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你最近別總往劉家跑了!”
尤文耀雖然是個整日忙工作的技術宅,可他偶爾回趟家,也能聽到鄰居們的議論。
姜安妮就更不用說了,她是個自尊自愛的獨立女性,很見不得女人倒貼的行徑。
如果尤文秀是因為愛情,變得這般不管不顧,姜安妮也不會太郁悶。
可她看得分明,尤文秀對劉耀華并沒有多么熾烈的愛,她、她似乎更加享受被人需要的感覺。
不得不說,姜安妮的感覺非常準。
她約莫是整個尤家、乃至整個家屬區看得最明白的一個人。
要知道,很多人,包括尤文耀這個二哥,都覺得尤文秀這般上趕著去劉家,是因為太喜歡劉耀華這個人。
也是,正常情況下,一個女人不顧名聲、不顧別人的目光,天天跑去一個男人家干這干那,除了相中了那個男人,應該沒有別的原因。
他們哪里想象得到,世間還有尤文秀這樣的資深討好型人格的人?!
“咋?又有人說俺閑話了?”
尤文秀卻絲毫都不在意,她來了這半個月,總算在劉家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二哥,不是你說的嘛,你和劉大哥是好朋友,而朋友之間,不就是應該相互幫助嘛。”
“二哥,你是不知道,劉大哥在外面看著干凈體面,家里其實早就亂成了雞窩。”
“哎呀,不是我說,你們男人啊,就是不會看家、看孩子。整天除了吃食堂就是吃食堂,食堂那大鍋飯有啥好吃的?”
“孩子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正該需要好好補一補。正好昨天跟著徐大神去趕海,我撿了些海帶,待會兒我就去包海帶包子,等包子蒸好了,我拿回來一些給你們吃!”
說著話,尤文秀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手里還拿著一件用自己舊衣服改小的小裙子,不用說,這是給劉家小閨女做的。
望著妹子風風火火的背影,尤文耀都忘了提醒妹子,人家劉副營長正在相親,據說對象是個護士,就是成分不太好,還結過婚。
但人家沒有孩子,年紀也輕,關鍵是上過學,還會拉手風琴。
去年剛來海島,就趕上舉辦新年聯歡會,蘇護士二話沒說,直接去臺上表演了一個節目。
尤文耀記得很清楚,蘇護士穿著紅色的毛衣,雪白的襯衫領子從領口翻出來,下面搭配一條深灰色的格子毛呢長裙,腳上穿著黑皮鞋,一頭長發梳成兩個麻花辮,手里拉著手風琴,那模樣,一點兒都不比文工團的女演員差!
跟這樣時髦又漂亮的女護士比起來,自家又黑又瘦又土氣的妹子,真是沒有半點勝算啊。
就在尤文耀想著怎么才能既不傷害妹妹的自尊,又能提醒妹妹別這么倒貼的時候,剛剛還興沖沖跑出門的尤文秀,又紅著眼眶回來了。
“文秀,咋了?誰欺負你了?”尤文耀一著急,鄉音都飆了出來。
“沒、沒咋!”尤文秀又是羞憤又是傷心,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丟人了,哪里還好意思跟哥哥哭訴。
“是不是老劉——”尤文耀多聰明的人,稍稍一想就猜到了。
“不、不怪劉大哥,他也沒說錯。他要跟人家蘇護士相看,我、我再去劉家確實不合適!”
尤文秀說著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
“……我、我去找他!”尤文耀見不得妹妹受委屈。
想到最近半個月里,自家妹妹為了劉文耀受了那么多恥笑,劉文耀那時沒有拒絕,憑白讓自家妹子給他當了半個月的保姆。
如今要相看對象了,就開始攆人了。
劉耀華把他尤文耀的妹妹當成什么了?
越想越氣,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腦袋,尤文耀哐當一聲踹開門,作勢就要往外沖。
“站住!”還是姜母,一聲斷喝把人叫了回來。
姜母手里抱著雙胞胎中的弟弟,追著女婿來到院子里,壓低聲音,“這種事兒,本來就是女孩子吃虧。你要再鬧起來,秀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倒貼一個三十多歲的二婚男已經夠難聽了,如果再傳出人家男方根本就沒看上女方的消息。
那、那尤文秀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以后還怎么見人?
還要不要嫁人?!
姜母的話,仿佛一記重錘,直接將尤文耀砸醒了。
“可、可……”尤文耀知道不該鬧,可他又壓不住肚子里的火啊。
被劉耀華欺負的不是別人,而是對他有著救命之恩的嫡親妹子!
“二哥,你別找劉大哥,我都說了,不怪他,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我、我——”
尤文秀見二哥氣得渾身發抖,愈發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掃把星,走到哪兒都給人惹麻煩。
她更是個癡心妄想的人,大字都不識一個,還是個克夫的童養媳,居然會覺得跟二婚帶著四個孩子的劉大哥相配!
配什么配?
人家劉大哥雖然二婚還有孩子,可人家是堂堂副營長啊。
就算續弦,也有大把出身清白、讀書識字的黃花大閨女愿意。
想想那個仿佛從電影畫報里走出來的蘇護士,再想想自己一身土氣,尤文秀羞憤得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更讓她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她自己丟人也就算了,現在還要連累二哥。
她、她簡直就是老尤家的罪人。
“你覺得自己土氣,配不上劉耀華?”
魔珠感受到尤文秀那濃得化不開的自我厭棄,忽然開口道:“那你知不知道,其實劉耀華也是個泥腿子,他家八輩貧農!”
“劉耀華甚至都不叫劉耀華,他原名叫狗柱,還是入伍的時候,老班長覺得不好聽,幫他改了個名字!”
尤文秀:……
英武中帶著書卷氣的儒將,一個會說俄文,會用口琴吹喀秋莎的男人,居然叫劉狗柱?
形象瞬間崩塌了啊喂!
尤文秀本來哭得一塌糊涂,可聽了魔珠的這番話,又忽然想笑。
哭笑不得之間,尤文秀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仿佛靈魂被抽離出了身體。
再度睜開眼睛后,尤文秀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虛無縹緲的純白空間里。
這、這是怎么了?
她見鬼了?
魔珠有一瞬間的虛弱,強行把一個沒有跟自己簽訂靈魂契約的神魂引入學習空間,實在太費魔力了。
但,它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尤文秀不愿意學習,它只能強行逼她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