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嘬了口煙,對著電話里挺不客氣地抱怨道:“商少衍,你只說讓我護著你女人的安全,也他媽沒說讓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再說了,她怎么就那么多門路?崇城機場私人飛機的起飛航線我都讓人卡死了。
誰他媽知道她還能動用寰夏藥企的商務機,這也怪我?”
賀琛非常郁悶。
當他聽落雨說黎俏去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
只要上過學,誰還沒參加過同學聚會。
結果一不留神就讓黎俏鉆了空子,顯得他像個廢物似的,連人都看不好。
商郁不知道說了什么,賀琛笑罵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不得不說,今晚黎俏能避開所有人,悄無聲息地趕回南洋,確實挺讓人刮目相看的。
凌晨兩點,寰夏商務機平穩地降落在崇城機場。
賀琛就在停機坪候著,看到舷梯上走下來的身影,不由得挑了下眉梢,“弟妹,你這是玩cosplay呢?”
不是他大驚小怪,誰讓黎俏身上還穿著那件白大褂。
黎俏低垂著眉眼踏下舷梯,看到下方的賀琛,面無表情地把手插在了兩側的外兜里。
她一言不發地走上前,跟著賀琛的保鏢也非常懂事地為她拉開了后座車門。
賀琛看出她狀態不對勁,彎腰進車坐在她身邊,右腿的腳腕搭在左膝上,晃了晃,“喲,嘴怎么破了?少衍咬的?”
吵死了!
黎俏幽幽瞥他一眼,目光中的壓抑讓賀琛看了心驚。
他從沒見過一個小女孩的眼神能有那么濃墨的暗涌。
基于對黎俏淺顯的了解,以及和商少衍多年的交情,賀琛還是耐著性子說道:“你看到我在崇城,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那就應該知道這是誰安排的。
我聽流云說,你們倆吵架了,弟妹,不是我說你,你這就矯情了啊。
有些事他既然不想讓你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追問。
男人嘛,只要不是劈腿亂性,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差不多得了。”
前排的保鏢從后視鏡看了賀琛一眼,他們很懷疑琛哥根本不是想勸和,他是來勸分手的吧?
有這么勸人的?
這時,黎俏聽到那句‘你這就矯情了’心頭狠狠一顫。
她從南洋回來的飛機上,就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現在連賀琛都這樣說,她必不可免地再次產生了自我懷疑。
黎俏抿著唇看向窗外,沉默了很久,久到賀琛以為她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時候,才聽到一句輕飄飄的話從身旁傳來。
她說:“也許真的是矯情吧。”
所以……她一個字都沒問過。
她沒問,商郁也沒說。
賀琛偏頭瞅著黎俏的側臉,撇撇嘴,又摸了摸鼻梁,感覺她這樣的狀態好像隨時要哭出來似的。
他最怕女人哭,麻煩死了。
但黎俏過分冷清的神色,卻沒有一點要哭的跡象。
賀琛覺得,有點看不懂她了。
果然情情愛愛這些個破玩意,不但不能錦上添花,還他媽讓人頭大。
車子很快就駛回了招待所,黎俏下車時對賀琛說了句謝謝。
賀琛望著她的背影,輕佻的神色退了幾分,從兜里掏出煙點燃,默了很久,才嘆息道:“跟商少衍說一聲,他女人已經回招待所了。”
“好的,琛哥。”
情愛這東西,霸道狂妄如商少衍,看來也不能免俗。
賀琛望著寂靜的深夜街道,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動心是什么時候了。
當初和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到最后還不是扛不住壓力,和他分道揚鑣?
黎俏和商郁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
一次小小的吵架,看起來已經要傷筋動骨了。
愛的有那么深?
他們之間大概還沒體會過真正的為情所苦。
賀琛曾經愛過一個人,愛得驚心動魄,也愛得遍體鱗傷。
以至于他曾放下自尊卑微的乞求她留下,那個女人還是毫不留情地轉投他人懷抱。
大概是所有的愛情都消耗在對方的身上,所以如今他很難再體會什么叫心動,更沒辦法去理解黎俏折騰這一趟到底有什么意義。
安心呆在商少衍的庇護里,做個小女人不香嗎?
賀琛默默地抽完一根煙,煩悶地捏了捏眉心,“回吧。”
車子緩緩駛離了招待所,而大堂內的黎俏,一個人坐在掉了漆的木椅中,沉思到天明。
清早五點,夏思妤跑來了招待所。
她下榻的酒店距離這里不遠,因為不放心黎俏,幾乎沒怎么睡,天一亮就趕了過來。
她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上了樓梯,來到頂層天臺,一腳就把鐵門給踹開了。
天光破曉,整座城還沒有徹底蘇醒。
遠處的海浪聲忽隱忽現,夏思妤就那么站在原地,望著黎俏坐在天臺欄桿上的身影,心跳差點沒停了。
“俏俏……”
她喃喃了一句,生怕她想不開似的,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然后隨著距離縮短,一陣撲鼻的香味傳了過來。
夏思妤站在黎俏身后,探身往前一看,她家這位小祖宗手里拿著倆包子邊吃邊回頭看她。
懵逼的夏思妤:“……”
“你怎么起這么早?”黎俏的聲音有點沙啞,眼眶很紅,染了徹夜不眠的血絲。
夏思妤磨了磨牙,轉身用后腰靠著欄桿,后仰著頭望著黎俏,“說說吧,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黎俏咬了口包子,又看了她一眼,把另一個沒吃的包子往前一遞,“吃嗎?”
夏思妤也不客氣,伸手拿過包子就往嘴里塞,含糊地催促:“趕緊給姐姐說,別等我自己查。”
“哦,沒什么。”黎俏坐在欄桿上晃了下腿,“就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咳咳咳——”夏思妤被噎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有男朋友……了?”
黎俏漫不經心地點頭,“有啊,很奇怪嗎?”
夏思妤拍著自己的胸口,想了半天,眼神透著幾分打量,“誰啊?我……認識嗎?”
她想到了一個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
她知道,那個人對黎俏的感情,已經藏了很多年。
只是那個人不知道,她對他也同樣藏著不為人知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