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腳步微緩,腦海中試圖尋找南盺仗義且從不博同情的證據。
但現實再次給他上了一課。
黎三恍然驚覺,他對南盺的了解竟還不如這群手下。
他知道自己是在意的,但僅僅是知道,卻從未落到實處。
難怪曾經南盺的身上偶爾會有傷口,他詢問原因,她卻笑著說是小意外。
這一瞬,黎三說不出內心是什么滋味,似心疼還似自責。
他握緊掌心,偏頭問阿瑞,“她以前經常受傷?”
“也不是經常。”阿瑞撓著頭,訕笑著回答:“您也知道,咱工廠在邊境一家獨大,難免讓人嫉妒。偶爾有人找麻煩,只要南姐知道,她都會親自出面處理。”
黎三目視前方,低喃了一聲,“是么……”
這些,他確實不知道。
南盺之所以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能力和手段自然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
這些年有南盺坐鎮工廠,黎三屬實輕松了許多。
他以為是天下太平,殊不知是靜水流深,有人替他擋下了所有的麻煩。
邊北分工廠。
當天下午南盺就收到了一條讓她啼笑皆非的消息。
二廠的隊長岳玥因受傷被黎三納入了麾下。
至于受傷的原因……
“是藏在邊南公路的那群雇傭兵?”
白嬋翻看著報告,桃花眸透過鏡片覷了眼南盺,“應該就是他們。總工廠的報告顯示,去年你傷了他們的二把手,又搶了他們一批走私軍武,因此結了梁子。”
南盺神色淡淡地看向了窗外,“幾個雇傭兵都解決不了,總工廠的廢物越來越多了。”
白嬋端詳著她的側臉,“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報喜不報憂。”
“還是小白會夸人。”
南盺笑瞇瞇地接受了她的夸贊,但眼底卻毫無喜悅可言,“前兩天仰南城是不是有人給我發了邀請?”
白嬋目光微閃,“是,他們想挖你。”
“應下邀約,告訴他們,明天我親自去仰南見面詳談。”
南盺的話,讓白嬋露出了一絲驚詫,“你確定黎……三爺會放人?”
“那就看對方有多大的誠意要挖我了。”
白嬋沒言語,卻能從南盺的臉上看出輕慢和冷漠。
黎三把岳玥收入麾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白嬋看來,無異于上躥下跳的作死。
他只注重結果,卻從不關注過程里的真相。
南盺在他手下任勞任怨的多年,他恐怕根本不知道,邊境三大工廠里所有的女人,都視南盺為眼中釘。
因為他沒給南盺身份,所以在其他女人的眼里,她們都想取而代之。
當晚,南盺回到自己的獨棟公寓,拖了把椅子坐在二樓陽臺上喝酒吹風。
邊境夜晚治安不好,是以公寓四周安裝了多枚監控頭,還有幾名分工廠的保安在樓下偶爾巡邏,保護南盺的安全。
這些都是白嬋安排的,南盺拒絕過,但無濟于事。
七月末的夜晚依舊悶熱,女人仰頭望月,斟酌了幾秒,還是給黎俏發了條消息。
不到半分鐘,電話就響了。
;南盺笑吟吟地接聽,“寶貝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黎俏清冷的嗓音似乎能撫平夜色的燥熱,“想好要走了?”
南盺端著啤酒罐喝了兩口,“嗯,我在工廠十幾年了,沒發展也沒前途,現在有個不錯的機會,我想去試試。”
黎俏靜了幾秒,“可以,想走就走,不用糾結。”
“你同意?”南盺半開玩笑的口吻戲謔,“好歹我是你哥的得力干將,你不考慮挽留我一下?”
黎俏反問:“我挽留,你就會留下?”
“不會。”
黎俏似乎笑了一下,“該挽留你的人不是我,真想好的話,我派人送你離開。”
南盺深呼吸,斂眉道:“不要,我敢走,就沒人攔得住我。找你出面,顯得我像個廢物。”
“嗯,一路順風。”
另一邊,南洋環島公館。
黎俏摩挲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不多時,身著黑色睡袍的男人自樓梯口現身,望著黎俏佇在窗前的背影,勾唇問道:“怎么不回房?”
黎俏側首撞進商郁融滿燈色的雙眸,淡淡道:“你忙完了?”
“嗯,過來。”男人走到沙發坐下,并朝著她攤開了掌心。
黎俏反身折回,握住商郁的手指嘆了口氣,“剛和南盺打了個電話。”
“有事?”
黎俏懶懶地靠著男人的肩膀,“她想去仰南。”
商郁壓下俊臉,細致地打量著她的神色,“不回去睡覺就是在為別人的事煩心?”
“沒煩心,就是有點感慨。”
男人抬起臂彎環住黎俏,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看來最近實驗室確實不忙,還有時間感慨別人。”
黎俏狡黠地偏過頭,“那你給我找點事做?”
“可以。”男人好整以暇地點頭應允,眼底也泛起了薄笑。
黎俏明顯詫異地挑高了眉梢,“同意了?”
商郁俯首親了下她的鼻尖,玩味地圈著黎俏起身走向了樓梯。
男人沒搭腔,黎俏以為是默認了。
她定定地看著商郁輪廓俊美的側臉,嘴角也不經意地翹了起來。
但愿,這次能夢想成真,給他生個女寶。
大約過了三分鐘,黎俏站在書房,看著男人遞給她的文件,面無表情地抬起頭。
文件內容:肌膚免疫系統障礙報告。
這就是他給她找的事?
商郁慵懶地倚著桌角,睡袍的衣襟微微敞開,“暗堂研究室針對商陸的病癥出具的報告。”
黎俏抿唇,甩手扔下報告轉身就走。
身后,傳出了男人低冽磁性的笑聲,緊接著她就被商郁從背后擁入懷中,“生氣了?”
黎俏說沒有,但臉上不高興的小情緒依舊很濃。
商郁彎身貼著她的臉頰,清冽的氣息隱隱惑人,男人說:“乖,時間太短,就算想要二胎,也得等你身體完全恢復再考慮,嗯?”
這大概是商郁第一次直面二胎的問題。
“早就恢復了。”黎俏咽了咽嗓子,乘勝追擊,“明年要?”
“不急。“男人低頭親她,語氣含笑,“商還小,再等等。”
黎俏撇嘴,總覺得商郁在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