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讓太子脫光衣衫,檢查隱秘處的胎記,但事件還是要稟告皇帝陛下的,因為那段時間,當時還是珩王的蕭祁奕,還真的去過那兩個女孩所在的地方。
當然,為了太子的聲譽,載入史冊的記錄就免了,但簡單的書面陳情還是要遞交給陛下的。
但事情還沒有完,那兩個女子在暫時收押的牢房里,又撞墻死了,墻上還留下血書,說揭露了太子,肯定不免一死,為面免受折磨,只有選擇撞墻自行了結。
大梁皇帝知到了這件事,又惱又怒,雖然也覺得這件事有點離譜,然人證已死,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還得裝裝樣子。
遂令太子禁足于東宮,好好反省,以后不要真的折在女子手里。
太子禁足,外界原因不明,京兆尹姚安默默為皇帝讓此事秘而不宣,極盡全能保皇家的顏面。
大梁皇帝看在眼里,心里稍微舒坦,遂讓御史臺核查這些年來,姚安歷任的既往履歷。
“葉太傅,你說空缺的戶部尚書職位,是就在戶部內部提拔,還是從其他府衙調任的好?”
太傅之職,本就是皇帝的輔弼之臣,病了幾個月的葉盛林,大病初愈,便被皇帝喚來宮中,詢問戶部尚書的人選問題。
“回陛下,二者皆有利弊。”
蜀南王葉盛林略一沉思,向皇帝拱手道。
“戶部內部提拔,處理事務,輕門熟路,但多年養成的習慣,積習難改,可能會墨守成規,沒有創新,一直沿用舊日成型的機制處理事務,提拔人員,也會多關照熟絡的人。”
皇帝點了點頭,默認有理。
“那葉愛卿認為從其他府衙調任又有何利弊?”
葉盛林彎了彎腰,再次拱手,病愈的臉上,臉色略顯黃瘦,但聲音,已漸洪亮。
“從其他府衙調任,可能會因不熟戶部事務,會一下子難以適應,但新人新氣象,也許會迎來一波對朝廷有利的改革,或許,還能摒棄多年的陋習陳規,提拔推薦,也不至于任人唯親。”
大梁皇帝看了一眼面前的葉太傅,微微頷首。
兩天以后,戶部尚書的任命由中書省擬詔,門下例行審核,由尚書省下發到下面。
京兆尹姚安,升任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已定,但兵部尚書的位置仍然空缺。
朝堂上,平王蕭祁瑾,和太子蕭祁奕的人馬,為推薦自己陣營的人選,雙方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
這時,突然有人站出來推薦了現任太傅,蜀南王葉盛林為兵部尚書的人選。
亂哄哄的朝堂,一下子靜了下來。
蜀南王多年曾為巴蜀郡守,不僅把郡轄之地,治理得井井有序,治下軍隊,為大梁鎮守南疆,保得南疆多年安穩無患。
不論是治理軍隊,還是調兵遣將,均能勝任。而兵部尚書,似乎還沒有那些復雜,因為兵權,其實掌握在皇帝手中。
許多冷眼旁觀太子和平王兩虎相爭的朝臣,此時立馬附議,一舉推舉蜀南王葉盛林為兵部尚書。
太子和平王的人眼看雙方互不相讓,推舉任何一方的人,對方都拼死反對,于是彼此都靜下心來思量。
蜀南王的長女雖曾是太子的前正妃,但王妃已經病歿多年,據傳,太子還是間接導致蜀南王妃和嫡女溺亡的間接責任人。
太子府和建康的蜀南王府,兩府雖有姻親關系,但不知為什么,兩府這兩年來,鮮有來往。
聽說,太子曾多次去蜀南王府探望病中的蜀南王,出來時均臉色陰郁,好像不太受歡迎。
特別是蕭祁奕從珩王被冊立為太子時,蜀南王竟臉無喜色,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定。
蜀南王葉盛林,就這樣被推上了兵部尚書的候選位置。
但大梁皇帝體恤蜀南王的病弱身體,只讓蜀南王暫代兵部尚書之職,具體事務,讓別人來做。
葉盛林為打消皇帝的顧慮,奏請皇帝安排一皇子在兵部任副職。
葉盛林的這個建議,正合皇帝的心意。
左思右想,現在適合的皇子,只有五皇子蕭祁軒一個人,祺王蕭祁軒,雖然年輕,但已經到了適合在朝廷歷練的年齡。
于是祺王蕭祁軒被任命為兵部侍郎,協蜀南王葉盛林處理兵部事務。
戶部和兵部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可太子一禁足,太子手上的事還得有人來做。
大梁皇帝一共有五子一女,皇長子為皇后所出,聰明伶俐,最受皇帝喜愛,但幼年時早早病殤。
四皇子蕭祁瑞,真正的皇太子人選,可惜在望崖嶺戰役中以身殉國。
現在皇帝身邊有皇太子蕭祁奕,蕭祁奕排行老三,二皇子蕭祁瑾,再就是十八歲的五皇子蕭祁軒。
五皇子年輕,閱歷尚淺,一直在兩個皇兄的翼羽下默默無聞。
讓五皇子既要在兵部任職,又要接手兩個皇兄手上的事是不可能的,于是皇帝思前想后,又只好讓二皇子從被幽禁的玉華宮解禁出來。
消息很快傳到東宮,蕭祁奕驚憤之余,已明白自己被人暗暗擺了一刀。
“殿下再憤憤不平也無濟于事,不如趁現在無事羈絆,好好想想以后該怎么辦。”
近來越來越膚白貌美的曹孺人,溫柔的勸慰蕭祁奕。
蕭祁奕沒有想到平王這么快就從玉華宮走了出來,反而換成他自己被禁足在東宮,簡直是奇恥大辱。
“父皇還真是偏心,”
“平王有皇后護著,還真難撼動他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蕭祁奕聲音寒冷,恨意難消。
曹孺人接過宮婢手中的青釉蓮花茶碗,用玉指掀開碗蓋,輕輕的用碗蓋撥了撥浮在上面的茶尖,又輕輕的吹了又吹,手感覺得不會燙嘴了,才小心翼翼的遞到蕭祁奕的手里。
看著蕭祁奕喝了一口,才用春風化雨般的聲音對蕭祁奕說道。
“殿下有如在此憤憤不平,不如靜下心來把平王的這份大禮還回去。”
蕭祁奕看了一眼曹孺人,不屑的冷笑一聲。
“你讓我也像平王那樣,使些讓人一看就覺得低賤的手段?”
曹孺人被蕭祁奕譏諷的眼神刺了一下,但消失的微笑馬上又浮在臉上。
“殿下剛正不阿,仁德友善,是不屑于這些伎倆的,但妾不想讓太子殿下窩心。”
蕭祁奕看了一眼曹孺人,覺得這個出身卑微的女子,對他的好,越來越像他病歿的王妃了。
想那那出身高貴,溫柔賢惠的王妃,也是事事為他著想,夫妻琴瑟調和,鸞鳳和鳴。
想到這些,蕭祁奕的心里有如被刀絞割了一下,臉色也瞬間變得極是難看,眼里的憂郁再現。
曹孺人何等心細眼尖,馬上閉了口,低頭撥弄著自己面前的茶碗,低眉順眼的坐著,連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