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我們離婚吧。”
書房內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她對面的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反應很平淡，但垂下的手卻緊了緊。
他看著她，想說我們不離婚，他錯在哪里，他愿意改。
但這事已經不是他的錯了。
他企圖想用孩子挽留她，聲音有幾分沙啞，“夏夏呢？”
她不留戀他，能不能留戀夏夏。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么，他全都當不知道。
提起孩子，女人神情頓了一下，很快又道：“溫德，夏夏跟你，我不好養她。”
不好養她？
門口的女孩咬緊了下嘴唇，淚水忍不住的往下掉，下一秒轉身出了家門。
書房里的兩人絲毫不知，溫德抬直直的看著她，語氣比之前硬了許多，“我沒打算讓夏夏跟你。”
他背過身彎腰去扶正倒地的垃圾桶，“你已經想好離婚了？”
“嗯。”
劉燕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很快又道：“等會我們就去民政局吧。”
“溫德，對不起，祝你幸福。”
幸福？
溫德自嘲了一下，隨后推了推眼框“嗯”了一聲，也沒有說什么就出書房了。
說與不說，結局都差不多了。
兩人去辦了離婚證，溫德該給劉燕的都給了，只有夏夏他提也未提過。
劉燕說搬就搬，東西其實早就已經收拾好了，女孩站在客廳，看著行李，那一瞬間感覺家沒了，好冷清。
她忍不住的恐慌，哭道：“媽媽，不要走。”
劉燕愣了一下，抬頭看著她，復雜又心疼道：“夏夏，媽媽有空會回來。”
“媽媽，你帶我和爸爸一起走，好不好？”溫夏上前抱住她
不讓她收拾東西。
不遠處的溫德垂下了眼眸
伸手抹了一下眼角，隨后沉聲呵斥道：“夏夏
不要鬧了。”
劉燕有一瞬間心軟了
但很快又堅定了，她要過自己的人生
隨后她拍了拍溫夏：“夏夏，聽話
媽媽會經常回來看你。”
“媽媽
我不要你走，媽媽，你不走好不好？我和爸爸錯了，我們再也不讓你生氣了。”
溫夏抱著她哽咽又道：“媽媽
你不要走
你不要走……”
劉燕眼眶也有點紅了，哽咽道：“夏夏，乖，別鬧了，懂事點
之后媽媽會回來看你。”
“溫德，你把夏夏拉開。”
溫德看著她抹眼淚
垂下眼眸，他“嗯”了一聲
走過來拉了溫夏。
溫夏反過來推了他一下，哭吼道：“都怪你
都怪你留不住媽媽
我沒有媽媽了。”說完就跑進臥室鎖門。
溫德愣了一下
是啊，都怪他，都怪他才讓這個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劉燕還是走了，被一個男人接走了。
自那以后熱熱鬧鬧的家總是冷冷清清，溫德瘦了不少，但沒人知道。
這天下班回來，依舊是緊鎖的臥室門，他抿了抿唇，過了一會抬手敲了門，“夏夏，吃飯。”
“我不吃，你不要跟我講話。”屋里暴躁的回了一聲。
溫德又抿了抿唇，也沒有吃飯了，直接回了臥室，臥室濃郁的煙味讓他嗆了幾聲。
他解開了扣子，頹廢的坐在了床上，很快摸出了煙，點燃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來，煙霧繚繞下的眼睛隱約有些紅。
過了很久他才躺下了，但他已經失眠了，最后服了安眠藥才淺淺睡去。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大半年，劉燕回來看溫夏了，跟她再婚的老公。
溫德看著男人，他知道他，是劉燕的初戀，有一瞬間他是很氣憤，她為什么要帶回來，為什么要帶到夏夏的面前。
他才是爸爸。
但看著女兒和她笑開的臉，他默默的出了家門。
隨著離婚的久遠，他和溫夏的父女情越發淡了，有時候一周都難說一句話。
就算說了也得不到回應。
學校的老師經常打電話來說女兒的成績嚴重下滑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教孩子，每次一說就吵起來，有好幾次他都快動孩子了。
兩父女的關系更是降到了冰點。
后來他只好上門拜托老師幫忙管教一下孩子，還送了不少的禮。
但對于叛逆聽不進話的女兒依舊沒用。
高考那年，出成績那天晚上他一夜沒睡，第二天知道溫夏成績，沒有出乎意料的驚喜，只有很差的分數。
看著年紀輕輕的女兒，他無奈又擔心，他當天打電話問了班主任，問可不可以再復讀。
班主任說溫夏的成績復讀也沒什么希望，甚至她的分數沒有到學校的復讀線。
復讀線要交錢，二萬元。
當時那個社會，二萬是正常人家的一年的工資。
就算是溫德也要一個，對于明知道還是一樣結果，他依然沒有猶豫。
兩父女沒有出意外的談崩了，女兒叛逆不愿意復讀，要出去打工。
溫德知道她是反著跟他干，他生氣，生氣她小小年紀什么都不懂，什么不懂出去打工，要知道打工真的很累。
他為了出去找大學，讓溫夏去他媽那里了。
幾天的時間他跑了四五個城市，十幾所大學，但溫夏的分數線沒有學校愿意收。
除非塞錢。
他覺得慶幸，還能塞錢，只要讓夏夏多讀點書，塞幾十萬他也愿意。
幾天下來，他看好了其中最好的一所專科學校，報名名額比復讀貴了好幾倍。
當天就交了十萬報名名額，如果不讀也不退。
后面還需要交十萬。
他沒有猶豫就交了錢，他知道女兒聽他話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會去嘗試。
溫夏從國外回來變了，她同意了去上學，甚至還問他吃不吃面。
那天他很高興，晚上沒有吃安眠藥了。
后來他知道女兒戀愛了，大一軍訓后是國慶，他知道她不回來就坐飛機看她，看見她和一個男生手牽手。
男生很帥，很高大，女兒笑得很開心。
他沒有去打擾，也沒有去提這件事。
過幾年的某一天聽說他們結婚了，他很生氣，但他還是妥協了。
因為女兒對著他說：爸爸，我認真的。
他相信了，因為她是他的女兒。
夏夏，爸爸其實愛你很多，你要比爸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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