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還有什么好疑惑的?”
魔珠仔細傾聽著嚴素錦的心聲,感受到她的劇烈情緒波動,便淡淡的說:“張令宗要是不表現的對你好一些,你和你的娘家會覺得他是個良人?”
“你會心甘情愿的為他遮掩,把不是自己的罪名主動攬到自己頭上?”
“還有,他現在越深情,將來你‘無子’時,所要遭受的輿論壓力也就越大,而人家張令宗也就越可憐、越無辜!”
“所以啊,不要在幻想張令宗或許對你還有一絲情義了,人家從頭到尾,所作所為,全都是事先算計好的!”
“他對你的體貼、溫柔,也是為了將來甩鍋的時候,可以更加輕松、更加順理成章!”
嚴素錦:……謝謝你把話說得這么明白哈。
這些我都懂,只是,讓你這么一說,我除了傷心之外,還有莫大的難堪。
魔珠攤攤手,“本尊主也不想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但有些事,不把它說透了,你還是會心存幻想!”
嚴素錦沉默了,連內心的吐槽也消失了。
是啊,人家又是給她夢中示警,又是把既定命運都告訴了她,可她還是幸存僥幸,非要親自跑來平康坊一探究竟。
事實上,張令宗是真的畜生,而她也確實被騙得團團轉。
以為自己做了個賢妻,主動幫丈夫擋去所有的異樣眼神,結果呢,小丑卻是她自己!
“哎,快看!張令宗來了!”
就在嚴素錦自我厭棄、自我嘲諷的時候,魔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那什么,嚴素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個聲音里夾在著隱隱的興奮。
魔珠:……嘿嘿,我就是想看熱鬧!
不過,這種事不能說出來,否則它真怕嚴素錦會惱羞成怒。
畢竟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幾乎可以顛覆她的世界,連帶著她都會懷疑人生。
魔珠只是想警醒嚴素錦,而不是逼她黑化!
嚴素錦抬起頭,輕輕撩起車窗簾子。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捏著車簾的手都有些發抖。
嚴素錦就仿佛一個等待宣判的死刑囚犯,心底存著最后一絲希冀,卻又知道自己是在奢望。
通過縫隙,嚴素錦清晰的看到一個騎馬的少年從另一方的街口走來,整個身影在她的瞳孔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是他!
果然是應該在書院讀書的張令宗!
他穿著簇新的織錦圓領長袍,腰間系著嵌翠玉的腰帶,腰側還懸掛著一枚玉佩,玉佩的色澤和樣式格外熟悉。
可不熟悉嘛,這是嚴素錦送給他的啊。
只是,玉佩的絡子略眼生。
過去嚴素錦沒有在意,只當是程氏那邊給張令宗弄的。
但現在,嚴素錦知道了薛櫻的存在,她忍不住懷疑:這絡子是不是那個“櫻兒”親手編制的?
“bingo!答對了!”魔珠又跳出來刷存在感。
嚴素錦不知道那個“賓狗”是啥意思,但她聽得懂后面的三個字啊。
所以,那個大紅色的絡子,果然是薛櫻送給張令宗的!
嚴素錦只覺得一陣惡心。
張令宗簡直太無恥了,他怎么能夠做到,在她嚴素錦送的玉佩上裝飾別的女人送的絡子?!
還有那個薛櫻,她難道就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個玉佩是張令宗的妻子送給他的?
等等,嚴素錦腦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
她想到了剛剛傾聽到的張令宗的心聲,她可以確定:在欺辱、蒙騙她嚴素錦這件事上,那個薛櫻也并不無辜。
興許,她才是一切的主謀!
想到這里,嚴素錦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她是堂堂嚴家的女兒,出身高貴,父母疼愛,從小就接受各種教育。
不管是她的姓氏,還是她所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許她做出太過卑賤的事兒。
有人欺辱了她,那么就要加倍償還!
她,嚴素錦,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嚴素錦暗暗攥緊拳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快看!快看!他停了下來,他從馬上跳了下來,他、他進去了!”
魔珠激動的喊著。
嚴素錦許是想通了某些事,反倒沒有最初時的激動與憤懣。
哪怕她親眼看到張令宗果然進了第三個有著黑漆大門的小院,徹底印證了魔珠的話,嚴素錦也沒有直接爆發。
她頂多就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還能保持優雅的坐姿。
“要不要本尊主再給你開個直播,讓你更直觀的看到那對男女的‘私會’?”
魔珠雖然有些意外嚴素錦的克制,但還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好!”看就看,反正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么要閃躲、退縮?
魔珠調集魔力,在嚴素錦的視網膜上開啟了一個虛擬畫面——
“櫻兒,我來了!”
張令宗三步并做兩步的往里走,那急切的模樣,仿佛剛剛知曉情事的毛頭小子。
“三郎,你來啦!”
一個十四五歲的清秀女子走了出來。
她的容貌算不得多出眾,五官寡淡,皮膚微黃,但勝在一雙眼睛還算靈動,給她這張清秀的面龐增添了不少魅力。
而她似乎也非常懂得化妝之術,不同于當下流行的妝容,沒有夸張的腮紅和眉毛。
淡淡的一層粉,胭脂、口脂的顏色也都十分自然。
同為女子,嚴素錦都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弄得,明明化了妝,卻給人一種自然的感覺。
她臉上原有的一些瑕疵也都被遮蓋住了。
“這是裸妝。對了,薛櫻所用的化妝品都是她自己做的喲!”
魔珠是個合格的“幫手”,感受到嚴素錦的疑惑,就第一時間幫她解答。
“哦,對了,薛櫻最近想開個胭脂鋪子,張令宗已經答應幫她想辦法——”
魔珠又告訴嚴素錦一個消息。
“她開鋪子就去開——”
話還沒說完,嚴素錦就愣住了。
等等,薛櫻出身不好,家里貧困,她在京城的一應吃穿用度全都有張令宗買單。
而且魔珠也說了,張令宗要幫薛櫻想辦法。
可問題是,張令宗能有什么辦法?
他雖然正式被過繼給了平南侯,但到底不是世子,在侯府,除了日常的月例,他幾乎沒有什么私房。
偶爾想買個古籍或是請同窗吃酒,倒是可以去賬房支銀子。
但,那些都是有賬目可以查詢的。
給薛櫻開鋪子,這種行為顯然不能報賬。
而嚴素錦作為京兆嚴家的嫡長女,出嫁的時候,十里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