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徐來,眼前一片花枝微顫。
慕云吟忍不住移步海棠花中間,有從后面樹梢穿過的陽光,斜射在慕云吟身上,海棠花繁華璀璨,太陽的光線,被印染成了一縷縷粉色。
陽光映照著慕云吟剛剛病愈的臉龐,如海棠的花瓣一樣,柔媚千嬌。
蕭祁軒癡癡的望著自己妻,眼睛不曾離開,直到慕云吟歡喜的聲音傳來。
“原來真有海棠開著。”
“這是四季海棠,你喜歡海棠,我便讓人尋來栽在這里,供你一年四季觀賞。”
蕭祁軒走到慕云吟身旁,一手扶著慕云吟的腰,一雙握著慕云吟的手。
慕云吟不覺把頭輕輕的靠在了蕭祁軒的胸前,微微垂下烏黑的睫毛,任穿過樹梢的陽光,溫暖的披在她身上。
海棠的四周,還栽著玉蘭、牡丹、桂花,營造出‘玉棠富貴’的氛圍和意境。
慕云吟現在的心里,不求金玉富貴,只想永遠的和自己的夫君,還有孩子呆在一起。
“陛下,有江州快報送達。”
倆人正相依相偎著站在一片嬌艷的海棠中,內臣董貴來報。
“朕知道了。”
見蕭祁軒雖然應著,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董貴不由得又說了兩個字。
“快報。”
蕭祁軒眼神由柔情變得凌厲,看向董貴,董貴一縮頭,垂眸不語。
“五郎,你有事就走吧,妾也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你可靠在我身上再看一會,我怕過幾日,要謝了。”
“妾已經把它們收進眼里,這些海棠花在妾心里,永遠都不會謝的。”
“好好,好,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蕭祁軒小心的護著慕云吟往回走去,路上,慕云吟抬頭瞟了一眼孤獨佇立于陽光背后的一座殿閣。
那殿閣不僅看上去清冷,殿閣外,還有侍衛守著。
“不要看了,那李娘子的云蘿閣,一向陰冷。”
“五郎,妾剛剛看到云蘿閣門外有侍衛。”
“李娘子犯了錯,讓她待在閣里反省幾個月。”
慕云吟哦了一聲,不再問。
把慕云吟送回鳳棲宮后,回到慶元殿的蕭祁軒,展開了錢華植的江州急報。
“姆祖已于一年前病逝。”
蕭祁軒看到開頭的這幾個字,牙齒一咬,握緊的拳頭狠狠的捶在書案上,濺起的茶水,濕了一摞奏疏。
朱靜勤趕緊過來收拾書案,擦干了水。
蕭祁軒強壓怒火,繼續往下看。
“姆祖雖已不在,但這么多年來,姆祖替大梁的敵國培養的細作,源源不斷的輸送到建康,輸送到大梁的軍政要地。
荊州刺史薄一日的侍妾柳三娘,已經查明就是姆祖一手調教出來的細作。
只是奇怪的很,這個柳三娘,既不聽命于魏國,也不效力于齊國,和柔然和匈奴,也無任何瓜葛。”
蕭祁軒看著這一段內容,陷入了沉思。
“在薄一日舉兵前,我們暫時不打草驚蛇,繼續留著這個柳三娘,看看她最終和那一方面的人接頭。”
蕭祁軒繼續往下看,他要知道,那個把匕首捅向慕云吟的女子,她雖死了,她背后的勢力到底是哪一方?
“那柳三娘有兩個妹妹,柳四娘在南平郡守郭臨峰的娘子才死了兩月后,就嫁給了郭臨峰做填房。”
“姓錢的,一個快報寫的怎么冗長。”蕭祁軒不滿的罵道。
“柳五娘于一年前姆祖死后,不知所蹤。臣懷疑,那日刺殺陛下,誤傷皇后娘娘的刺客,就是那個柳五娘。”
蕭祁軒看到這里,喊了一聲研磨,提筆展開了信箋。
朱靜勤急忙過來,趕緊研磨伺候。
蕭祁軒寫完后,朱靜勤雙手送上密函的信封,卻又見蕭祁軒把寫好的圣諭又撕碎。
蕭祁軒閉上了眼睛,心中暗嘆自己剛才的沖動。
如果馬上把那個柳三娘和柳四娘抓起來,烤問出刺傷慕云吟的細作,是不是她們的妹妹柳五娘,那不是逼著薄一日和郭臨峰提前造反嗎?
冷靜下來的蕭祁軒,重新擬旨。
等密旨交給阿健密密送往江州后,蕭祁軒再次拿出了那個女細作的資料,靜靜的看了又看。
若那個服毒自殺的女細作,真是柳三娘的親妹妹,那么,她們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應該有一點相同之處。
蕭祁軒遣人送去的密旨,就是要錢華植不要輕易妄動,要盡快在江州、荊州和南平郡收集這三姐妹的一切線索、特征。
她們,到底是哪一個國的細作?
蕭祁軒一直忙碌得晚膳時分,才回到鳳棲宮陪慕云吟用晚膳。
“你暫且只能用一些清淡的稀粥,等過幾日,才能吃正常的飲食。”
蕭祁軒親自為慕云吟舀了一小碗米粥,遞給慕云吟道。
“妾正想吃點清淡的東西。”
慕云吟看著食案上的清粥淡飯,問蕭祁軒身邊的董貴。
“陛下的膳食呢?”
“回皇后娘娘,陛下說他也想吃些清淡的東西,叫奴婢不必準備其他御膳了,就陪娘娘吃些粥就行。”
“你不用考慮我,我也想換換口味。”蕭祁軒說。
是夜,蕭祁軒輕輕摸著慕云吟還沒有消退的淤青,內疚的問:“疼嗎?”
“妾的五郎怎么會弄疼呢。”
“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五郎,妾知道你不會對妾下重手的。”
蕭祁軒不知道該怎樣補償慕云吟,只有萬般柔情的擁自己的妻子入懷。
“睡吧,有我在你身邊,你好好的睡一覺。”
慕云吟的頭枕在蕭祁軒的臂彎,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有她的五郎在身邊,噩夢將不會再在夢中出現。
江州,錢華植立于煙波浩渺的臨江上,江中,若隱若現的島嶼上空,濃煙滾滾。
望著這個江州秘島,錢華植嘴角銜著一抹冷笑。
“軍使,姆祖一部的巢穴,已經化為灰燼。”一斥候稟告錢華植。
“派人守住四周,以防這些氐國余孽泅水逃逸。”
“是。”
錢華植的手下領命而去,分別散開,隱蔽在這個島嶼的四周。
大火在這個島嶼上燒了整整七日七夜,待一切硝煙散盡時,恰逢一場秋雨,澆滅了島上的點點星火。
這場秋雨澆滅的,還有氐國殘余留在大梁的復仇夢想,當然,也澆滅了錢華值心中的怒火。
已經滅國多年的小小氐國,竟敢刺殺大梁至高無上的皇帝,真是不自量力。
下了兩日一夜的秋雨,在傍晚時分停了下來。
錢華下令手下精衛,從這個圍困了七日七夜的小小島四面撤離。
錢華植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撤離后,島上一片廢墟中,燒焦的土地突然裂開,首先是一只手從地下伸了出來,最后是一個滿身漆黑的身影,從泥土中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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