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呂克摧毀靈麥苗、意圖謀殺靈尊等罪名已成鐵證。
王庭很快就派衛隊將鄭呂氏老宅包圍。
萬年大宅,兩三時辰便被抄盡,只剩一座空殼。
卿夏帶著鄭呂克四處躲避,王庭卻已準備好了他們的通緝令,海捕文書遍布全冥界。
他們很快發現,走到任何地方都有被指認出來的危險。
最后,二人只能在躲在地官鎮的一口廢井中度日。
卿夏被陳小貓一掌擊中,傷及肺腑,本該靜養,但二人絕糧數日,鄭呂克已經餓得快要昏過去。
卿夏無奈,只能硬撐起身體爬出廢井,躲在暗處打劫。
這日,他潛伏在地官鎮外一個土坑中,見一輕紗遮面的女子獨自走來。
他從土坑中暴起,將那女子撲翻在地。
她還未來得及呼喊,卿夏便要掏刀將她割喉。
一瞥之后,他又猛然停手。
“小蓮?”他眼神警惕。
如果靈尊與那謝清瀾只是演戲,又怎會對她如此殘忍?
她說的,多半是假話。
他以短刀抵在她脖頸之間,要她交出所有食物銀兩。
“卿大哥……這是為何?”她仍似在表演無辜。
卿夏不語,從她手中搶過饅頭便跑。
又作了幾次案,地官鎮收到打劫路人的狀告,管理更加嚴格。
各條大道,皆有官兵。
平原之上,又很難藏身,劫道越來越不容易。
卿夏殺了一名路人,劫了他的衣衫,決定鋌而走險去鎮上集市買些食物。
干糧店前,卿夏正要付錢,一隊巡捕拿著海捕文書對著路人依次對照而來。
卿夏按緊腰間寶劍,準備魚死網破。
正欲拔劍時,他忽然被人一把摟住。
是小蓮!
她雖頭戴黑紗,但卿夏依稀能認出她的輪廓。
女子抬起清秀的半面,對他淺淡一笑。
她似乎沒有惡意。
待那對巡捕靠近,她將卿夏的手攀得更緊。
“揭開紗帽!”
巡捕聲音冷峻。
卿夏一動不動,殺機已顯。
小蓮卻按住他握劍的手,輕輕揭開自己的面紗。
那眼眶空洞、滿面傷痕的修羅側顏驚得巡捕們退卻了幾步。
小蓮哀戚:“我夫妻曾遭遇恐怖之事,雙雙毀容。還望官爺體諒。”
巡捕們的眼神或可憐或嫌棄,紛紛離去。
二人挽手出了地官鎮。
荒原之上,寒風蕭瑟。
卿夏終于開口:“為何要幫靈尊來騙我?”
小蓮惶惑:“這些日子,我也在回想,靈尊為何會那般對我。許是因為……”
卿夏見她欲言又止,投來詢問眼神。
她怯怯低語:
“有一次,我無意在月禮總管面前提起過,我幼時,你待我很好。
大約在那時,她們便有了這份惡毒心思。
毀了我,你們才會更加相信靈尊的計謀。”
若真是如此,便是他連累了她。
除了一句“對不起”,他已什么都給不了她。
沒有向他乞求什么,她徑直離去,只留下一句:
“我就在先前你安置我的破舊小屋,若你有難,可來找我。”
她也不是喜歡勉強的女子,就算……此生已沒有別的希望。
拿著干糧回到廢井,鄭呂克正坐在井中望天。
“卿夏,難道以后的千萬年,我就這樣過下去嗎?”鄭呂克似在詢問,又似在自語。
“主人,只要上界降下指示,我們就能東山再起。你一定要忍耐。”
鄭呂克見卿夏回答得懇切,不禁苦笑。
上界?
那不過是鄭呂氏祖祖輩輩布下的疑陣,讓所有想動鄭呂氏的人有所顧忌。
一次次的神跡,都是鄭呂氏廣采各種書籍,編出的好戲。
縱然,他也借輪回道之便與那些需要辦事的上界天神們說過幾句話,但在高傲無匹的他們眼中,自己不過就是一只點頭哈腰的低等靈物。
那樣的經歷太過屈辱,才讓他才發誓要打破這樣的秩序。
他要走向九重天,讓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天神們刮目相看。
只可惜,天道莫測。看來自己并非氣運之子。
如今,只能靠自己掙扎求生!
“卿夏,我要去人間。”他語氣堅定,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
卿夏遲疑:
人間,那是他從未去過的地方。
聽說,那里有很璀璨的陽光,比燈燭亮上百倍。
他曾經想象過,但未敢奢望。
近期,附近的王庭侍衛越來越多。
這些人拉網搜捕,廢井恐怕也待不久了。
可能人間,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鹽火山.輪回通道
鄭呂克與卿夏化身為鮫靈,排在一眾生靈之中。
臨到他們時,鄭呂克手中凝出兩張六道文書。
早在四百年前,他便準備好這兩道文書。
人間有句俗話:狡兔三窟。
那時,他雖然并不相信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狼狽,卻還是留了后手。
事實證明,這是他近四百年以來,做的最明智決定。
鹽火山的輪回道管理一直最為混亂,但勢力也最為弱小。
畢竟此地太過寒苦,眾人寧愿去噩原種田,也不愿意留在這里管理輪回道。
靈尊一直沒有調整此地的管理,只是不想驚動噩原輪回道那根敏感神經。
如今,靈尊已經開始整頓噩原輪回道,鹽火山輪回道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趕在那之前用掉這兩張六道文書,才最穩妥。
攥緊手中文書,二人走到望鄉臺關口,身后忽然響起王庭衛隊的聲音:
“奉靈尊之命,重新核查六道文書!”
二人低首,交換了眼神準備逃離。
侍衛越來越近,卿夏忽然出手,將對那人當胸一劍。
混亂一起,輪回通道立刻關閉。
鄭呂克見潛逃無望,只能偷偷溜出鹽火山。
半日后,在事先約定的地點,他等來了渾身是傷的卿夏。
確定了無人跟隨,他才過來扶住幾乎要倒地的侍衛長。
“去找小蓮……”
恍惚中,卿夏覺得那女子才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鄭呂克扶著卿夏來到那座廢棄小屋。
小蓮開門,迎進了二人。
她為卿夏包扎了傷口,又去生火做飯。
待靈麥飯端上桌,鄭呂克卻不肯入口。
小蓮若無其事,將飯菜都起筷吃了一點,又喂了些給卿夏。
鄭呂克終于起筷,吃了一個月以來的唯一一頓有溫度的飯食。
但很快,他便后悔了。
他看到小蓮含淚望著卿夏,嘴角已然流出鮮血。
卿夏搖著頭,萬念俱灰。
為什么?為什么她要如此對他?
情
鏈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