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啦,我這朋友一直在府衙守著,受傷的是出去護送那女子回去的衙役。”
大家松了一口氣,但又為受傷的那兩個衙役擔心。
說說笑笑的,巳時已過,侯府的下人已經開始上菜。
侯爺不知出去與否,反正沒有和一幫嘰嘰喳喳的小輩攪和在一起用膳。
清蒸姜絲鱸魚上面,撒著翠綠的蔥絲,黃生生的醬油淋在魚上,還配了幾粒色澤鮮艷的紅椒。
看著這盤鱸魚,慕云吟就有了胃口。
“女郎,還有你喜歡吃的豆花呢。”
黃鸝和八哥兒在另外一桌,他們倆人和侯府的管事在一起。
八哥兒全程臉紅脖子粗的,黃鸝則擺出了目中無人的表情,八哥兒一直忍著不說一句話,黃鸝也逮不著八哥兒學舌的證據,所以那桌一直相安無事。
慕云吟一直擔心這倆人吃著吃著又犟起嘴來,好在侯府的管事把他們倆人隔開,不然可能還會動起手來。
慕云吟聽了黃鸝的話,回頭看黃鸝的時候,先看了那個百里公子一眼,看到百里飛雁靜靜的坐著,鎮靜的很。
看到百里飛雁這個樣子,慕云吟蛾眉微蹙,心里的懷疑更添了一分。
哪有用膳的時候這樣正襟危坐?這說明百里飛雁在掩飾著什么。
慕云吟想起有一個人對某種食物過敏,于是趁下人上菜的時候,把一碟開胃的鹵花生移到百里飛雁的面前。
幾個年輕人推杯換盞,笑語連連,最為開朗的,當數寧國公府的公子程辭淵,每每說話,先聽到他的笑聲。
一頓飯吃完,慕云吟發現,百里飛雁竟沒有夾一粒花生吃下,倒是他身左右兩邊的程辭淵和冷子游,倆人吃了不少。
那可是既開胃又下酒的,慕云吟的眼里浮起一縷淡淡的疑云。
“不知在坐的各位,明后兩日有沒有時間?”
慕云吟在大家酒足飯飽之際,喝著茶,眼含笑意的問大家。
“有,有,吟姑娘有什么事?”陳辭淵第一個說道。
明玥兄妹倆也點頭說有時間。
慕云吟看了一眼百里飛雁和那個冷子游。
程辭淵拍了一下百里飛雁的肩,問百里飛雁。
“百里公子明后兩日有時間嗎?吟姑娘在問我們。”
“有。”
百里飛雁說著,靜靜的望著面前的茶水,好似里面飄著一朵花。
“那我請在坐的各位,后天下午到府里做客,大家可要來早點,我煮好洞庭的碧螺春等著大家。”
“好好,我就愛喝洞庭的碧螺春。”
坐著的程辭淵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樂呵呵的又是第一個響應。
慕云吟不露聲色,已經暗暗想好了怎樣確認百里飛雁的真實身份。
慕云吟不相信,世上哪有聲音那么相像的人?只是,那張臉,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一日,永安侯府里,笑語不斷,幾個年輕人,吃完飯后,又喝茶談笑了半天。
百里公子,笑的儒雅,偶爾也會講兩個冷笑話。
“百里公子,你這一生,有過念念不忘的人嗎?”
程辭淵望著百里飛雁,料想這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便笑著問百里飛雁。
“只有女子對他念念不忘吧?”
明譽望著百里飛雁那張逸群冠玉的臉,似在替百里飛雁回答。
“有嗎,百里公子,這一生,你有過念念不忘的人嗎?”
愛說愛笑的程辭淵,不給百里飛雁回避問題的機會。
“有。”
慕云吟的心,無緣無故的跳了一下。
百里飛雁平靜的說,所有人的眼睛,齊唰唰的望向百里飛雁。
“誰?”
“誰?我們認識嗎?”
慕云吟不知為什么,耳根有點燒,雪白的肌膚,又無故的綻放出兩朵桃花。
慕云吟自己掐了自己一下,恨自己這般沒出息。
結果百里飛雁冷冷來了一句。
“欠我錢的人。”
“切,百里公子真會逗我們笑。”
大家被百里飛雁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百里公子真會說笑,為一解相思,直接讓她還錢。”
明譽笑著,也來湊上兩句。
“不還錢,就還人。”
程辭淵拍了下,震得杯里的茶水晃了晃。
“讓人還錢,就像面對暗戀的人一樣,總是不好意思對她說出口,怕說出來,連朋友都沒得做。”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連冷子游的眼里,也蕩起了笑的漣漪。
難得的是八哥兒,在黃鸝面前,憋了幾個時辰,現在也被他家公子逗笑了。
永安侯府,一日的歡聲笑語。
和永安侯府輕松愉快的氣氛不同的是,皇城里的北極宮慶元殿,大梁皇帝一臉陰沉。
大梁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王皇后在后面輕輕的為皇帝捏著肩。
下方,平王蕭祁瑾垂首在左,太子蕭祁奕躬身在右,兩位皇子都盡力回避著皇帝嚴厲的眼光。
“你們當朝臣都是些眼瞎的,看不出你們倆人演的這一出出好戲?”
“父皇,我………”
“住口!”
平王剛剛張嘴想分辨,皇帝啪的一拍身邊的案幾,嚇得身后的皇后,手都哆嗦了一下,皇帝伸手拍了拍肩上皇后的手。
“皇室家族,最忌皇子這間相互傾軋,結黨營私,可你們倒好,不勤以天下,不洞察民生,整日間兄弟鬩墻斗粟尺布,皇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皇帝說到氣憤之際,把手中的卷宗舉了起來。
“陛下。”
王皇后驚叫一聲,皇帝本是對著蕭祁瑾的手,轉向了太子蕭祁奕。
但因蕭祁奕站的距離稍遠,卷宗砸在了蕭祁奕的腳面前。
蕭祁瑾和蕭祁奕大氣不敢喘一下,喏喏低頭站著。
“以后你們兄弟間,不要再出這些人讓我丟臉的事,若還不悔悟,定不再留情面。”
兄弟兩喏喏,頭越發的低著。
“祁瑾,你年長祁奕幾歲,以后做個榜樣,讓朝臣看看。”
“是,父皇,孩兒定當以此為教誨,不再讓父皇為我們兄弟操心。”
“陛下,昨兒平王妃來鳳棲宮探望本宮,還說起了平王府的荷花開得正是夭灼,平王想請太子去平王府一并賞花呢。”
皇后說著,在皇帝背后對蕭祁瑾暗暗使了個眼色。
“孩兒早有此意,想借荷花之圣潔,消除我們兄弟間的隔閡,只是,就怕太子不愿親近平王府。”
蕭祁奕不等皇帝看向他,忙道:
“即是兄長盛邀,三弟我那有不去的道理。”
皇帝聽到這里,甚感欣慰的望了一眼蕭祁奕。
皇帝體胖,坐了這么久,腰有點酸,教訓得口也干了,端起案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發現茶已涼。
內臣劉尚忠眼尖,趕緊轉頭對站于殿外的宮女丟眼色。
此時,皇后的手,已經從皇帝的肩上移至腰上。
“陛下,妾的鳳棲宮,剛得了云南的老樹茶,那茶性溫味厚,正合消暑,陛下不嫌棄,可移駕鳳棲宮一品。”
皇帝一聽,點了點頭,劉尚忠趕緊過來,和皇后一起扶起皇帝,晃悠悠的出了慶元殿。
看著皇帝出來了慶元殿,蕭祁瑾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蕭祁奕,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