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燈火通明,剛剛蓋好的堂屋里,里正一家正襟危坐。李錦炎扶著母親坐在一邊。
地上,李若夏哭的滿臉通紅,額頭上裹著紗布,隱隱透著一抹紅色。
從前靈動的雙眼如今暗淡無光,紅潤的臉上也沒了血色,雪白的襦裙上染上了斑斑紅點,像極了綻開的紅梅。
夏思涵見狀不由得冷笑道:“母親,錦哥,這是怎么了?怎的若夏姑娘在咱們家弄成這副模樣?”
聽聞此話,李若夏咬著嘴唇淚水漣漣。
李錦炎面色冷咧,走過去摟著夏思涵道:“媳婦你放心,我李錦炎雖然只是個獵戶,可也懂得知恩圖報,當初是你不嫌棄我們家里窮,嫁給了我,如今我又怎么會納妾?”
“可是錦炎哥,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李若夏哭著就要爬過去,李錦炎慌得趕緊后退,厲聲道:“李叔,你就這么看著她在這里胡鬧!”
里正的臉色漲的通紅,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李若夏,搖頭嘆息道:“女大不中留啊!不過錦炎,如今你們家里……”
“李叔!”夏思涵不喜歡被人糾纏,如今看見這一家子人都纏了上來,她不免覺得不可思議。
夏思涵打斷了里正的話,看向李錦炎道:“我這一生都不會允許錦炎納妾,除非我死!”
“你,你就是個妒婦,錦炎哥哥,你怎么能娶這么歹毒的女人?”
“怎么不能?李若夏,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雖說沒有上過學堂,可也些微識幾個字,應該知道,妾者,賤也!”
夏思涵的話讓眾人吸氣,他們都是鄉野村夫,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過夏思涵的話他們都聽清楚了。
“如果要進李家的門,就脫了你現在的戶籍,自愿加入賤籍為奴,賣身契給我,我就答應你!”
“你,你不能這么做,錦炎哥哥,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的,你說句話啊,我不想嫁給那個老頭子!”
李若夏的臉色慘白,連忙爬到了李錦炎腳邊哭著懇求。
不過李錦炎卻絲毫不為所動,這讓李若夏慌張不已。
“哎呀真是稀奇,活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自甘為妾的,放著人家的正經娘子不做非要做妾的,確實夠賤的!”
說話的是素日里就跟里正一家不對付的婦人,喚作翠花嬸子。
這番話說的里正慍怒不已,若夏娘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就指著翠花嬸準備開罵。
夏思涵不悅道:“李錦炎,把她轟出去!我明日一早就去縣衙擊鼓鳴冤,告你里正以權壓人!”
帶著婆娘和女兒硬要作妾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今自己的告示在鎮上已經貼滿了,夏思涵亦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是李若夏根本不顧,看見李錦炎扣住自己母親的手腕就讓她出去,李若夏咬著牙站起來,拔腳就往門框上撞!
“哎呀,若夏啊!”
若夏娘尖叫一聲,夏思涵也提起了心,當看見李若夏被虎子抱住摔到一邊時,夏思涵松了一口氣。
若夏娘抱住李若夏就哭開了,李母氣的喘不上來,夏思涵見狀怒不可遏,抬手拾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震懾住若夏娘,頓時安靜了。
“李錦炎,把他們都轟出去!”她隨后看向李若夏,走過去劈頭就給了她一耳光!
這一巴掌打的李若夏嘴角溢出血來,她的眼眸恨恨地瞪著夏思涵。
“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滾!”
想要在她的新房子里尋死覓活,夏思涵不允許,李錦炎也不答應。
見她動手,若夏娘站起來就要打回去,卻被夏思涵眼里的戾氣嚇退,里正也不敢跟一個婦人動手。
“李叔,你們回去吧,我媳婦說的沒錯,我是不會納妾的,也請李叔你不要再為難于我。”
說完李錦炎做了個請的動作,里正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他的臉都丟盡了!
里正陰沉著臉離開,李若夏也沒臉見人,扶著她娘親走出了李家大門。
李錦炎雙手抱拳對著大伙道:“大家回去吧,時辰也不早了,別看了,都回吧!”
“錦哥兒,若是他們再來,你言語一聲,我們一定幫你!”
“就是,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姑娘,死乞白賴要作妾!”
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扯著散去。
李錦炎等他們都走了將大門拴好,夏思涵扶著婆母坐下,沉聲道:“原本我還想著在村里養蠶織布,卻不想遇見了這么一家子!”
“思涵,都是我不好,讓你為難了。”
李錦炎心里過意不去,若是早知道他跟李若夏的感情會帶來這許多意外,他一定不會與她有任何牽扯的。
李母看著家里新蓋的房子沾了血跡,心中郁郁。
“錦炎,都是娘沒用,若是娘當初不生那場病,你也不至于沒錢娶親,如今被他們糾纏。”
李母說話的時候喉嚨里似乎堵著一口痰,說到最后聲音已是越來越低。
李錦炎趕緊屈膝跪下,聲音顫抖:“娘,兒子從未埋怨過,出身不是兒子能左右的,但兒子卻因為這個家遇到了此生最愛的人,所以兒子并不后悔!”
這番話聽的夏思涵心里暖洋洋的,她只知道前世李錦炎跟她頗有淵源,可并無交集,甚至在她死了之后李錦炎也未娶親。現如今重活一世,她已然嫁與他為妻,能得他如此呵護,夏思涵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李母嘆息,臉上滿是疲憊,夏思涵見狀扶起李錦炎勸慰道:“母親若是覺得心中不安,那,那我們去城里小住,今日錦哥與我去了一趟鎮里賺了些錢,我也想著去城里瞧瞧。”
“罷了!我乏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吧!”
李母嘆了一口氣起身回了里屋,夏思涵默默退到了廚房,燒了熱水泡腳,前思后想,她越發覺得此事要妥善處理。
方才那么多人看著,她腦子一熱就打上去了,前世慕容瑜身邊不是沒有想要上位的女子,只是她都沒當回事,亦不會過問,只因她知道慕容瑜坐上那個位置三宮六院自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