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千萬要小心!”
佟元娘也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她仔細叮囑了親哥幾句,便送他從后門溜出了小院。
佟伯盛一路躲躲閃閃,小心翼翼的不讓人發現。
結果,還真就讓他悄無聲息的摸到了皓月閣。
他躲在墻角,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探查一二,就聽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不好了,郝姨娘不好了!”
幾個小丫鬟,隔著院門還有老遠,就開始扯著嗓子喊:“京兆府來了官差,要把二少爺帶走!”
嗯?京兆府前來捉拿佟仲盛?
佟伯盛暗自一怔,他真是有些摸不到頭腦: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京兆府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闖到佟家拿人?
拿人也就罷了,偏偏鎖拿的對象還是年僅六歲的佟仲盛、郝姨娘的命根子?
佟伯盛滿心疑惑,但心底還是帶著一絲欣喜——郝氏母子終于要得報應了嗎?!
“吵什么吵?這里是佟家,不是東西二市,我看誰敢放肆!”
郝姨娘一改往日的溫柔嬌嗔,站在院子里,恨聲喊道。
聽到她中氣十足的話,有些慌亂的奴婢們也慢慢平復下來。
“快,找人把二少爺悄悄送出去,從后角門走,別讓京兆府的人發現!”
鎮住了場子,郝姨娘這才叫來自己的心腹丫鬟,小聲耳語了幾句。
李素婉那賤人跑去京兆府鳴冤,她狀告的是庶子,所以,她的身份天然就有優勢。
哪怕明明是誣告,但只要佟仲盛被抓住了京兆府,他的名聲也毀了。
郝姨娘精明,心里已經開始發慌,也強壓著陣腳,想辦法保護兒子。
而她在短時間內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先讓兒子躲出去,等佟承嗣從宮里回來。
只要大爺回來了,京兆府的人也不敢再放肆。
還有春暉堂那邊,哼,真當她不知道那老妖婆的算計?
這死老婆子,平時表現得像個慈愛長輩,看到他們仲哥兒的時候,一口一個乖孫的叫著。
事實上呢,這人心里只有自己。
只要有人觸碰了她的利益,讓她不高興了,哪怕是嫡親的孫子,她也能舍棄。
郝姨娘更是清楚,自己受寵,漸漸在西府有了威信,很多丫鬟婆子也都更巴結她,想投身到她的門下。
而那老太婆呢,把當家主母幾個字看得比什么都要緊,她是斷不能容許有第二女人挑戰她的地位。
郝姨娘的勢頭,已經讓劉二太太感受到了危險。
劉二太太出手是早晚的事兒。
今天就是個契機,郝姨娘剛才命人去春暉園捉人,卻被劉二太太命人打了出來,郝姨娘便知道,劉二太太終于忍不住了。
抓不到佟伯盛兄妹,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郝姨娘怕劉二太太會暗中幫著外人算計她的仲哥兒。
“是,姨娘!”
心腹丫鬟答應一聲,趕忙跑去東廂房,將剛剛吃完早飯,準備去外院書房讀書的佟仲盛攔了下來。
幾人也不多說,直接抱起佟仲盛,飛快的跑去了后角門。
與此同時,郝姨娘還不忘派人去前院拖延時間。
郝姨娘的反應很迅速,安排也算周到,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劉二太太對西府后院的掌控能力。
劉二太太到底當了十幾年的家,她的眼線遍布整個后院。
即便最近幾年,郝姨娘強勢崛起,儼然成為西府后院最有威勢的女人,可論底蘊,還是差了劉二太太幾分。
當然,如果任由郝姨娘繼續發展下去,他日西府的中饋大權,興許就真的會落到郝姨娘手里。
但,就目前而言,只要劉二太太全力出擊,郝姨娘還真不是對手。
這不,幾個丫鬟剛剛護送著佟仲盛從后角門出了佟府,還不等他們溜出后巷,就被得到“暗示”跑到后門堵人的京兆府差役逮了個正著。
“放手!你們放手!”
“好大的膽子,你們知不知道我們二少爺是什么人?”
幾個丫鬟又驚又怕,眼見官差一把把佟仲盛搶走,情急之下,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京兆府辦差,閑雜人等都閃開,否則,就按同罪論處!”官差表情嚴肅,冷聲說道。
他嘴里說著,手也沒有閑著,一把就鉗制住了哇哇大哭的佟仲盛。
“什么京兆府?我們是佟家的人,二少爺更是大爺的心頭肉,你若是傷了他,等我們大爺回來——”
丫鬟拼命的揮舞兩只手,意圖沖到近前去搶人。
她一邊撕扯官差,一邊大聲喊著威脅的話。
只是,不等她的話說完,官差就接了一句:“等佟大爺回來,就讓他去京兆府!”
畢竟這件案子,佟承嗣是繞不開的關鍵人物。
說完這話,官差一把推搡開又抓又撓的丫鬟們,大步朝京兆府而去。
“……”丫鬟們傻傻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她們才反應過來。
“快、快去回稟姨娘!”
丫鬟們又慌忙跑了回來。
“什么?”聽到丫鬟的話,郝姨娘頭嗡的一下,整個人都搖晃了起來。
頭暈目眩、雙耳轟鳴,她、她差點兒跌到在地上。
還是丫鬟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郝姨娘也被嚇了一跳,慌忙抓住了丫鬟的胳膊,恨聲道:“是她,一定是那個死老太婆。好哇,你這是要誠心為難我們母子啊!”
郝姨娘過去跟劉二太太是井水河水,她也沒想著爭奪什么管家權。
可現在,郝姨娘真是恨毒了劉二太太。她在心里暗暗發誓:等這事了了,她一定好好回敬。
劉二太太不是愛攬權嗎,她就把管家權奪過來!
郝姨娘咬牙切齒的想著,可她此刻最期盼的,還是大爺盡早趕回來。
許是聽到了郝姨娘的召喚,又許是真的心疼庶子,佟承嗣接到消息,什么也不管,直接奪過一匹快馬,瘋了一般沖向了京兆府。
“吁”的一聲過后,便是馬長長的嘶叫。
嚇得圍在京兆府門外的吃瓜群眾們紛紛躲避開,閃出了一條通道。
佟承嗣不等馬停穩了,一個飛身跳了下來。
他將韁繩用力往后一甩,穿過人群,沖進了京兆府的公堂。
“李氏,你個賤婦,因著我偏疼了郝氏幾分,你便黑著心腸誣告仲哥兒……還敢說仲哥兒不孝?我看整個佟家,你養的佟伯盛才是個沒有人倫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