,匯合以后繞到古堡外墻下發動進攻。兵器的響動很容易暴露,所以裝備是裝在推車里從正門進來,再分發給埋伏的哥布林。
“索尼婭,”格里菲斯將斷罪和彈藥塞進伯爵小姐手里,“這是火藥觸發的武器,準心瞄準,扣動扳機發射,槍口對敵。”
女孩聞之一驚。與此同時,她敏銳地察覺到難以言喻的不詳。
“這是?”
騎士與少女,在風雪交加的狹長山路上,面對著十幾只瘦小佝僂的生物。
“晚上好,2887號,”格里菲斯左手按劍,右手舉起,在頭盔上輕輕一點,“布朗尼茍斯拉先生。”
索尼婭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嘆氣聲。緊接著,為首的布朗尼大喊道:
“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推車的十幾個布朗尼扯下遮住頭臉的斗篷,露出墨綠色的褶皺皮膚,黑黃色的尖牙,從懷中抽出一把把閃亮的尖刀,面色猙獰地一擁而上。
“它們是哥布林!”
索尼婭剛看清敵人的外貌,格里菲斯就拔劍劈倒一片,鋒銳的劍鋒裹著雷電,在涌上來的哥布林中噼啪作響。
僅僅一個照面,十幾個哥布林就被撕成了一地碎肢。驚呆了的茍斯拉來不及逃跑,就被一把掐住脖頸。
“帶你們進來的人,在哪?”格里菲斯喝問道,“囈語森林的遺跡里,藏著什么?”
矮小的布朗尼眼中閃過一陣不可思議的驚詫和恐懼。他和同胞的全部計劃、生命,都已經被看不見的大手死死扼住。
“向這……”布朗尼口吐白沫,念念有詞。他的手中出現了一瓶濃稠的黑色藥劑。
格里菲斯用力一擰,急忙將斷氣的布朗尼扔了出去。
幾乎在同時,道路的兩側,廢墟中鉆出了密密麻麻的哥布林。它們幾乎都赤手空拳,朝著路口的兩人撲了過來。
跑在最前面的像個哥布林薩滿。它一把撿起茍斯拉手里的藥瓶,舉過頭頂大吼一聲就要朝格里菲斯擲來。
“呯!”
不等格里菲斯動手,背后一聲槍響。第一次用槍的索尼婭竟然一槍命中了十幾步之外的藥瓶。
這,這就是年級第一的學習能力嗎?我可是練了好久都打不中五步之外的靶子啊!
命中的索尼婭也很驚奇,她站在墻邊,舉著手槍邊跳邊喊:
“嘿,格里菲斯,這東西比魔杖好用多了!”
濃稠的液體潑灑下來,沾染到這藥劑的哥布林頃刻間發生了變異。它像是一團爆裂的面團,或者說壞掉的水池,像著四周到處噴濺體液。涌上來的哥布林被濺了一身,也呈同樣的反應爆裂開來。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在小徑上響個不停。
只是片刻時間,古堡內的同學們還沒來得及走出營帳,小徑上的哥布林已經大半溶解成了一團不可名狀的肉塊。其它幸存的小怪物,大呼小叫、赤手空拳的攻擊格里菲斯,眨眼間就被殺死。
那肉塊還是活著的,逐漸變化成章魚般的形狀,撲了上來。
“果然,”格里菲斯伸出手臂,抱起看呆了的索尼婭往山上跑去,“果然還有后手。如果我照著過去的經驗行動,就會栽在第二層、第三層的陰謀上。
“過去的記憶只是我看到的現實,而不是全部真相。那些未能有機會展現出來的布局,并不會因為我沒有看到就消失。”
這團漆黑的章魚怪物在雪地上爬行速度快的驚人。它吸收了哥布林的血肉,一轉眼就成了蠻牛大小的怪物。
古堡里的人終于被驚動了。帶隊的副教授和正在休息的學生鉆出營帳,正撞見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在雪地上飛奔。
“陰影吞噬者!”
“寧靜海上那個!”
一年級的同學里有好幾人大叫起來。他們中有些人顯然得到了家族傳來的情報,已經有了準備。
格里菲斯一頭扎進熟悉的休息室,把橫行的怪物交給反應過來的副教授和同學們去對付。他自己眼下的首要任務,還是找到嘉拉迪雅,通過她尋求精靈半神的支援!
噫,人呢?
休息室里空空蕩蕩。原本應該聚集在這里的嘉拉迪雅、拉納和菲歐娜都不見了。
“索尼婭,她們人呢?”
“啊,我,不知道啊,我剛出來的時候還在。”
距離索尼婭離開休息室不過幾分鐘時間,守望堡內還出現了騷亂。這個時候,嘉拉迪雅、菲歐娜卻不見了。
她們失蹤不見的原因?
見鬼!格里菲斯一把握住了領口的吊墜。
應該早一點聯系嘉拉迪雅,也許是回溯的影響,或許是理智的創傷,我的注意力分散了……這一次回溯能否逆轉的關鍵,在于抓住薩洛里安抵達前的時間進行布局,具體說來就是聯絡精靈執政官和艾維娜女士,聯手對抗薩洛里安!
但是,這個關鍵的布局,薩洛里安也一定是能算到的。他的本體也許沒有在回溯之初抵達,但是守望堡里,可是有著他的仆從,甚至是分身的存在!
維洛諾斯就在守望堡里!
“賜予善意庇護的永恒之光,
“自然與平衡的守護者,
“無盡旅途的引路人……”
格里菲斯用嘉拉迪雅的吊墜高聲祈禱。即便在這個時空,吊墜尚未制作,銀月與星光的女王也在眷顧著嘉拉迪雅。
女神的指引會將呼喚送達!
“轟——!”
格里菲斯還沒有找到嘉拉迪雅的靈性,無法抵擋的靈能沖擊就轟碎了他的半個身體。
跌落到了破障者的格里菲斯抵擋不住這股力量,當場重傷倒地。
碎石四濺,帷帳燃燒。火光中走出一個扭曲的身影。
副教授維洛諾斯出現了。他的身體上附著令人作嘔的肉塊,正在不斷侵蝕、同化他的身體。肉塊中涌動的氣息和力量位格,分明就是薩洛里安。
他來了,經有自己仆從的身體抵達!
“結束了,雜碎!”薩洛里安的聲音響徹天宇,仿佛神靈一般崇高,“還想往哪逃?去想求助誰的援手?同樣的戲法可能在我眼前成功第二次嗎
“回溯吧,在最后的終局,耗盡全部的‘機會’!”
鋪天蓋地的扭曲氣息化作混亂而兇殘的嘶吼。格里菲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都在瓦解。失去了支援的他不可能戰勝擁有魔法、不死者和造物主三重力量的獨裁官。敗者食塵最后一次回溯即將開啟。在終局的盡頭,他將被剝奪一切權柄和存在!
“嘉拉迪雅……”
要結束了,薩洛里安伸出手指,聚集毀滅的靈能。格里菲斯最后一次呼喚,也沒有得到精靈小姐的回應。
空氣仿佛被壓縮,時間的流速被延緩。聲音和光芒消失不見,只留下簡單的輪廓,仿佛黑洞吞噬了一切。緊接著,純潔的光輝觸碰了格里菲斯的身體。
在最后一次回溯的前夕,格里菲斯向靈界祈禱,回應他的是銀月與星光的女王!
“鐺!”
薩洛里安的靈能沖擊撞上了淡金色的光暈,竟然彈飛出去。蕩漾在格里菲斯身邊的是契約之神的加護,不應存在于本時空,卻真真切切具象的格里菲斯與索尼婭的契約。
“契約與公證之神,
“秩序的守護者,
“永恒天平的見證者,
“我祈求你的聆聽和回應,請為我們的誓約見證!”
索尼婭跪在一旁,向守護神祈求庇護。契約之神聆聽到了她的呼喚。
“啊,這……”
薩洛里安驚呆了,一時間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隨著契約的庇護之光散盡,格里菲斯感應到了來自遙遠彼方的氣息。在時空的彼岸,雷霆與風暴之神的眷者擊碎了上古的巨像,又一個神祇的權柄已被神之手分享。
在那里,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勇者正掀起新時代的洪流,以勢不可擋的力量掙脫枷鎖,將神秘的禁錮動搖。
冥冥中有聲音在告訴他,守護約定與相遇的預言已經昭示,在約定之地有反擊的劍光在等待他。
“薩洛里安閣下,偉大的獨裁官,向你致敬,”格里菲斯用僅剩的右手錘胸,行軍禮致敬,“我以最大的敬意,向你發起最后的挑戰!”
“……”薩洛里安尚未掌握眼前的局面。有些事,似乎失控了。
格里菲斯向索尼婭示意,然后對獨裁官說:
“敗者食塵的力量,在制造的時空中形成一對一的對局,逐漸隔絕外力,剝奪我的助力。終局勝出的你,將會成為新世界的神。
“但是,獨裁官閣下,這場對局已經超越了你我的界限。站在你面前,阻擋你,決一勝負的,不再是格里菲斯。
“無論是個人的命運,還是能不能抓住的‘機會’,跟現在這里的意志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這些‘意志’真實存在于世,確實存在。我稱之為——
“世界!”
跟隨格里菲斯的指示,在慌亂震驚的薩洛里安面前,重新為斷罪裝填的索尼婭舉槍瞄準,對準格里菲斯的額頭。
“呯——!”
“啊,這,這不可能……”
“也許是計算出現了差錯,或許是某種幻覺……敗者食塵應當隔絕了神祇的干預。祂們,是不能進入現實,不可能來干預我和格里菲斯對決才對。
“話說回來,神祇這種概念,是不是真的存在實體都不得而知。祂們就像是洪水、地震、饑荒、騷亂、愚昧一樣,是自然應運而生,沒有自主意識的存在。
“神祇的代言者,連讓他們的主子在這個世界具象都做不到,卻要人類屈服,實在是太愚昧了!”
薩洛里安從沙礫上站起身來。
昏黃的狂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陣陣錯亂的尖嚎不絕于耳。群山的方向刮來陣陣強風,夾帶著鬼魅破碎消亡的尖叫、呼喊和悲號。天際被鮮血染紅。
這里是敗者食塵的終局,最后一個回溯。
“格里菲斯在哪里?找到他,干掉他,就結束了!
“敗者食塵的每一個時空都會鎖定我和他關聯的節點,也就是必須我們二人都在附近才能執行。那么,這里,一定存在著另一個‘我’,或是我的分身。總而言之,只要找到格里菲斯,一個跌落到序列9‘新兵’的預備役非凡者不值一提。
“哼哼哼,完全,沒什么好怕的。”
薩洛里安集中注意力,在廣闊的荒野中尋找。終于,他找到了——
這是一片戰場,位于東方的邊境,一側是丑陋粗獷的獸人要塞,另一邊是拜耶蘭的壁壘。交鋒的兩軍已經混戰成一團。
“就是這里!”
薩洛里安一陣驚喜。
“就是這里,根據伊露瓦什的推演,戰爭途徑的威脅誕生于此。這里是格里菲斯和嘉拉迪雅兩個關節節點交匯前的序幕,我的布局的起點。
“在這里的地下,部署了我的杰作——混種實驗體!一次性的半神級兵器,堅不可摧,最妙的是,用過一次之后就會耗盡生命,只留下人類的殘骸!”
“果然,就是這里了。”
風沙中浮現出屹立的身姿。他收劍入鞘,氣息收斂,風起云涌的血腥空氣為之凝滯,仿佛寒泉浸潤的騎槍以驚人的氣勢鳴動,腰間銀色的長劍如青金石一般綻放純凈的光芒。
“看到維羅納的威斯帝洛士兵,我就該想到了。退出人間的巨獸,怎么會如此輕易地藏身于戰場的地下。”
“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薩洛里安揚手一擲,支配權杖的威能就呼嘯而來。
但是,這多次滅殺格里菲斯的一擊卻像是投石入河,沒有半點波瀾。
在薩洛里安的錯愕和震驚中,一面軍旗迎風招展,仿佛是在風雪交加的寒冬之夜,春意卻突然綻放,鳶尾花遍地盛開。
“既然你記得這里,”格里菲斯向后退了半步,“既然閣下對這里如此熟悉,一定記得,在這故事最初的篇章,守護在我身邊的人吧!
“薩洛里安·普雷格斯,以世界之名,將你制裁于此!”
格里菲斯將手中銀色的長劍拋向空中,劍刃的嗡鳴激起靈界的漣漪。燦爛的金光在灰褐色的曠野上綻放,靈界的氣息與現實的身影合二為一。
“你的敵人是我,
“克麗絲塔·艾莉希亞!”
即便肉體在敖德薩的天火中毀滅,靈魂依舊寄宿于倚天之上。克麗絲塔的靈性以圣劍作為媒介,抵達了最初的身體。
銀色的旋風破空而出。薩洛里安的護盾如被雷霆撞擊。金發的少女揮舞著銀色的鎖鏈,鎖鏈的一端捆著厚厚的禱言書,上面還綁著八個寒光閃閃的撞角,颶風一般迎頭掃來。
薩洛里安被一擊打跪在地。
“這,這什么情況,這是序列5才有的靈能強度?1444年的克麗絲塔,這怎么可能?!為什么會降臨在這里?”
“怎么?閣下無法理解嗎?這不正是你最初的布局?”格里菲斯側身而立,劍指薩洛里安,“敗者食塵無法維持不同時空的個體同時存在。但是,在你眼前的克麗絲塔,留存于靈界的靈體找回了自己真正的身體。
“薩洛里安,此時此刻,正是你的敗者食塵為她創造了靈性與本體重逢的契機!”
旋轉的兇器追著薩洛里安的身影,撕碎了他半個身體。
同樣經歷了好幾次回溯,經受輪回終末沖擊的薩洛里安已經無法維持在敗者食塵中維持自己半神的位格。精神和理智的消耗甚至在三種非凡特性上引發毀滅性的沖突。
即便他靈能依舊強大,也擋不住近身的序列5圣女。
撞角在他的血肉中發出噼噼啪啪的撕裂聲。
“為什么?什么情況?”薩洛里安奮力反擊,但是,每一次交鋒,他都感覺自己要削弱一分。
圣光,我被圣光算計了?永恒教團復活圣女的行動祂是知道的,但是并未阻止……我原以為和圣光教廷有了默契,災難和悲劇可以增加圣光的信仰,作為祂中立的對價……原來圣光在這之外還有伏筆!……意料之外的變故讓薩洛里安極度不安。但是,此時此刻,他只能鼓動靈能,依仗位格和不滅的身軀和修女對毆。
還有什么,圣光還準備了什么后手!?薩洛里安越想越是心亂。
“我在拯救人類,我是你們的救主!人類,只要接受我的升格才能掙脫悲劇的輪回!我,時空的僭主早已看到了你們的末路,一切,都是必要的代價!”
觸碰,只要一次觸碰,就能復制出克麗絲塔的影子!眼前的少女怎么搭載了圣女的靈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把她也變成我的,圣光什么,連顯世都做不到,后悔去吧……
“呯!”
克麗絲塔靈巧的步伐躲開撲擊,架住半神的直拳,給了他左臉一拳重擊。拳風裹著驚心動魄的悶響,把喧囂的戰場都嚇得靜了一秒。
薩洛里安精致的頭環、項鏈夾著幾顆牙齒飛了出去。半張漂亮的臉都被扭曲,眼角、嘴角血水橫流。
“你這個粗鄙無知的鄉下村姑!”被這一拳打的快要散架的薩洛里安含著血叫罵起來。
他剛喊了兩句。克麗絲塔一把抓住他飛揚的長發拽了回來,照著正臉一又拳掄去。
這是月神之淚的撞擊,天空的隕石突破大氣和云層砸了下來。薩洛里安的鼻梁、眼角和后槽牙摧枯拉朽的碎成一片,噼噼啪啪一陣亂響。他重回青春的完美身體嘭的一聲砸在地面上,口水、血沫噴了一地。
“等,等一下……”薩洛里安被打的道心破碎,怎么也不明白怎么會如此不堪。
克麗絲塔將他一腳踹翻,騎在身上,掄起雙拳雨點般痛打。
“這是圣光對不死生物的克制!”格里菲斯眼看著強大的半神被打的滿地找牙,“升格為修格斯終究要背棄人類的血肉。無論你實驗、升格多少次,都是以人類的身軀進行改造,還要兼容三種途徑的力量。
“在靈性尚能維持的時候,你尚且能夠依靠虛境生命織縷的權柄修復和再生。但是,不死者的途徑注定被圣光克制,互相排異的特性撕裂你的根本,戰斗加速你的損耗。薩洛里安·普雷格斯,你的力量正是你的敗亡之道!”
“不要碰我!”薩洛里安啟動了穿越時空的權柄,從克麗絲塔的拳風下傳送。但是,他沒逃多遠撞上了一堵虛幻的霧墻!
這是敗者食塵的終局,最后的交鋒就在這里!
“我準備好了,格菲!”
克麗絲塔湛藍色的雙眸聚焦潰逃的敵人。她在煙塵、血泊和火焰中高高舉起銀色的長劍,迎著看似不滅的怪物。
勝負在此,圣光的力量將會摧垮不死者的自愈,不滅的庇護會成為永無止盡的折磨!
格里菲斯以行動回答。敗者食塵的確壓制了他的位格,但是,上一個回溯就已經定下了勝負。
他已經湊齊了許愿之器的最后一塊拼圖,在塔金戰敗的那一刻,他已經拾起了勝利的鑰匙。半神的權柄的確強大,但是,在奈拉、康茂德、塔金、亞倫、多蒙巨蛇、艾露莎與格里菲斯的權柄加持下,滅亡神秘的力量重回執掌。
這一擊將會泯滅的護盾、祝福、魔法增強、治療術等一切增益,甚至摧折神靈的恩賜。敗者食塵的終結,在此一擊!
“去往約定之地!(Arcoiris)!”
“赴死者向逝者致敬(Morituritesalutant)!”
無形的威壓將薩洛里安攝住,仿佛聽候裁決的罪人般無力反抗。
銀色與藍色的雙劍就像是至高無上的裁判者,注視著腳邊的罪人,令他在無盡的審判中懺悔一切罪過和墮落,然后在絕望的恐怖中給予最后的制裁!
“不要啊!
“不要讓這把劍,靠近我啊!”
薩洛里安慘叫起來。不死者途徑不斷修復和復蘇的力量吊著他的生命,就像是在水中屏息的人,在毀滅的前夕堅持越久,他的精神就越是瀕臨崩潰。到了最后,他開始祈求最后的時刻快些到來,快些了結這一切。
含光和倚天聆聽到了她的哀求,對他的恐懼和絕望表示滿意。
閃電、火焰和巨響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