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借著落地燈昏黃的光幕睨著宗悅溫柔含笑的臉頰。
她看起來并沒有生氣,甚至連抱怨都算不上。
就像是尋常的聊天,帶了點嬌嗔的味道。
黎君突然就想到了下午她和那個男人在兒童店交談的場景。
對方在侃侃而談,她在細細聆聽。
黎君心頭有些不舒服,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對宗悅的忽略和怠慢。
他太習慣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何時何地,只要他回頭,宗悅永遠都在。
溫柔如水,恬靜可人。
黎君沉默了很久,直到宗悅拍了下他的大腿,“吶,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先去樓上換衣服。”
說是讓他反省,其實不過是句玩笑話。
宗悅對黎君早就沒有那么多期待了,老夫老妻,犯不上為了點小事鬧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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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個南洋的高官秘書長,總不能指望他隨時隨地掏出手機回消息接電話。
不曾期待,也就不會失望,僅僅是習以為常。
宗悅換了衣服,又抽空去了趟書房將黎俏給她的營養素按照醫囑服下。
至于帝京老中醫給的那些中藥,已經被她帶去了公司,以免黎君起疑。
這天夜里,宗悅溫了杯牛奶送去了黎君的書房,但敲門進去才發現他還沒上來。
樓下的男人,孤身坐在落地燈旁,正拿著手機認真地翻看記錄。
內容不多,但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看完。
——十條有八條你都不理我。
黎君一開始確實覺得有些夸張,可是聊天記錄清清楚楚地攤開在眼前,他才驚覺,宗悅并沒說謊。
比如,5月12號,中午12:48分。
悅你心安:君哥,你在忙嗎?
他的回復延遲了三個小時,而且只發了一個字:忙。
8月17號,七夕。
悅你心安:君哥,周年快樂,七夕快樂。
他沒有回復,當時可能在出差,甚至……他忘了他和宗悅的婚禮是在陰歷七月初七的七夕節舉辦的。
聊天內容其實有很多,但大部分都來自宗悅。
以前她還偶爾會和他抱怨幾句工作的不如意,可是到了近幾個月,宗悅的消息明顯更簡練。
10月8號,下午16:33分。
悅你心安:君哥,晚上要加班,你自己弄點吃的。
他于半小時后回復了一個的手勢。
10月19號,下午18:59分。
悅你心安:君哥,晚上公司聚餐。
他沒回。
11月4號,晚上20:17分。
悅你心安:還在加班中。
他沒回。
11月21號,下午17:36分。
悅你心安:君哥,今晚加班。
他沒回。
12月18號,12月22號……
12月31號,下午15:41分。
悅你心安:君哥,明天要回老宅吃飯,記得安排好工作。
后來宗悅發給他的每一條微信,越來越簡單明了。
也再沒有閑暇之余的問候和寒暄,她不再打擾他,變得比從前更安靜懂事了。
黎君以前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可是看到過往的記錄,莫名有些悵然若失之感。
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早就沒了風花雪月的心思。
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不就是結婚的真諦?
黎君捏了捏眉心,隨后還是在聊天框打下了一行字:我下次注意。
然后,點擊發送。
樓上的宗悅,看到這條消息便失笑出聲。
悅你心安:你怎么還當真了?我開玩笑的。
悅你心安:快上來,牛奶溫好了。
黎君看著聊天框里的消息,吁了口氣便起身準備上樓。
然而,附身關燈時,瓷白的地磚上隱約有個藍色的卡片吸引了黎君的注意。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是一個奔馳4S店經理的名片。
黎君微微擰眉,隨手揣進褲袋就關燈上了樓。
書房,宗悅正在幫他整理凌亂的老板臺,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問道:“忙完了嗎?”
黎君淡淡地應了一聲,“你最近有換車的打算?”
“沒有啊。”宗悅一邊歸置文件一邊搖頭,“我那輛跑車才開了兩年多,不用換。”
那這張名片……
黎君單手插兜,輕輕攥緊了名片。
可能是出于男性某些敏銳的直覺,這張名片讓他意外想到了兒童店里的西裝男人。
當時,宗悅的確手拿一只汽車模型在和對方言笑晏晏地交流。
黎君沉腰坐在椅子上,略略抬眸望著忙碌的宗悅,“你最近有假期么?”
“還有三天年假,怎么了?”
“我下周有空,可以陪你去滑雪。”
黎君面色認真,但宗悅卻不假思索地搖頭拒絕,“還是別了吧。你上次滑雪把腰摔了,這次要是再摔跤,我可承受不起。”
她愛滑雪,但她更不想黎君為了遷就她再次負傷。
尤其……那段日子,他仗著自己腰傷行動不便,每次都讓她在上面。
面對宗悅的婉拒,黎君抿著薄唇沒有出聲。
這時,宗悅看著整潔的老板臺拍了拍手,“收拾好了,你繼續忙,我去……”
“小悅。”黎君驀地攥住了她的臂彎,“那你告訴我,除了滑雪,你還想去哪里散心?”
宗悅站在桌角,低頭瞅著黎君,幾乎不用深想就知道他此舉的用意。
每一次,他心生歉疚的時候,都會想方設法的彌補她,慣用的方式就是抽時間陪她。
宗悅輕笑著嘆了口氣,走上前拽了下他的衣領,“剛過完元旦小假期,干嘛又去散心。再說馬上過年了,秘書處那么忙,你快別折騰了。”
“不忙。”黎君摩挲著她的臂彎,軟軟的觸感像極了她溫軟的性格,“兩三天的時間不會耽誤什么。”
宗悅笑了笑,依舊不為所動的拒絕道:“可是我忙,公司人手不夠,我走不開。”
黎君皺眉,心頭是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宗悅很少拒絕他,但最近的次數有點多。
他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明明近在眼前,可是親密感卻日益降低。
務實古板且作風老派的男人,對于拉近親密度的認知可能還停留在情事上面。
情話他不會講,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她壓在身下,用負距離的接觸來打破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