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的夜風吹過,不但吹得人心里發涼,還把遮住月亮的烏云吹散了。
烏云散去,月光忽然又灑落下來。
黑漆漆的院子里,頓時投射進來一片亮光。
而就在光線亮起的那一剎,褚敬之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他沒有直接站在地面上,而是雙腳離地約半尺高,緩緩漂浮著!
憑空出現、腳不沾地,背后還、還沒有影子!
鬼!果然是鬼!
褚敬之死了,他變成了厲鬼?!
杜秀娘和崔家興瞪大眼睛,仔細將面前的鬼影看在眼里。
兩人先是一驚,他們真的見鬼了!
接著,就是狂喜,褚敬之終于死了!
至于褚敬之化作厲鬼來報仇什么的,兩人也有過驚慌,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倒不是他們多么的問心無愧,而是真的膽大心惡——鬼?變成鬼又如何?活著的時候,他們都不怕他,又豈會怕一只鬼?
也別說什么因果報應、惡鬼尋仇。
哼,這世間的大奸大惡多了去,他們手底下的冤魂更是不止一個兩個,可誰見那個壞人遭了報應?
禍害活千年!
而廢物就算是成了鬼,也是個沒用的鬼。
褚敬之,就是這樣的廢物、沒用鬼!
杜秀娘和崔家興拼命的這般說服自己,果然,說的次數多了,他們竟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他們看到褚敬之飄飄忽忽的身影,甚至還有點兒興奮。
“來啊,你不是變成厲鬼了嘛,就讓我見識見識,厲鬼復仇是個什么樣子!”崔家興挑釁的喊道。
“褚敬之,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你,可你死都死了,一切也都過去了,索性就去投胎吧,興許還能投個好胎。你放心,看在咱們曾經夫妻一場的份兒上,我會給你多燒點兒紙錢,也好讓你在地下打點一二!”
杜秀娘就聰明多了。
但她這話,表面像是在道歉,還愿意補償。
可聽著就讓人很不舒服。
什么叫“死都死了”?
難道他們害死了他,就沒有半點愧疚、悔悟?
聽聽這口吻,仿佛在他們眼中,他、褚敬之,一個堂堂大活人,居然就像一只貓兒狗兒般輕賤。
“崔家興,你枉顧恩義、目無法紀,與有夫之婦通奸,謀害人命、奪人家產,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可恕!”
“杜氏,你不守婦道、謀害親夫,十惡不赦。”
褚敬之冷冷的看著這對狗男女,到了此刻,他終于確定,這兩人絕不是一時沖動或是一時糊涂才做了錯事。
而是他們本性惡毒。
對于這樣的人渣、毒婦,褚敬之真是半點都不能原諒,更沒有所謂的情有可原。
“我褚敬之,雖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卻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卻被你們這對惡人戕害,我冤情似海,特意去閻王爺那兒把你們給告了!”
褚敬之的聲音開始變得森寒。
那幽幽的語調、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里傳出來一般。
饒是崔家興和杜秀娘拼命安撫自己“別怕、別怕”,可聽到這樣的聲音,又親眼看到一只真正的鬼,兩人還是忍不住的畏懼。
雙腿發抖,牙齒打顫,若不是他們相互依偎、相互壯膽,興許就被嚇得落荒而逃。
還有,褚敬之都說了什么?
什么叫“去閻王爺那兒把你們給告了”?
還真有閻王爺?
閻王爺會給褚敬之做主?
不、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什么因果報應?
可外面有那么多大奸大惡之人,他們做了那么多惡,怎么沒有報應?
自己就、就只是出于無奈的害了一個人,還不是親手殺死的對方,怎么就十惡不赦、罪不可恕了?!
崔家興和杜秀娘又是驚懼又是委屈。
“崔家興、杜氏,為了報復你們,我把我的靈魂都獻祭出去了,再也不能投胎轉世,我付出這么多,只是為了讓你們血債血償!”
看到崔、杜二人終于目露驚恐之色,褚敬之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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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的逼近兩人,幾乎貼到了他們的臉上,用灰白無神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你們,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嗎?”
崔家興和杜秀娘腦子里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
什么?
為了報仇,褚敬之連自己的神魂都不要了。
要知道在古代,世人推崇神佛,吹捧什么今生受苦是因為前世做了孽。
很多人,這輩子過得不好,就寄希望于來生。
投胎轉世什么的,哪怕不是虔誠的佛道信徒,尋常百姓也都信奉這一些。
而褚敬之,居然狠絕到了這種地步,連來生來世都不要了?
崔、杜二人,終于知道害怕了。
鬼,或許也不可怕,而真正可怕的,還是像褚敬之這樣不管不顧、無所畏忌的人!
“不、不,掌柜的,褚大官人,小的有罪,小的不該覬覦褚家的秘方,小的只是一時糊涂……求求您,求求您大人有大量,繞過小的這一遭吧!”
崔家興先慫了,他噗通一聲跪下了,瘋狂的磕頭。
杜秀娘:……
果然是個沒用的小白臉!
這樣就怕了?
杜秀娘心里也怕,可她更清楚,褚敬之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為的就是報仇。
而作為害死他的元兇,就算她和崔家興把頭磕爛了,褚敬之也不會放過他們。
求也是死,不求也是死,何必再去苦苦哀求?
杜秀娘用力咬著下唇,抵死不求饒。
“杜氏,你還不認罪?”看到杜秀娘這般“有骨氣”的模樣,褚敬之憎恨中,竟也有幾分佩服。
真是沒看出來啊,他這個娘子看著不言不語、溫順安分,卻是個硬骨頭。
“我若求饒,你就會放過我?”杜秀娘終于在褚敬之面前抬起了頭,直直的看著他。
褚敬之笑了笑,但這種笑容出現在一張青白的死人臉上,著實有些可怖。
“不會!但,你要是誠心悔過,我倒是可以讓你少受些罪?”
“少受些罪?你這話的意思,反過來就是說,如果我不求饒,你就會折磨我?哼,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把我怎樣!”
杜秀娘很清醒,她知道,褚敬之的這番操作,不過是貓戲老鼠。
但,不管褚敬之怎么“戲弄”,最終,他都不會放過那只“老鼠”!
“秀娘,你、你——”看杜秀娘這般強硬,崔家興都有些傻眼。
他慌忙去拉杜秀娘的手。
他倒不是心疼杜秀娘真的會被褚敬之折磨,而是怕她這般膽大妄為,會激怒褚敬之,繼而牽連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