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三百零二章:古有定鼎,九鼎先行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世有弦月 | 荷樵   作者:荷樵  書名:世有弦月  更新時間:2020-11-15
 
拿了銀錢的小二,臉上倒是半分沒有,他自家所說的那種羞恥之感,倒是有一種拿人錢財,便理所應當與人辦事之感。

偏生得這小二還渾然不覺,說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啊。

好似訴苦一般,倒豆子的便說道:“諸位瞧我兄弟二人在此處,應歸賺了不少銀錢,不說大富之家,衣食應當無虞才是。你們哪里曉得小二家中的困苦喲。”

言罷,扯起身上補了無數次的衣袖,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淚。行人見狀,同情之余,不免又抽了抽嘴角。

那給了銀錢的行人很是給面子的問道:“小二兄弟,如你所言,此處賺的銀錢,確是夠你兄弟二人,衣食無憂,甚至過起富裕的生活,何以仍是這般模樣?”一面問話,一面拿手上下指著小二的衣裳問道。

小二眼中仍是毫無眼淚,只是干嚎道:“哎,家中兄弟過多,瞧我兄弟二人這稱呼,可見一斑。便是再多的錢也不夠花的,尤其是父母最喜大哥,我等所得的銀錢,俱在大哥手中,這大哥拿也銀錢也不做正事,成日流連花街酒巷,苦了我等弟弟呀。哎”

小八的催促聲愈急,小二只來得急最后說道:“這便是小二一年到頭賺得銀錢,卻始終吃不飽飯的由頭了。且再過兩年,或許該換家中另外的兄弟前來看顧此處了。”

行人、行商聞言,望了一眼瘦弱的小二,以及其人身上縫補的衣裳,一時間俱都沉默了。自古以來誰人家中沒個糟心的親人、親戚的,偏生得這血脈關系,又切連不開,教人煩之又煩。

經此一事,倒無人懷疑兄弟二人在此的目的,止是對二人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憐憫與同情。

被同情的小二與小八,背著二人在灶前,那叫一個‘大打出手’呀,止不過極其隱晦,無人瞧見罷了。

見下也無心留意他二人,仍是望著軍士護送的重物,久久的出神:若是方才那小二所說的為真,那么他們應該知曉此物乃是何物了。

先前秦國櫟陽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遷都,后又傳檄文至各處。除卻秦國,列國同樣知曉,秦國遷都咸陽一事,各自在暗中謀算著。

遷都首要之事,便是先遷鼎,只有將鼎先行遷移過去,諸候才會承認秦國咸陽,乃是秦王政權之處,方才算得上是遷都功成。

有《左傳·宣公三年》載:“成王定鼎于郟鄏。”又有《帝王紀》:“云(周)武王伐紂,營洛邑而定鼎焉。”

由此可遷都先遷鼎,乃是古來便有之事,欲遷都在另一處建立政權,此說法,諸國沿襲上古商周國,仍舊稱之為定鼎。

將小二方才所形容的模樣,在心中描繪一番,便是青銅方形鼎的模樣。

遷都先遷鼎。如是說來,與軍士鐵甲顏色幾無二致的綢布之下,所掩蓋的,正是九只鼎。上古九鼎,失蹤在雒陽,至今下落不明,諸候與秦國遍尋不得。

如今秦王遷移的九鼎,應是效仿上古商周,九鼎之數爾。

六國人多勢眾,前有合盟之勢,雖未成,如今見秦國大治,又遷都,未必還能容下秦國,止不知六國此次又將有甚謀劃。

行人、行商者眾,紛紛擠這一處小棚子里,暢談起天下大勢來,好似他們便是這列國主宰者,能掌天五之命運一般。

嘴長在他人身上,時下又不曾明言禁令,是以,眾人便在聚在一處,高談闊論,也無甚人前來插手管教。若是不幸,撞在當事人的跟前,也無甚大的罪過,左不過被人惦記唄。

抱著這等心態,百姓的嘴,那可當真是把不住門,想說甚便說甚。

小二與小八在后頭的爐灶處,拼命的扇起火來,為眾人熱水,順便做上零星半點吃食,不至于談天之時無東西可磨。

爐灶之中的火勢愈發旺盛,眾人的話也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當即開起了賭局,道:“你們且來說一說,這當今天下大勢,最后再押上一局,看這秦王能否遷都成功?”

此言一出,感興趣的人還當真不少。眾人七嘴八舌的添入了此局。

認為遷都不能成功者,那可是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好似在做文章一般。

說甚秦國雖強,卻也強不過如今的六國,六國只消再度合盟,鐵騎一道望西行進,秦國遷都不成不說,恐櫟陽城屆時也不保也。

又道如今的六國,只不過是比之當初,式微些許。拿下一個遷都的秦王綽綽有余。

認為能成者,則是說道,莫說如今的六國,式微與否。便先來說上一回,能否再度合盟成功,便是一個問題,當初可是說得好好的,說翻臉便翻臉了。

如今為著一個遷都的秦王,便能在短時日內,再度合盟,且將個中得失,計算清楚,怕是不易,待清楚之后,恐已失良機也。

很快一行路過的行人、行商,便分作了幾拔,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誰也說服不了誰,亦有那居中者,兩不相幫,在一旁這邊勸勸,那邊幫幫,兩邊的火氣,那是一直高居不下。

亦有那閑看世間起伏,我自煮酒觀物者。一副任世間輪轉變遷,我自愷然不動者。冷眼旁觀者眼前一幕幕的鬧劇。

止不過在瞧見,小二小八偷摸著記下的東西之時,眼中的興趣之色,一閃而過,如蜻蜓點水,并未掀起任何波瀾。

再望向滔滔不絕,開著賭局,且拉著一幫人紛紛下注者,眼中充滿了憐憫之色。旋即又搖了搖頭,不再看世人百相。

低垂著頭,認真的喝著手中的溫水,溫水乃是小二小八兄弟兩人燒出來涼在一處,供行人取用的。一盞與眾人相同的水,卻教他品出了珍饈佳肴之感。

此人頭戴著黑色冪籬,獨自一人坐在帆布棚的邊緣之處,與眾人不同于一處,自打歇腳在此處之時,便未曾開過口。

眾人止能從身形確認一件事:此人乃是個男子。又觀其行事,得出另一件事:當是一位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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