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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讀史書的普通人,只會認為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所以勝利即正義。
而眼界更深遠的聰明人,卻會明白勝利者不一定是正義,但正義終將會勝利。
邪威如何滔天,終有衰敗時刻;黑暗如何籠罩,終迎破曉黎明。
煌煌大勢,人心所向。
從古到今,勝利者永遠是越來越多。
從遠古時期奴隸主,到中古時期的貴族,商人,再到輝耀時代的官吏,武者,學士。
因為生產力的發展,允許出現更多贏家。
所謂的正義,就是那些適應生產力發展的人們,在歷史里爭取自己應有的地位。
支持正義,就是投資未來。
這就是藍炎的商人之道。
他敏銳地察覺到,接下來要重定富貴貧賤的階級已經出現,而工人階級的萌芽出現在東陽區,所以他愿意為樂語提供援助。
失敗,他并沒有任何損失,哪怕樂語撲街了,他也可以再次帶兵來東陽區敲竹杠,下一個銀血會會長還是得給錢;成功,那他就是工人運動的元老,如果工人階級真的代表下一個歷史大勢,那他就已經站在勝利者的一方。
對藍炎而言,這只不過是惠而不費的投資,但在未來的收獲卻是無限巨大。
當然,藍炎中獎的概率可能還不到1。畢竟一個新階級要登上歷史舞臺,不知要經歷多少腥風血雨,多少磨難挫折,才有可能成為贏家。
現在武者官吏的地位,可都是他們先輩們一手一腳殺出來的位置。
不殺出一個血流成河,怎么可能從既有利益階層搶下屬于自己的蛋糕?
而這,正是藍炎所販賣的商品。
他愿意付出這世間最簡單最有效的萬靈藥:暴力。
他可以率兵震懾和陽軍,為樂語鋪平道路,讓他提起屠刀慢慢殺盡銀血貴族,流干他們的血。
銀血會的肉,那些帶不走的工人和生產資料,都由樂語和工人階級吃了,而他只需要喝湯,樂語將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金銀珠寶給臨海軍當軍費就夠了。
從這層意義上,他其實賺的更多:當和陽軍大敗,銀血會沒落,東陽區這么富富的地方,終究是需要一個強力軍事集團才能守護,而周圍的鄰居,除了臨海軍外,東陽區又能依靠誰?
藍炎現在沒有率軍入主東陽,第一是因為他沒資格。
他上頭還有呂仲執政官,樂語用腦子想也知道呂仲肯定不信任他——換你,你能信任一個背叛恩師賣主求榮的人?
但藍炎確實是一個人才,呂仲覺得自己能掌控他,所以才給他統帥三軍的兵權。要是藍炎想自立門戶,呂仲一聲令下,臨海軍直接就能走掉大半。
第二,臨海軍幾乎沒有任何理由接管東陽,就連他們暴打和陽軍都用‘聯合軍演’的名義,可見臨海軍還沒有做好進行不義之戰燒殺搶掠的準備。
第三,通知一個地方不是說屬于你就屬于你,你得派人管,你得讓那里的人接受你的管理。藍炎就算能打爆玄燭郡,但呂仲那邊連晨風區都搞不定,他們的政治班底根本不足以同時管理兩個行政區。
重重阻力下,藍炎只要錢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但樂語未來若是能成事,藍炎也處理好他和呂仲的‘矛盾’,那他就能輕而易舉入主東陽。
因為那些頑固不化的硬骨頭貴族肯定已經被樂語敲碎了,東陽區也沒有可靠的軍事力量,而強軍也不是短時間能練出來了,東陽人們沒得選。
藍炎的臨海軍,屆時就能作為‘正義的化身’,‘東陽的救世主’,不費吹灰之力掌控東陽大區。
短期得軍費,中期占地盤,長期成贏家。
怪不得藍炎要站在正義的一方。
因為正義的一方,的確是能讓他利益最大化的一方。
梳理完所有因果關系,樂語輕輕呼出一口氣。
太棒了,我已經洞悉了一切。
藍炎抬了抬眼鏡:“荊少主,你意下如何?”
“比起將軍,你更適合當一個商人。”樂語說道:“你提出的交易,的確令人無法拒絕。”
“謝謝夸獎,但荊少主你其實也一樣。”藍炎笑道:“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商人也有合不合格之分?”
“合格的商人,要奸,要欺騙,要利用信息差賺取利益,最重要是,心要狠。”藍炎侃侃而談:“說好聽點,商人是流通貨物賺取差價,說難聽點,商人是通過欺騙賣主和買主,不事生產卻獲得高額利潤。”
“自古以來,豪商,大商,御商,無不如此。”
“但荊少主你不一樣,我聽聞青年報報社總編是一位你買來的女子,你很擅長通過輿論造勢,你知道如何操縱人心,更重要是,你有良知,并且會為了這份良知而行動。”
“但你并非白夜那種虛幻的正義,你知道大勢所趨,也知道前途艱辛,并沒有宣揚自己的同情心,而是默默用實際行動來踐行你的法則。”
“別吹了別吹了,說正事說正事。”
聽到藍炎這個平生大敵如此狂吹自己,樂語不禁有些飄飄然,嘻嘻笑道:“如果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那我干哪一行才能合格?報社社長嗎?”
藍炎看了他一眼,平地起驚雷:
“我覺得你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樂語眨眨眼睛,但心里并沒有多少歡喜。聽見一個封建社會的野心家,說自己一位三好學生適合當皇帝,就像moba玩家聽見黃油玩家說自己適合當黃油男主——我是會玩上中下三路,但我的三路跟你的三路不太一樣哎。
“少壯不努力,老大借吉言,那我就承你吉言吧。”
藍炎忽然說道:“荊少主,你給我的感覺,的確跟我一個熟人很像,跟你聊天的確很有意思。”
樂語嚇了一跳,鎮靜道:“哦?你說的那個熟人是誰?在臨海軍嗎?我也想認識認識。”
“會有機會介紹他給你認識的。”
藍炎敲了敲桌子:“閑聊了這么久,我們也該談正事了。而且,你的銀血同伴等那么久,我們也該給他們一個干脆利落的結果。”
樂語心里一個激靈。
“那么,荊少主,你覺得我們應該要怎么處理外面的那幾位‘銀血繼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