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用一句萬金油,率先立起人設。
江棠也沒懷疑他會不懂,自然與西澤爾交流起來學習心得。
“是,這是我現在的老師教給我的方法。前兩天我開始學習調味,老師說,中餐調味并非是精確固定的數據,它要針對不同蔬菜下不同的分量。就像很常見的土豆,它熟透的程度,決定它入味的程度,我們作為廚師,必須要對此了如指掌,不論是食材還是調料……”
江棠也是當真入門學了,才知道廚藝一道是何等的博大精深。
這是下限很高,上限也很高的行業。
普通常見的,就是家常菜。
誰都可以做,煮一把面也叫菜。
稀罕難得的,就得數常人難見的國宴。
區區一道白菜,也照樣能做得至繁至簡。
這些差距,上至食材貴賤,下至細節差別。
就好像同樣是糖,卻不是所有的糖都是同樣的味道。
產地不同,制作方法不同,都會在舌尖呈現出細微的不同。
若是廚師覺得,細微的差別不用在意,等菜品出來的時候,就會知道什么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這也是頂級大廚,和路邊小店廚師的差距。
而江棠,要在電視劇出演的便是最頂級的大廚。
女主角唐菱出場便是滿級大號,整部劇講的就是她以出神入化的廚藝一路碾壓各路牛鬼蛇神的故事,而不需要展現成長和進步的過程。
江棠要做的,就是從出現在熒幕的第一秒開始,就表現出舉重若輕的從容。
那是基于精湛廚藝才會生出的自信。
連基本廚藝都不懂的自信,最后只會成為虛浮的空中閣樓。
也讓劇中人物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沒有底氣成立。
所以,為什么江棠會以最高水準要求自己,而不是隨便學個花架子敷衍了事。
除卻她的天賦,另外正是她這份求真的態度,才讓劉老爺子對她另眼相看,甚至起了收徒念頭。
而這些心得經歷,江棠省略部分,撿了些重要的,一一講給西澤爾聽。
她的語速不快不慢,娓娓道來時,像是在念誦詩歌般優雅浪漫,令人向往。
西澤爾聽得認真,還能分神去觀察江棠認真的神態。
她側臉好漂亮……
皮膚怎么這么白……
睫毛也是又濃又長……
連鼻子弧度都恰到好處……
——原來有一天,被西方媒體稱為“自己是顏值天花板所以無法欣賞旁人美麗”的西澤爾,也會沉迷在另一人的美色里面,恍若沉浸在貓草里的貓貓,連天靈蓋都酥麻到不知年月寒暑,心神徜徉在大海隨波起伏。
話說到一般的江棠,敏銳察覺到西澤爾的出神。
“……西澤爾?”
“嗯,調料種類包括咸、甜、酸、辣、鮮,還有呢?”
西澤爾鎮定自若接話的樣子,硬是半點看不出他剛剛還在走神。
這一心二用的功夫,也算絕技了。
江棠的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西澤爾無辜地眨著他清澈如海的眼眸。
“怎么了?”
他還像是不解江棠為什么突然就不說話。
江棠短促輕笑,沒有戳破西澤爾的假裝。
但是江棠不說話,西澤爾有些急了。
他連忙湊到江棠身邊:“你剛才說,味道不是親自嘗了才知道?”
江棠驚訝,指著面前一排玻璃小碗:“你要嘗這個?”
西澤爾一臉的當然:“我想嘗嘗。”
江棠:“里面可是還有茴香料磨成的粉。”
西澤爾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茴香料。
當即大言不慚地點頭說:“那沒關系。”
江棠看他堅持,實在是拗不過,也就只好同意。
但是念及上次西澤爾被火鍋辣到險些送醫院的經歷,江棠沒有直接就把調料送進他嘴里,而是挑了裝著八角打成細粉末的小碗,遞到西澤爾面前。
“先聞聞吧,分辨調料不一定非要用嘗的方式。”
“是嗎?”
西澤爾一無所知地靠近那碗八角粉末,像是在專業品鑒咖啡豆,用手扇了扇浮動在上的味道。
隨后。
一股無法用文字來形容的,濃烈的、嗆人的味道,猛地竄進鼻孔,直直通向天靈蓋。
“阿嚏——”
八角粉末隨氣流洋洋灑灑,要不是江棠避得夠快,怕是要揚進她眼睛。
西澤爾被嗆得連連咳嗽,連眼睛都紅了,還要分心來關注江棠。
“你沒事吧咳咳咳……對不起咳咳咳……”
緋紅從他脖子一路往上蔓延,看上去非常難受。
江棠當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有點無奈,又有點想笑。
不過她還是反應最快地拿起一旁的水杯,直接送到西澤爾唇邊,讓他喝水緩緩。
“我說過有茴香料,味道比較重的。”
好不容易緩過氣不再咳嗽的西澤爾,按著胸口,余驚未定地問:
“這真的是香料?不是什么化學毒藥?”
西澤爾回憶起剛才在鼻間沖撞的味道,高度質疑這個香料是不是真的能吃進肚子里。
江棠被他逗笑了,眼尾上揚微翹,眼底波瀾泛光:
“是香料,入鍋煮會有很獨特的風味。不過這個產地的八角,的確味道要比普通八角濃烈一些。”
聽完江棠一番話,西澤爾感覺他的尊嚴仿佛回來了一些。
連腰都挺得更直些,滿臉的理直氣壯。
“我就說吧!這個八角肯定不一般!”
八角?什么是八角?
江棠笑著搖搖頭。
“你還要喝水嗎?”說著,看向手里已經見底的水杯,“對了,剛剛來不及,只能給你我喝過的水杯,我還是給你換一個……”
“不用了!”
“嗯?”
西澤爾在江棠疑惑注視下,耳根發燙得厲害,就是在嗆到泛紅的皮膚襯托下,看上去不明顯。
西澤爾光是想想他與江棠共用水杯這件事,心臟一角便像是被小手攥住,緊繃到快要讓人無法呼吸。
共同水杯……算是間接……
“咳咳咳咳咳咳!”
西澤爾再度劇烈咳嗽起來。
這下子,耳根紅得更厲害,頭頂熱得都快要冒煙似的。
江棠轉身就要去給西澤爾接些熱水過來,卻被西澤爾一把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