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們弄點咖啡來!”柳旭東主動付了押金。倆大帥哥朝里間走去。推開里邊第二間包間的門時,柳旭東和夏鵬飛驚呆了。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夏鵬飛柳旭東折騰幾個小時苦苦找尋的冷絲雨正若無其事地坐在包間沙發上K歌,她身旁坐著營養和體重嚴重超標的華可多。
華可多一見夏鵬飛柳旭東,就上前拉他們進來,“你們來了正好,人越多越熱鬧。”
夏鵬飛從一進門就死死盯住沙發上神采奕奕跟個沒事人的絲雨,恨不得把絲雨大卸八塊燉了喂家里的金毛。
小爺我內心崩潰惶恐焦躁抓狂絕望,翻遍梓虛城去找你,你倒好,悄悄在這里逍遙快活!
絲雨的腳上已套上了新鞋,身上還裹著校服,面色自在快活,毫無頹廢之氣;頭頂的水晶發夾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閃著異彩,如同絲雨泛著靈光的清眸。
柳旭東這個人精不但沒進包間,反而強行拉了胖妞華可多到對面包間,“多多,電燈泡的工作并不適合你我!”
華可多急了,“我得守著絲雨,她受傷了。”
柳旭東淡淡然開口,“絲雨不需要你守著,有鵬飛就行。”
華可多犯迷糊了,“夏鵬飛不是男生么?”
柳旭東壞笑道:“所以絲雨更需要他了。”
夏鵬飛想手刃了冷絲雨,想歸想,而實際的操作卻是安靜平和坐在絲雨身畔,一言不發地看向屏幕,靜聽彪悍女罕見的藝術演唱。
冷絲雨有著絕好的音色,卻毫無演唱的天份。高音高不上去,低音低不下來,節奏拿捏不準,調還跑得離譜。
“……根并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以冷絲雨彪悍的個性,沒唱出類似于“看鐵蹄錚錚,踏遍萬里河山,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斗……該出手時就出手”一類激情張揚豪氣干云的歌曲,唱的卻是凄愴婉約的電視劇插曲。
一曲終了,二人靜默片刻,冷絲雨所點的另一首歌曲《紅豆曲》的歌詞已從屏幕中送出,“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一一”
絲雨沒再開口演唱,站起身想走,卻被夏鵬飛突然伸出的左手給握住了纖手。
緊接著,夏鵬飛另一只手拿起話筒,讓低沉深情的歌聲從音箱中送出。
“……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一一”
夏鵬飛專業八級的演唱只一開口就征服了冷絲雨想要撤退的意志。
絲雨安然就坐,指尖傳來夏鵬飛手指的力度和溫度,還有夏鵬飛原因不明的汗水。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
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滿喉,
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綠水悠悠一一,綠水悠悠一一”
一曲唱罷,夏鵬飛側身低眸瞄向突然變得安靜的絲雨,見她眼簾低垂,神情略顯恍惚。、
夏鵬飛完全猜不出她此刻的心境。
果然這貨跟葉知秋很搭,這就是絲雨當時的一部分想法。對,只是一部分想法!
冷絲雨明眸朝夏鵬飛一掃,這個夏正陽夫婦出品、用來專打擊她自尊的少年,此時正專注地看向她,眼里盡是她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
“是不是我的腳好了,你就可以退出我的生活了?”冷絲雨低頭看向腳上華可多替她才買的新鞋子,不緊不慢地問道。
簡單的一個問句輕松將夏鵬飛打入十八層地獄,“你就那么討厭我?”
“不是討厭,是怕。”冷絲雨低聲艱難地說出一個需要莫大勇氣才能承認的事實,沒去看夏鵬飛受傷的眼神。
強者的睥睨眾生所向無敵確實能撼動人心,然而比強者傲視群雄更能動人心魄的是強者的示弱。
是怕?冷絲雨居然會怕?
夏鵬飛懵了,以他短時間能創造巨額商業利潤的智商,以他長年懶散卻能輕松碾壓無數學子的大腦,絞盡腦汁地揣測這個明明應該粗暴簡單的小女生的心思,竟沒有一次會往“怕”的路子上去思考。
怕什么呢?夏鵬飛沒有問,沒有想,也不敢想。
夏鵬飛弓起背,絲雨很順從地爬上了夏鵬飛的背……
隔壁包間,柳家公子的耳膜和心靈同時在接受華可多歌聲的沖擊……
“這里的山路十八彎,
這里的水路九連環,
這里的山歌排對排,
這里的山歌串對串,
十八彎,彎出了土家人的金銀寨,
九連環,連出了土家人的珠寶灘,
沒有這十八彎,就沒有美如水的山妹子,
沒有這九連環,就沒有壯如山的放排漢。
十八彎九連環,十八彎九連環,
彎彎環環環環彎彎,都繞著土家人的水和山……”
想不到這熊貓體質竟天生一副好歌喉,一首難度不小的民歌被她唱出了某女高音歌唱家演唱的氣韻。
“你學過唱歌?”一曲終結,柳旭東問華可多。
“我家那家境可不容許我走這條費錢的路子。一個小時學費就得花掉我老媽老爸一天的收入。”華可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柳旭東當即大方地說:“你要學的話,我可以資助你!”
換了別人早該感激涕零頂禮膜拜金主了。
沒想到華可多跟冷絲雨一樣在金錢上都是個死腦筋,“我跟你又不熟,我干嘛要用你的錢?我如果有天分,我出來參加工作用自己掙的錢去學習也是一樣的!”
華可多的拒絕讓柳旭東大感意外,“小錢,你沒必要往心里去。”
柳旭東平常時期花錢如流水,難得想發一次善心、體恤一下勞苦大眾竟然還不能稱心。
柳旭東心想,平常華可多眼里有意無意間流露的傾慕難道是錯覺?
柳旭東身邊大多是貪戀他財富的女生,像華可多這樣一款口味與造型均獨特的女生,絕對是少數。
“在你是小錢,在我可不是小數目。謝謝你的好意!”華可多又點了首歌曲,扯開嗓子又唱上了。
“啊拉索哎咳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
是誰流下千年的期盼
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
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
哦我看見一座座山
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
啊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這個胖紙唱歌時居然臺風自然步態從容,由內而外張揚著一種自信與活力!
握艸,柳旭東抽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的審美啥時下降到這種程度了……
夏鵬飛背起冷絲雨走出“東方之珠”時,已經是凌晨兩三點。
大街上的出租車已經很少,偶爾有從身畔駛過向夏鵬飛招手的出租車,夏鵬飛還不樂意上車。
冷清的街道、沉重的腳步聲、晚來的風,蕭索了兩顆長時期靜默的靈魂。
回鳳凰小區后,因為絲雨沒帶鑰匙,又不好去按門鈴吵醒圓圓,夏鵬飛直接把絲雨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