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文俯身向陳小貓領命,幾位長老則面面相覷。
陳小貓回到結界小院內,洛長老、孫長老和息長老也立刻跟了進來。
她猜到這幾人多半又要跟自己叨叨。
果然,她才一轉身,息長老便道:
“夫人,老夫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這種話,自然是不必講!
陳小貓冷硬道:“息長老,我沒空聽廢話。你們若是太閑,可以勤加修煉!”
洛長老見陳小貓話中火藥味十足,忙從中調解:
“方才若無夫人驅逐那兩個金丹修士,紫霄閣恐怕要經歷一場浩劫,各位都應對夫人心懷感激。”
這話稍稍順了陳小貓的心,洛長老瞬間又轉了話鋒:
“只是夫人,崇文才接管紫霄閣事務,尚未樹立威望,若他之上還有一人壓制,就更難了。”
繞來繞去,這些人也不過是一種心意:讓她不要管紫霄閣的事。
這倒有趣得很:
她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就引來一眾長老們的“告誡”,假若她真要接手紫霄閣,這些老古板豈不是要跟自己拼了?
她本來對紫霄閣的事毫無興趣,但長老們如此擔憂,不氣一氣他們,怎能對得起這些人的正直忠心?
她打量了一下對面的白發老頭,略帶趣意問道:“洛長老,我是不是謝家人?”
“夫人是尊主的結發妻子,自然是名正言順的謝家人。”
“那,我要是想接掌紫霄閣呢?”她盯著洛長老,眼中幽光閃動,似乎勢在必得。
洛長老頓時愣在原地:論身份、論修為,陳小貓都有資格。只是……
“夫人,紫霄閣三百年來從未有女子掌閣,此事于禮不合!”息長老大聲搶白,一副忠臣烈女的慣用激動表情。
果然,又是她身為女子這件事!
陳小貓聽了息長老的話,并未發飆,只是反問:
“那好,今日襲擊紫霄閣的人是哪些,你們查清了嗎?”
息長老答道:“那些紅衣修士被俘后,都已咬碎毒牙自盡。兩名金丹修士的腦袋也詭異起火,燒得難以辨認。這些人的衣物、身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有用信息。”
陳小貓眼神冷蔑,略作嘆息:
“這樣便查不出身份了?既如此,你們怎能保證等他們養足精神,不會故技重施?”
孫長老急道:
“此事我們遲早會查出端倪,夫人不必憂心。”
“遲早?”陳小貓目光冷沉,臉上卻帶著一絲諷笑。
她忽然正色道:
“明日朝中必有人因為此事參你們:防守不嚴,處事不謹。你們去跟他們說‘遲早’這兩個字吧!”
“夫人怎么知道?”洛長老原本不想再參與議論,但陳小貓所說的話正點到他擔心之處。
陳小貓冷冷掃了眼前三人一眼,道:
“我出招之前從不會給對手‘報菜名兒’,偏偏今日只說了一句‘伏魔印’,其中一名金丹修士就知道‘伏魔印’與‘追蹤印’互斥之事。你們覺得除了紫霄閣修士,誰能如此了解紫霄閣陣印之法?”
“云崖謝氏?”孫長老驚問。
陳小貓挑了挑眉,嗯,算你還不太笨:
“等明日朝中大臣參完你們,自然有人會舊事重提,要把云崖謝氏推出來接管紫霄閣。”
她頓了頓,又問了一句:
“所以,你們覺得,憑謝崇文,他守得住這座云上之城?”
答案不言自明,三位長老都垂首不語。
欣賞了一遍三位長老的苦瓜臉,陳小貓頓覺心滿意足。
她正要轉身離開,忽聽洛長老嘆道:“若尊主能醒來,紫霄閣斷不至此……”
想到四郎,陳小貓喉中猛然發澀。
眼前的情勢,恐怕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輕嘆了一聲,收斂頑性,冷沉道:“你不必嘆息,明日我就讓那些人徹底死了這條心。”
梓州云憲齋
夜來風涼,山莊前的謝字燈籠隨風搖曳。
十八歲的少主謝清珩坐在議事堂,平面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焦急。
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奴提燈路過。
“六伯,可有消息?”謝清珩關切詢問。
老奴搖頭:“‘尋字組’已回來了,說是探過紫霄閣內一片寂靜,空無一人,不知詳情。”
“那,二叔與三哥他們又去了何處?”謝清珩有些不敢想。
沒事,沒事!我們先前分析過紫霄閣的戰力,只要謝清瀾沒醒,他們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性;等這件事情辦好,明日以后,我們就可以重掌紫霄閣。
一想起幾代人百年以來的祈愿馬上可以實現,謝清珩激動雙手微微發抖。
清風乍起,隨之而來,還有幾聲清脆的敲門聲。
“快去開門!”謝清珩激動地吼了一聲。
院中立刻就有謝氏子弟積極地跑到門邊拉門栓。
“哐哐……”
門栓尚未拉開,門板忽然倒塌,激起一片塵灰。
兩隊紫衣修士洶涌而入,青瓦房頂上亦有數十名紫衣修士同時現身。
謝清珩召出法劍從議事廳沖了出來,握劍的手卻微微顫抖。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他的聲音里寫滿謀算敗露后的恐懼。
紅衣女子緩緩降于謝清珩面前,明亮雙眸瞬間布上一層幽冷。
她平靜道:“不要擔心,我們只是送點東西回來!”
陳小貓微微揚手,房頂上立刻拋出數百枚圓滾滾血淋淋的人頭,有幾顆直接落到謝清珩腳下。
天井中立刻洋溢起一股讓人惡心的血腥味。
謝清珩睜大雙眼,臉色蒼白,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震驚與恐懼。
他微微下蹲,垂手撿起一顆人頭,看了看燒焦的臉,立刻又慌張地扔出去。
“來認識一下!這兩位燒焦面皮的,你應該叫他們二叔和三哥,他們可是你們云崖謝氏最厲害的金丹修士。”陳小貓對著燒焦的腦袋輕輕踢了踢,兩枚腦袋骨碌碌飛旋到謝清珩手中。
謝清珩開始對著那兩枚腦袋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音凄厲恐怖。
陳小貓厭惡地將頭偏向一邊,對紫衣修士們道:“搜人!”
片刻后,云憲齋中一百多名男女老少都被帶出來立于天井中,還有數十人抵死反抗,都被陳小貓帶人一一制服。
有修士拿著搜出的族譜,對照族人依次用朱砂勾畫,隨后呈報給陳小貓。
她一頁頁細細察看,翻到最后一頁時,終于放了心,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既然人齊了,那就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