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難師兄。”
“玄定師弟。”
般若堂，兩位玄字輩僧人相互見禮，隨后面色有些發白的真妙從后面走出。
“你怎么回事？”
玄難皺眉看向真妙。
今日可是大事，怎么這幅面色？
“我……”
真妙面色一苦，輕柔自己肚子：“感覺肚子不舒服，好似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玄定雙目轉動，慢聲道：“若真妙身體不適，過段時間我再來也可。”
“不必。”
玄難揮手否決：“既已定下，就在今日吧。”
“真妙！”
“弟子在。”
真妙急忙上前一步。
玄難叮囑：“你跟隨玄定前往萬佛窟，一路上不要多問，一切都待回來之后再說。”
“是。”
真妙應是。
“師兄果真疼愛自家弟子。”
玄定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隨后看了眼真妙，輕輕搖了搖頭。
真妙與玄難在俗家的關系，寺中許多人都清楚。
也知道此番玄難為了真妙，可謂是煞費苦心，惹得不少人心中不悅。
以真妙的實力、心性，按理來說是不夠資格參悟般若降魔刀真意傳承的。
奈何般若降魔刀是般若堂的傳承，又有天生佛心的真慧開口。
這一真意傳承，就落到真妙身上。
最近這段時間少林寺的氛圍有些緊張，真玄背叛師門，真慧差點遇害。
那黑袍人遭無字輩高僧追擊，雖然最終身受重傷，難逃一死。
但仍舊逃進沛水江河，不知所蹤。
這其中，除了真玄之外，寺中定然還有人為他們提供各種消息。
而且地位應當不低！
自上而下的嚴查，導致人心惶惶。
玄難身為真慧的授業師尊，備受眾僧矚目，現今又做出這種事來。
面子上也很難看！
此番傳承真意，甚至沒有臉面自己出頭，還要戒律堂的玄定帶路，顯示大公無私。
奈何……
他的這種做法本就私心太重，讓寺中諸位高僧對他印象大減。
“走吧！”
在心中輕嘆一聲，玄定收斂念頭，折身行往后山。
“是。”
真妙急忙跟上。
萬佛窟位于后山禁地，需要經過達摩堂、藏經閣，和舍利塔林。
一行兩人一前一后，都無二話。
只不過越往前行，真妙的面色越發難看，甚至忍不住用手捂住肚子。
“噠……”
前方的玄定腳下一頓，無奈嘆氣回轉身軀：“真妙，你真的無事？”
“沒……沒事。”
真妙面色發白，一手捂著腹部，身軀微躬。
“師叔，咱們繼續走吧，萬佛窟打開不易，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
“雖說如此。”
玄定微微皺眉，道：“你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適合接受真意傳承。”
“須知，傳承有限，每一次都要慎之又慎，浪費一次太過可惜。”
“我沒關系！”
真妙急急開口，隨后肚腹就是響起幾聲‘咕嚕’，面色瞬間一青。
“那個……”
他張了張嘴，左右環視：“師叔，能不能稍等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你……”
玄定面色一怒。
當下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才算穩住情緒，大袖一擺，面色陰沉的開口。
“速去速回！”
“是，多謝師叔。”
真妙大喜，一手捂著肚子，弓著背，身軀跳躍著騰向遠處密林。
也不知道為何，自今天早晨起來后，他的肚子就有些不舒服。
明明已經方便了兩次，此時竟然又有些控制不住，應該也沒吃什么壞東西啊。
難不成，是昨夜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導致佛祖降罪，故意折磨自己？
想到此處，他急忙默誦佛號。
‘阿彌陀佛！’
誦完佛號，他尋了個樹根處，把褲子一脫，就開始放松身體。
“呼……”
一股清風恰在此時飄落。
真妙眨了眨眼，下意識回首看去，就見一個碩大的拳頭迎面擊來。
“彭！”
眼一黑，心一沉，他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抱歉。”
郭凡無聲落地，毫無誠意的聳了聳肩：“每次都逮著你一個人捋。”
“不過放心，這是最后一次了！”
說著上前一步，把真妙身上的僧衣拔下，然后披在自己身上。
隨后認真觀察真妙的面相，以混元功移動筋骨，改變體型、面相。
不多時，另一個‘真妙’就顯露出來。
甚至就連臉上的蒼白，都惟妙惟俏！
“咳咳……”
郭凡捏了捏嗓子，變換聲音，嘗試著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幾次之后，已經無甚差別，至少瞞過不熟悉的人，應該是綽綽有余。
唯獨氣息難以作偽，好在真妙被他下了藥，身體本就不舒服。
模仿起來，倒也不容易被發現。
尤其是玄難不在的情況下！
“阿彌陀佛。”
再次口誦一聲佛號，他把昏迷不醒的真妙藏好，變換八步趕蟬身法，朝著真妙來時的方向躍去。
“怎么這么慢？”
玄定看到‘真妙’的身影，眉頭忍不住一皺。
“抱歉。”
郭凡低下頭，做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小步挪到對方的身后。
他這一番改型換貌，確實功夫不短。
“算了！”
玄定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大袖一拂，邁步朝前行去。
“快些跟上，誤了時辰也是不妥。”
“是。”
看來沒被發現，郭凡松了口氣，以不太熟悉的八步趕蟬輕功跟上。
過了塔林，行數里小徑，萬佛窟就已入目。
此地鑿于大山山體，耗時千百年而成，每一尊雕像都是歷史的沉淀。
石門高達三丈有余，兩側各有一尊龐大的護法金剛，垂首怒目而視。
三位老僧盤坐不遠處的山巖之上，六掌彼此互對，氣息隱隱交匯。
一股無形之力，籠罩四方。
不論鳥飛蟬落，在此地都休想瞞過他們！
“三位師叔。”
玄定上前，朝著三人合十一禮：“我已帶了真妙過來，接受般若降魔刀的真意傳承。”
“唔……”
聞言。
其中一位老僧緩緩睜開雙眼，一雙混黃的眸子落在郭凡身上。
那雙眸子里好似有著神奇的力道，讓郭凡身軀一緊，下意識心生提防。
同時默運菩提心法，心頭更是以刀意演練般若降魔刀的前三式，掩蓋其他氣息。
這老和尚給他的感覺，怕是比藥王院的無垢還要強！
其他兩位，怕是一般無二。
三位打通任督二脈的高手，而且應該還精通合擊之術，怕是就算先天高手來了，也休想從這里強闖過去。
“不錯。”
老僧看著郭凡，眼神微動，面上好似也露出一抹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身懷慈悲、心落金剛，不怒而自威，正是降魔尊者在世之相。”
“去吧！”
“呃……”
玄定眨也眨眼，回首看了眼面色發白、一臉虛脫之相的‘真妙’，眼中一片茫然。
怎么回事？
難道玄難還賄賂了無明師叔不成？
但這怎么可能！
無明師叔向來剛正不阿，最近數年更是與兩位師叔一起看守此地，從未離開過萬佛窟。
怕是連真妙是誰都不認識。
難不成，是自己等人看走了眼，真妙真是天賦異稟之人不成？
心頭不解，但此時他也只能強行壓下。
當下朝著三人合十一禮。
“弟子先行告退。”
“真妙跟上。”
“是。”
郭凡急忙跟上。
此時石門已經打開，正自有著可容一人通行的縫隙，兩人一前一后進入石窟。
原本以為此地必定常年昏暗，陰森潮濕。
進入后，卻是截然不同。
這萬佛窟上方竟有日光灑落，猶如佛光天降，照耀此地一片通透。
各種大小不一的佛像被雕刻與山石之上，有的怒目而視、有的面泛慈悲，不一而足。
千萬尊佛像立于此地，更有晨鐘暮鼓之聲回蕩，讓人心頭悄然一清。
壯觀！
郭凡心中感慨。
抬頭，萬佛垂目；平視，諸佛端坐。
行于其間，好似真的來到了西方佛庭圣所，就連腳步聲都不敢落重。
也只有少林寺千年傳承，方才能有今日這等輝煌！
“這邊。”
玄定眼神肅穆，引著郭凡來到一處漆黑山洞之前，拿起一旁的火把遞給他。
“一刻鐘的時間，不要久待！”
也不知是此前無明老僧的話，還是受這里氣氛的感染，他的語氣竟是沒有此前那么冷淡。
“是。”
郭凡應是，伸手接過火把，邁步朝著山洞深處行去。
山洞并不深，只不過因為位置獨特，所以并無光線落下，導致一片漆黑。
他朝前走了幾步，就進入一處寬闊的石室。
石室中別無他物，只有在正中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石制蒲團。
郭凡在蒲團上盤坐，火把一揮，對面石壁上一副恐怖壁畫當即入目。
饒是他心性不凡，也不禁嚇了一跳。
細細看去，那是一尊降魔尊者法相。
只不過與往常的降魔尊者不同，這一尊壁畫，生有十條手臂！
每一個手臂上都托有一物。
白骨箭、奈何珠、摩羅經幢……
身后九臂四下伸展，好似魔頭化身，猙獰恐怖，又朝著中心匯聚。
而正中的手臂上，握有一刀，平直斬落。
“轟……”
郭凡腦海一震，好似看到一尊佛像顯露識海，九道滿是殺戮的氣息一聚，化作一抹慈悲刀光，悄然落下。
般若降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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