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犀急匆匆施咒召回神獸,情急之下分寸難以掌握,靈力損耗過度,吐血后再次昏厥,夢回華胥山。
臨近申時,道生陸續集聚于先賢殿外。
安歌撅著嘴氣鼓鼓地抱怨道:“都怪那只毒鳳凰,害得我受罰思過!”
林澤從袖中取出一小包她最愛的糕點遞上,叮囑道:“遠離合鸞,遠離是非。”
安歌借他撒氣:“你總是這一套迂腐說辭,合鸞三番兩次故意招惹,我縱是脾氣再好也難以容忍!”
林澤覺女孩子之間的矛盾堪稱世間最為棘手之事,勸道:“消消氣,有若水上仙在此,合鸞不敢再如以前那般張狂。”
安歌打開紙包后看到僅有兩塊芙蓉糕:“我如今又有了新朋友柳芽,以后所有的東西至少都要三份。”
她仿佛是永遠都長不大的純真孩子,林澤唇邊不由泛起會心淺意:“我已打點好廚房的仙侍,做了一大盒子你愛吃的甜食點心,稍后就送去你的寢房。”
安歌心甜如蜜糖,表面卻仍端著貴小姐的架子:“以后不必如此麻煩,哥哥會將我所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
禮物不單單是禮物,而是滿滿的心意,不過林澤并未講出口,他生性冷淡寡言,以為青梅竹馬的默契盡在不言中。
楚靈犀在一旁看著干著急:“我的天吶,綠帽王你簡直是鋼鐵直男癌晚期重癥患者,拉著一張階級斗爭的嚴肅苦臉,羞答答地不把喜歡講出口,姑娘不甩你甩誰?!”
北枳十分有眼色,不愿破壞郎情妾意的氛圍,拉住豆芽菜道:“一會兒再過去,打擾他們說話多不好。”
柳芽懵懂不知情事:“大家一起聊天豈不是更熱鬧,而且那位玄武神族的公子還在山路上幫過我呢。”
北枳低聲道:“那是林澤公子,與安歌小姐青梅竹馬、情意深厚。”
凌青云恰聽聞此言,不免黯然神傷且自慚形穢,初萌情愫被無情現實狠狠摧殘。
暮亭搖扇悠然行于殿前,笑含十里桃花:“在下靈仙暮亭,與澄暉靈仙共同協理道生事務,今日由我為諸位道生講解仙界先賢的功勛偉跡。”
眾人行禮,唯柳芽呆立——她記得這明明就是那天與魔頭嘉木一道在春風樓玩樂之人,可是靈仙怎會與魔頭一同出入煙花之地呢,難不成只是樣貌相似嗎?
暮亭走于柳芽面前,笑意一如初見時那般風流出塵,委婉提醒道:“我并不重繁文縟節,可若是被其他仙人見到你失儀失態,難免會有非議。”
柳芽方才回神,趕忙俯身拱手行禮,抬眼便見嘉木意味深長的痞笑。
嘉木似有讀心術,搖頭晃腦地上前耳語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暮亭靈仙是否為與我同在勾欄瓦舍游樂之人。”
柳芽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模樣:“你如果愿意講,我勉強可以聽。”
嘉木邪邪一笑:“你不妨猜猜,猜中有獎勵。”
看來魔頭是故意戲弄,柳芽忿忿然轉身離去。
先賢殿乃供奉仙界歷代賢德英豪之圣地,道生入仙門的第一課便是瞻仰先烈,以正修仙之心,以強修仙之念。
大殿正中為“仙界十賢”的畫像,柳芽一眼便看到了爹爹,回憶一幕幕浮現,輕握懷中沛沛皮毛掛飾,眼淚默然滑落,全然聽不到暮亭靈仙所講的先賢功績。
猶記兒時歲月,爹爹讀書練字,她就在旁邊畫爹爹,其實沒有一幅畫的好,不過爹爹卻很喜歡,視為寶貝一般。
作為上仙的爹爹與作為她父親的爹爹完全不同,一個是高不可攀的仙界十賢,另一個是疼愛女兒的尋常父親,她更喜歡后一個爹爹。
楚靈犀倚靠于昆吾劍旁,有感而發:“雖然你的上仙爹爹陪伴你的時間不長,可卻比我那沒良心的渣爹強千百倍。”
北枳緊緊握住柳芽的手,一同仰望畫像,無言卻溫暖有力。
柳芽幼年痛失父母,熬過姨母家中的苦難歲月,跌跌撞撞入華胥仙門,血淚史三天三夜難以言盡。
但是作為傳奇大女主,能力可以差,志氣絕不能輸,她在心中暗暗為自己加油鼓勁——命在己手不在天,奮力而博,無論能否成仙,至少無怨無悔!
有關暮亭靈仙的消息,柳芽另辟蹊徑,向好友打聽。
北枳為她解惑:“暮亭靈仙是白虎神族之后,性情瀟灑不羈,人稱‘風流公子’。”
安歌頗有興致地補充:“據說女子只要與暮亭靈仙對望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深深癡迷、無法自拔。”
柳芽不好意思直接提及春風樓之事,故作玩笑道:“我第一次聽說神仙有風流稱號,難不成還會踏足風塵之地嗎?”
安歌滿面八卦紅光:“有傳言說暮亭靈仙常與魔頭嘉木結伴,去凡間的秦樓楚館游玩。”
柳芽不禁扶額,看來春風樓的人果然是他,林子大了,怎樣不靠譜的神仙都會有。
她猶豫再三,終未講出春風樓的所見所聞,畢竟安歌與北枳是長于仙界神族的尊貴小姐,很可能不愿與曾為青樓煉制丹藥的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