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我不喝,我不喝藥!
褚敬之拼命搖晃著頭,試圖躲開那碗懟到他嘴邊的藥。
可是,他已經病得虛弱不堪,又被崔家興這對野鴛鴦故意餓了一天,根本就沒有力氣。
崔家興一只手鉗著褚敬之的兩個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兩頰,用蠻力逼迫褚敬之把嘴張開。
杜秀娘則站著一旁,手里端著碗,瞅準時候,直接將藥灌進了褚敬之的嘴巴。
咕嚕!咕嚕!
雖然灑了一些,但大半碗藥還是被褚敬之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藥汁進入腸道后,褚敬之就覺得腹內一陣絞痛。
他痛苦的掙扎,他甚至想要呼救。
然而,這些都沒用。
自從撞破兩人的奸情后,這對狗男女便開始無所顧忌。
不但當著他的面就勾勾纏纏,還故意把他鎖在臥房里,不給水喝,不給飯吃,唯一能夠入口的便是那黑漆漆的藥汁。
而且,每次喂藥的時候,褚敬之都要遭受一番折磨。
崔家興倒也不是故意的,灌藥嘛,褚敬之又不配合,他可不要動用蠻力?
這一動手,就很難控制力道。
不給吃喝、強行灌藥,還有每天的精神折磨,不過兩天的功夫,就讓本就病得奄奄一息的褚敬之一只腳都踏進了鬼門關。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把藥喝了,大家都輕省,偏你鬧騰!”
崔家興見褚敬之咽下了藥汁,便站了起來,嫌棄的擦了擦手,沒好氣的罵了幾句。
“好了,別跟他一個死人計較了!我今天約了錢掌柜,他早就想要這間酒肆了。咱們給他便宜些,盡快把房子出手!”
杜秀娘把藥碗放在一旁,也不去看滿臉死氣的褚敬之,急切的跟崔家興說道。
“嗯,就按娘子的意思辦。我看這鬼臉怪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咱們必須趕在他咽氣之前,把褚家的這些東西都換成銀子!”
崔家興就怕褚敬之一死,褚家在鄉下的那些親戚會趕來爭家產。
其實,最近兩三天酒肆沒有開門營業,外面已經有些不好的傳言。
崔家興想快刀斬亂麻,趕緊把錢弄到手,然后直接跑路。
聽到這對狗男女居然想把自家的酒肆賣給錢掌柜,原本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的褚敬之陡然瞪大了眼睛。
杜秀娘他們想變賣褚家的財產,但是沒有地契。
杜秀娘倒是對外宣稱:“我們家大郎病了,昏迷不醒,我為了給他看病,家里的錢都花光了,現在只能暫時典當——”
是的,典當,不是賣!
因為合法的買賣需要正規的地契,還要去官府做公正。
而杜秀娘翻遍了褚家的每個角落,卻始終沒有找到酒肆的地契。
還是崔家興聰明,想了個應急的辦法。即讓杜秀娘以褚敬之的名義去借錢,或是干脆拿著酒肆、房子做抵押,變相的換回一些銀錢。
當然,這種“典當”并不合法。
正經商人,或是跟褚家關系不錯的人家,都不會趁火打劫。
但,錢掌柜不同。他們家也是開酒樓的,但生意一直不如褚家好。
原因無他,褚家有招牌菜,而錢家沒有。
錢家兩輩人,都想弄到褚家的鹵肉秘方,可想盡辦法也沒有辦成。
兩家明爭暗斗了十幾年,錢父更是因為斗不垮褚家,死了都不肯閉上眼睛。
到了錢掌柜這一輩,褚家酒肆竟成了心里繞不過的一個死結,錢掌柜更是生出“就算得不到褚家的配方,也要弄到褚家的酒肆”的念頭。
而對于錢掌柜的這種想法,褚敬之也有所感受。
其實如果可以,他也想吞下錢家的酒樓。
兩家早已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現在,褚家出了事,錢家第一個會跳出來落井下石。
褚敬之聽到崔家興和杜秀娘的談話,他都不用去親眼看,就能想象得到,錢掌柜一定會趁著這次的機會,把他們家酒肆弄到手。
哪怕沒有地契,但只要褚敬之死了,而杜秀娘這個未亡人又寫了借據,就算褚家親戚找上門來,估計也是一場糊涂官司。
“不、不——”行!
絕對不能把酒肆賣給錢家。
褚敬之無比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卻無人理睬。
那對公母,早已把褚敬之當成了死人,他們無所顧忌的在他面前討論如何把他生生熬死,如何謀奪他褚家的家產。
崔家興更是曾經得意洋洋的在褚敬之面前炫耀,說他是怎么從一次次的調料包以及利用鍋底的廢渣,完全還原出褚家鹵肉的配方!
他還跟褚敬之說,他已經試驗過了,他崔家興做出來的鹵肉,跟褚家的秘方味道一模一樣!
那種得意,那種囂張,直接氣得褚敬之昏死過去。
而現在,褚敬之又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對狗男女揚長而去,還順手把臥房的門鎖死了。
不、不行!不能賣掉我們家的酒肆!
許是太不甘心、太絕望了,褚敬之這個瀕死之人,居然潛力大爆發,硬生生支撐著病弱的身體,掙扎著要下床。
可惜,他實在太虛弱。
噗通一聲,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身體傳來劇痛,褚敬之也被摔得險些厥過去。
但,他咬牙撐住了。
他手腳并用,一點一點往門口挪去。
不知過了多久,褚敬之渾身都疼,神魂都似乎隨時能夠脫離肉身,最終,他爬到了房門口。
啪啪!
褚敬之艱難的舉起手,可惜手臂沒有力氣,軟綿綿的敲在了門板上,發出微弱的響動。
就這聲響,別說隔著一個院子和一個大堂了。就是門外的人,也未必能夠聽到。
來人!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嗚嗚,老天爺,求您開開眼,救救我吧!
我死就死了,可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要報仇,我要保住我們褚家的家業,我、我要讓那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菩薩、祖宗……不管是誰,只要能幫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你真的愿意?哪怕死后不能投胎轉世?”
就在褚敬之的動作越來越微弱,就在他的瞳孔即將散開的時候,他的識海深處忽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愿意!
褚敬之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用僅存的一點兒生命力,拼命的在腦海里想著:只要能讓我報仇,哪怕讓我下地獄,我也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